春云不晚

大将军桓宣自戍地赶回京中,见他将死的好友最后一面他们少时伙伴,情谊深厚好友苍白的手握住他,断断续续叮嘱:我那未过门的妻子无依无靠,很是可怜,我死后,请你好好照顾她。桓宣抬眼,见雪肤乌发的女子藏在帷幕后,哭得双眼红肿。傅云晚半生孤苦,唯一的幸事便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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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侍卫:“送傅娘子回去,取完衣服立刻回来。”

    她松一口气转身离开,又在门口停步,怔怔望着谢旃的棺木,那少女连忙拉了一把,她才如梦初醒似地走了。桓宣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叫过王澍:“派几个妥当的人,暗中盯着。”

    傅云晚在大门外上了车,车门关住,傅娇凑了过来:“七姐,刚刚我怕大将军不放你,所以才撒了谎,你不怪我吧?”

    “不怪,”傅云晚靠着车壁,胸口闷得喘不过气,眼前一阵阵发着黑,“你把你听见的话再细细跟我说一遍。”

    “昨晚我去求阿耶允我来看你,在门外头听见阿耶跟夫人说,说,”傅娇咬咬嘴唇,“说谢郎君是因为你才被陛下处死的。七姐,也许是我听错了,你别着急,我们回去再问问阿耶。”

    傅云晚怔怔听着。不会错的,荀媪的态度,贺兰真的话,还有桓宣一再的隐瞒,愚钝如她,也能看出不对。眼泪滚滚落下,为什么是她?天底下最不愿意谢旃出事的就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害了谢旃?

    “七姐你别哭呀,”傅娇忙忙地给她擦泪,自己也红了眼圈,“肯定是我听错了,谢郎君明明是生病,哪有什么处死?”

    可谢旃得病前的的确确被皇帝召见,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说,可他回来之后,立刻病倒了。皇帝还派了太监传召她。“你应该没有听错。”

    “啊?”傅娇吃了一惊,“可是,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傅云晚一点点回忆着,心越来越冷,也许,都是因为她。

    半个时辰后。

    车子驶进傅家大门,家主傅崇等在廊下:“你可算回来了!”

    他一身官服,催着她下车:“快去收拾收拾,咱们得赶紧走。”

    傅云晚不知道他想要她去哪儿,但她知道不对,傅崇从来都不在意她,一年里见她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又怎么可能专门等她回家?“阿耶,谢郎君是因为什么出事的?”

    “陛下看上你了,要召你进宫,谢旃竟敢跟陛下硬抗,”傅崇嗤笑一声,“笑话,一个南人余孽而已,他以为他是桓宣?”

    傅云晚紧紧掐着手心,指甲戳进肉里,迟钝的疼。方才在车上她就模糊猜到了一些,现在得到证实,果然是她害死了谢旃。“皇帝,是怎么处罚他的?”

    “罚他裸身跪了一天一夜,因为这个就死了?也太没用。”傅崇快步往内院走着,“我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你嫁他,我养你这么大,可不是为了便宜卑贱的南人,要不是桓宣强按头,哼!”

    傅云晚眼前一黑,紧紧抓着傅娇才勉强站稳。裸身,罚跪,高洁如谢旃,怎么能受这种侮辱?况且天气又那么冷。手心掐得出了血,傅崇还在说话:“陛下催过好几次了,昨天还当面骂了我一顿,真是被你坑死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入宫,陛下都等不及了。”

    入宫,皇帝元辂,害死谢旃的人。

    混沌的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念头,杀了元辂,杀了那个害死谢旃的人!

    这念头令她恐惧,眼前发着黑,一阵阵恶心,有一刹那她想她怎么可能做得到?下一刻眼前闪过谢旃烧得焦黑的尸体,傅云晚咬着牙,杀了元辂,杀了他!

    “衣服什么的都不用带,宫里还能短了你的?不过你身上这件得换了,”傅崇停在女儿们住的院子外面,“一身重孝,晦气死了。十娘,赶紧给你姐姐找件鲜亮衣服换上。”

    傅娇应了一声,扶着傅云晚进了门:“七姐。”

    傅云晚默默看她,她眼圈一红,哭了起来:“怎么办?谢郎君才刚刚过世,你怎么能进宫?可你要是不进宫,陛下肯定不答应,到时候,到时候……”

    到时候傅家肯定要受牵连,她听谢旃说过,元辂动不动就要杀人,很是残暴,别的人她都不在意,但傅娇,还有那些同是南人生的姐妹……傅云晚慢慢说:“我进宫。”

    便是不为了她们,她也得进宫,谢旃被她害死了,她从前不知道,现在她知道了。她早就不想活了,要不是当年谢旃救了她,要不是这么多年谢旃一直护着她,她也早就死了。

    进宫,杀了元辂为谢旃报仇,到时候她一刀抹了脖子,去陪谢旃。

    “七姐别担心,”傅娇紧紧握着她,“你生得这么美,这些年谢郎君一直都对你很好,将来陛下肯定也会对你好。”

    傅云晚抽出手,用元辂来比谢旃,让她觉得恶心。没有人能跟谢旃比,尤其是元辂。“你出去吧,我自己换。”

    傅娇犹豫着:“七姐,你真的没事吗?”

    傅云晚没说话,径自走去开衣箱,身后细细的脚步声,傅娇走了。

    傅云晚扶着衣箱,想哭,哭不出来,怔怔站了一会儿,找出一套素服换上,又从妆奁里拿出一朵白色绢花,簪在发髻上。

    每年母亲忌日的时候,她总会戴上这朵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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