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作业?”黑贞身体松弛下来,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青年,“你的脑子终于因为营养不足而宕机了吗?” “任何时候,人都要尽到自己的本分,就像我是个职员,我的本分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傅里叶平静的回答:“而你是个学生,你的本分是学习。据我观察,你是放学之后和朋友来到店铺,然后一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做作业,兼带温习功课,预习明天新讲的内容。 这可不行,你会跟不上教学进度的。” “不不不,这段说教从根本上就不成立,我们在讨论我的委托,而你却督促我学习?” “你的委托于我是最优先事项,我为你实现愿望。然而,那愿望不是你人生的全部,最终,你还是要通过学习来为未来的人生拓展道路。” “如果你打算说教的话,那可真是令人不快呢。” 黑贞有一些刻薄的、嘲讽的话语酝酿在心里,从喉咙涌出来到嘴边,然而,当她对上傅里叶的眼眸时,看到对方棕黑色的眼瞳透射的好意,这些话不知不觉间又咽了回去。 并不是她屈服于青年的意志,而是她感受到了青年的固执,和她有某些相似之处,他们都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观念是如此坚固,如同这用钢铁构筑的城市。 “如果你的确对我抱着好意的话,不要关心我了,去关心其他女人吧。”黑贞的脸颊绷紧,扶住额头,“真是的......我到底为什么回应了你的契约啊。” “alter小姐,委托人与解决委托的干员相互添麻烦可是业界常识。我会给你添麻烦,同时,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也请一定拽上我,人与人感情要好的证明,就是可以任性的相互添麻烦。” “这是异邦人的怪诞哲学?” “没错。” “你肯定的是‘异邦人’还是‘怪诞哲学’,还是两者全部?” “很重要吗?”傅里叶轻抚胸口,“在此刻,我的剑是为你而挥动的。” 少女微微撇过头去说:“都说了让你无视我了,我可不是那么好调戏的。” 虽然这么说,黑贞最后还是拿出了作业,大概她对未来也有自己的思考吧。傅里叶翻出了《雷雨》继续阅读,时不时打量坐在对面学习的黑贞。 橘色的灯光让少女的表情变得柔和,婴儿肥的脸颊上的绒毛纤毫毕现,当她眼眸低垂,表情平静的时候,傅里叶终于觉得她的委托人有了点少女的样子......虽然美好的光景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等黑贞做完作业之后,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杰拉德的事情。在时间来到10点,委托人小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的时候,傅里叶问出了今天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我想要看到托比·杰拉德,那么我该去哪里?” “圣曼图亚女子中学,我如今就读的地方。身为学校最大的赞助人之一,明天他会去那里看学校的演出,之前在咖啡店你应该听过她们在讨论《雷雨》之类的对吧,为了宣传学校,消除居民对于女人接受教育的偏见,大家想了很多主意呢。” 说到这里,黑贞露出混合着轻蔑与遗憾的笑容:“可那些小傻瓜不明白,偏见来自傲慢,越是庸俗,人的傲慢就越是坚固。” “那感情好,明天我跟着去你学校就可以见到任务目标了。”傅里叶回答。 “希望你能伪造一个不会让我烧了你的身份。”少女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有什么事明天继续吧,要是敢做奇怪的事就让你上断头台。” “那么还请让我临死之前,吃一口玛丽王后牌败家娘们小蛋糕。” 黑贞没有回答,等她洗漱回来的时候傅里叶已经合衣在沙发上躺下了,这个讨厌的男人在她的估算里身高超过185公分,每次距离他近一点都能感受到超过26公分的身高差带来的压制。 但身材高大并不全是好处,如今这个油嘴滑舌的青年挤在小沙发上就显得可怜兮兮的。 她抿嘴笑了笑,又觉得不符合自我定义的人设,插着腰咳了一声,让自己的表情趋于冷淡。反正那个男人闭着眼睛,什么也不知道。 在她来到卧室门口的时候,她听到背后传来青年的声音—— “晚安,alter小姐,你笑起来蛮可爱的。” 在傅里叶的视野里,委托人小姐的背影颤抖了一下,她飞快的走进卧室,耳根全红了。 他也闭上眼睛,想象着回到故乡,躺在山坡上,面对着一片开满百合的幽谷。阳光温柔的照在他的脸上,光影变换,女人俯身的阴影遮住了天空的轮廓,她的金色长发灿烂,仿佛能灼烧黄金。 一门之隔的两片空间,门内的黑贞抱着枕头,把脸颊埋首于被子中,门外的傅里叶被记忆追逐,流下一滴晶莹的眼泪。 第二天,等黑贞被闹钟吵醒,她迷迷糊糊的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