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聽長歎一口氣,他不能苛求身邊的隊友全都能像爻那樣強大靠譜,進度緩慢總比拖後腿強點。 他們離開心臟市場時,大多數的攤子已經撤掉了。因為“斷生”的神賜持續不了太長時間,所以來這裡的人都相當的“趕點”。 柏羽一行已從巨獸會場回到宿處,她的身體已無大礙。荀聽並沒有尋得爻的身影,於是趁著這閑工夫處理了一下繁雜的事務,再抬頭時,已經是黃昏斂暉了。 荀聽晃了晃手腕,腦海裡自然地浮現的想法是:該做飯了。 他想去問問這群人要吃點什麽,甫一出書房門,就和進門的爻打了個照面。 荀聽的臉上浮現一點欣喜,他道:“使者,你回來了。” “……” 爻不自然地移開目光。 荀聽說:“今晚你……” 爻突然道:“卡德主教為希什公子安排到了臨江會所,我需要搬去。職責所在,無法多留,請主教見諒。” “……搬走?” 荀聽心中莫名產生了一絲失落,但也沒有理由去阻攔,他說道:“沒關系,使者仍舊是我的客人,若之後有需求,盡管找我來提。” 爻沒吭聲。 “對了,鷹血瘤已經替你取回來了。”荀聽說道,“你待會可以看……” “多謝主教,”爻讓隨身傭兵接來盒子,說道,“我一會兒讓人將酬謝金送到這裡。” 荀聽總覺得他說話還是態度都冷淡了許多,他說:“不必……我會上報國庫,這就當作是乜伽晟國贈予南希伯的禮物。” “不用這樣麻煩。” “那就當成是我贈予你的禮物,”荀聽笑著打趣,“使者會同意我賣這個人情吧?” 爻抬頭,盯著他的笑容。 他的胸膛慢慢起伏一下,讓兩個隨身傭兵先走了。荀聽看著爻雙手盤在胸前,面對著他站了一會兒。荀聽不解地問:“怎麽了?” “主教,”爻語氣很冷,他說,“你說你遇見過的人形形色色,那你遇見過矛盾到令你捉摸不透的人嗎。” 荀聽的不安感愈強,他道,“你在說誰?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爻不習慣把一件事兒掖在心裡瞎琢磨,於是他直接和荀聽攤開說了。 “我用脊蟲請神者的咒名,定位到了一個人。” 爻直直地盯著荀聽,像是看盡了他的靈魂深處。以至於他的話音未落,那種強烈的不安感就已經淹沒了荀聽的心臟。 “是你,”爻說,“你的咒名。” 留了一段落針可聞的寂靜,是爻在等荀聽的解釋。 荀聽大腦空白了一瞬。 他乍然想起在涅肖密室中的鬼鵠來信。 造成乜伽教堂事故和製造巨獸會場混亂的,是同一夥人。 他們在大教堂飼養蚓線,進行脊蟲的請神試驗,脊蟲請神成功後,他們就會直接對柏羽下手。 涅肖是提供咒名的人,也是整個過程的主使。 本來只要涅肖配合,附蟲柏羽的過程會非常隱秘順利,但因為涅肖已被替換成“荀聽”,同夥得不到指令,這個計劃就一拖再拖。 因為聽不到主人的呼喚,附蟲人容器中的脊蟲蠢蠢欲動,難以安穩,才節外生枝地牽引出一大串事故。 “……” 荀聽該怎麽說。 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失憶了?爻怎麽可能會相信。 荀聽張了張嘴。但系統似乎預判到他會說什麽似的,突然在他眼前蹦出提示。 提示! 若檢測到玩家放棄扮演原主,主動向非玩家角色坦白身份,玩家會受到嚴重懲罰。 (對方已知道玩家身份的情況除外,此情況下,系統不會產生提示) 荀聽看著提示怔了一下。 可他這一瞬的不知所措,以及躊躇不決的神色幾乎在爻的眼裡下了一道判決。 爻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黯淡,說:“……好。” “不……不是的,”荀聽想起大神醫的話來,緊急編撰了一個理由,道,“是有人盜用了我的咒名進行的請神,我不知情……” 荀聽猛然對上爻的視線時,話音一頓,開始後悔起了這個話頭。 他腦海深處傳來一個聲音:你不該在這裡對爻撒謊的,你騙不過他。 “……” “咒名是需要你親口授權給別人的,授一次只能請一神。對方要請何神,你必然會知曉。”爻道,“否則,就算是知道咒名如何頌念,他人也無法越過你直接請神。” 荀聽一時啞口無言。 沉默良久。 最後,他還是說出了事實:“抱歉,是‘我’做的。但……因為我受到過一次襲擊,失去了之前所有的記憶。在你提醒我之前,我完全蒙在鼓裡。” “事實”聽起來像個滑稽的理由,荀聽說完都會覺得唇齒尷尬。 爻也自然不會相信。 在他眼裡,荀聽表現出的一切溫和與禮貌都顯得非常矛盾、虛偽。 爻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去插手乜伽高層內部的明爭暗鬥,他也懶得去插手。 可這次,他強烈地想知道主教會怎麽解釋。他甚至以為涅肖主教會有什麽苦衷。 ……但結果讓爻失望至極。 “多謝主教撥冗解答。”爻一垂眸,放下盤著的手臂,轉身離開了。 荀聽無措道:“使者,請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