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爾藍瞪著他,猶豫了近一分鍾。 就在荀聽忍不住要開口打斷這凝固的氣氛時,彌爾藍緩緩地抓住荀聽的雙手,無言地上下搖晃了幾下。 彌爾藍回答道:“我是昆特牌入的坑。” 荀聽:“……?” “你……”他無奈道,“你說的這個‘朋友’,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 “海鵠與俗人”,正是彌爾藍的筆名之一。 與老鄉相認的喜悅很快就衝走了寫的小肉文被“長輩”發現的尷尬。 二人互通有無之後,彌爾藍好似把一切偽裝都卸下來了。荀聽發現她壓根不像表面那樣“高冷穩重”,她就是個少說一句話都難受的話癆。 荀聽跟她一比,簡直算得上是沉默寡言。 “真沒想到……”彌爾藍從荀聽手裡拿過那本故事集,這篇同人文無疑促使二人相認的第一功臣,她寫下它的時候絕對不會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她晃了晃書頁,對荀聽說:“這篇你都讀完了?” “嗯。” 她神情微妙:“你不會是喜歡這種……” “不,”荀聽知道她想說什麽,斬釘截鐵地打斷,“你想多了。” 彌爾藍的語氣明顯低落了半截,道:“啊,你是直男。” “?”荀聽道,“這是什麽令人失望的事嗎。” 荀聽只知道“耽美”是原世界很流行的亞文化,而且身邊的朋友和同事很多有愛好或者研究這個的。所以他不至於談“同性”色變,他也能做到尊重別人的取向,但也僅限於此。 若要讓他深入了解或是親自體驗……荀聽不太敢想象,也沒興趣去想象。 彌爾藍聳肩,沒再打趣。 彌爾藍比荀聽進到這個世界的時間還要更早,她簡直就是一部人形攻略書。荀聽不明白的事都能從她那得到一兩句解釋。 “說正事,”荀聽問道,“三十七真的……已經死了嗎。” “千真萬確,我認識的那位‘三十七’的確不在人世了。米莉亞來找我時,說她是三十七引薦的,我還納悶。直到她拿出殖民區傭兵的編號信物,我才相信了她的話。”彌爾藍說,“我也調查過,我覺得最有可能的情況是,有人冒用了‘三十七’的身份……剛才你提起他與米莉亞,我還以為涅肖主教跟這事有關系,嚇我一跳!誰能想到主教被你這個濃眉大眼的‘鳩佔鵲巢’了!” 荀聽:“……” 彌爾藍嘴就沒停過,此時犯渴了,將杯中水一飲而盡,她問:“你在大荒遇到的那位‘三十七’長什麽樣?” “雖然他帶著面罩,但關鍵特征和你說得差不多,金發,右眼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彌爾藍蹭了蹭下巴:“那他極有可能在來之前,找維洛斯之神的信徒為他施展了‘化面’,變成了三十七的面貌。” 維洛斯,掌管“性”與“外貌”的神明。 但他和荀聽所理解的愛神還不太一樣。因為維洛斯不掌管“情感”——情感這複雜的玩意歸大腦之神圖特的一位下屬子神管著。 長存大腦的情感與性衝動、外貌狂熱不屬於同一脈。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還挺灰色幽默的。 “假扮者既然知道三十七長相細節,有很大概率是三十七生前認識的人。”彌爾藍說,“那位還有什麽其他特征啊。” 荀聽回想著說:“他信仰神是刹門,常用一把銀柄斷刃,有一個全是藍色咒文的披風,那個披風甚至可以抵禦巨屍流落之後的烏膿。” “你觀察得還挺仔細……”彌爾藍說道,“能抵禦大量烏膿的藍紋披風,這麽高級的記憶材料加工技術可不常見……他該不會是FBI的吧。” 荀聽:“?” 他們常喊的“新殖民區”——也就是南希伯聯邦——有一個特級偵查傭兵組織。 為了圖好記憶,彌爾藍就喊他們“FBI”。 這個稱呼掀開了神秘感的溫暖被窩,特偵傭兵團就這麽赤裸地掉價了。 FBI……不是,特偵傭兵團的成員只有寥寥幾人,單拎一個出來足以攪動風雲。但除了南希伯總統,沒人知道他們的詳細信息。 需要一提的是,其中有一位代號為“殺天子”的特級傭兵。 無人不曉這個代號,他就是聯邦的一把人形殺器。傳說只有殺天子活著到達過明睛大荒中央,並且見到了昇塔矗立之地的模樣。 也有人對此傳聞持懷疑態度,認為“殺天子”並不是人,而是南希伯武器研發項目的代號之類雲雲。 “不論怎樣,這冒充者相當可疑。”彌爾藍說,“或許可以問問米莉亞。畢竟你這個‘哥哥’死掉之後,她是跟隨著冒牌‘三十七’走出大荒的,說不定知道些什麽。” 提起米莉亞,彌爾藍的話又多了起來:“米莉亞啊,是個好孩子,她帶著哥哥的東西一起入了學,把它們埋在了神學院的樹下,遇見難事就自個兒一人坐樹底下發呆。這樣無依無靠的一小姑娘,能自己解決的問題從沒麻煩過別人……真招人疼。” 第一命的出生入死讓荀聽產生了一絲親情上的連接,他潛意識裡已經把米莉亞當成了真的妹妹。荀聽有些擔憂地問:“她得什麽時候回來?” “至少得下月,”彌爾藍朝他彈了個響舌,道,“你放心,帶領她的老師是我最信得過的朋友。”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