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你吗,是你把这件事告诉记者的么,是你害她的吗。”闻厉平淡开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逼我回闻家,就是要我看着她因为我受伤是不是。”阎铖忽然开始控制不住地流泪,他看着合照里面的粟安笑起来的时候是那么的好看,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无力,直至绝望。他眯眼看照片,终于没了表情。他说,“如果你只是为了逼我回闻家,我想,你成功了,但是闻厉,你终于成了我的眼中钉。”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很难的,近在咫尺的大哥却逼他一直做着不想不愿意做的事情,想要在一起相伴余生的人却要和自己分开。“司机已经到了,你出门,”闻厉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他只要想到了什么就必须要达成目的,他想让阎铖回到闻家,最好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粟安下手。他知道阎铖看重粟安,只要粟安受到了伤害,阎铖的唯一退路只有闻家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让阎铖和自己和好之后,慢慢的让他解开心结回来闻家,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在自己死之前,只能用这样快速又极端的方法让阎铖回来。他调查粟家已经很久,一步步设计粟家也计划了很多年,他在报仇,为无辜惨死的父母报仇。阎铖挂断了电话沉默了半晌,才起身往门口走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忽然顿住,他的手扶住门把手,顿住了身体,他爱粟安有多深,现在就有多痛。算了。如果她和自己分来就没有那么累,如果分开可以让她稍微轻松点,那就算了。可是他真的第一次这样厌恶滑稽又可笑的现实。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天开始下了雨,冰冷的雨水夹着冷风刮在闻铖的脸上,他这才迟钝地察觉到似乎又快要到冬天了。他的心也跟着冷下来了,他看着不远处停在那里等着自己的黑色的车,心更冷。他礼貌的和司机说请等一下,他握住自己的手机,阎铖掏出手机熟练的拨号,一开始是无人接听,在冰冷的机械的女声提醒后电话自动挂断,阎铖继续再拨,一遍又一遍。最后也没人接,在雨中,他的手指冻得青白,“上车吧,阿铖,闻总催了,”他把额头抵在玻璃窗上,又拨了一遍电话。这次有人接了。不是粟安,是沈舟。“请你转告粟安,我走了。”他的语音平缓温和,沈舟说先别挂,你等等,我把电话给粟安,她在开会。“不用了,沈秘书,请你好好照顾粟安,她总是不会照顾自己,如果是你的话,我想你会真正的帮她,你不会害她的。”阎铖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素面的银指环,一遍遍的摩挲,终于失去了送出去的理由呢。他看着自己的眼泪滴在手背上。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粟安问过,你会哭么,如果你会哭的话,我希望有一天你是为了我哭,一语成谶。沈舟看着还没挂断的电话,忽然推开门,把手机塞在粟安的手里,是他,你快接。她觉得沈舟的表情很奇怪,可是看着手机,忽然放在了耳边,听着手机的忙音,粟安好像明白了,看着沈舟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开始疼起来,她把手机重新放在一边,试图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继续开会,面对下属疑问的眼神,她嗫嚅着嘴唇,开始颤抖起来,她很想在所有人面前装作可以坚持下去,可是怎么办,为什么喘不过来气....时隔多年,他再次回到闻家,这条小径分明在以前走过无数次,可是现在只剩下陌生。阎铖进门的时候,闻厉站在客厅等着他,从阎铖和粟安在一起,闻厉就知道了,在这之前闻厉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不是不说,只是他害怕一旦彻底把粟安推到了风口浪尖,和阎铖之间恐怕只剩下更多的隔阂,可是上星期医院的体检报告,告诉他自己没有时间了,他看着眼神冰冷的阎铖,曾经他们的关系那么好,他们是兄弟,为什么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看着不理解他的阎铖,闻厉忽然觉得累了,明明连最开始几年打拼的艰难时间都熬过来了啊,为了守住阎铖的位置,他熬过来了,不管面对什么都熬过来了。阎铖一如多年前一般,还是那个面容温和毫不张扬的男人。可是哪里又分明变了,他以前可不会用这样充满敌意和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这是他的弟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闻厉不知道说什么,他只是眼睛有些红,脸色惨白。宋铭柯来的时候就看见红着眼睛的闻厉,她扯扯闻厉的袖口,“这就是你的弟弟么,阿铖?闻铖?”“我叫阎铖,”宋铭柯不好意思的摆摆手:“不好意思,阿铖,闻厉他总是提起你。”“今天很冷,我们吃饺子吧。我带了食材来呢。”“闻厉说你喜欢吃饺子,阿铖。”“你对我还有印象么,我以前就住在隔壁呢,”阎铖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女人,似乎是有点眼熟的,不过实在无法和以前那个住在隔壁笑起来脸圆圆的姐姐联系在一起。宋铭柯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差的太多。她看着阎铖的眼神笑道:“是不是想起来了,我知道我丑了,变丑了,但也不至于完全想不起来我吧。”阎铖小时候喜欢吃饺子的原因是因为每次包饺子都是全家人一起出动,大家一起围在这个桌子边。桌子上摆满了面粉和馅料,闻厉不管上课功课多紧,都会陪他一起包,可是他已经很多年不吃饺子了,因为回忆太痛苦,“你们吃吧,我没胃口,”阎铖指指楼上,“哪个是我的房间,我要休息了。”闻厉的脸色很难看,他喊家里的阿姨带阎铖去,“还是你以前的房间,我一直让人留着。”看着他的背影,闻厉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宋铭柯看着闻厉,很是无奈。“他早就不是那个会跟在你后面的小孩了,他有自己的思想,你这个人啊,就是太嘴硬不愿意解释,分明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好,”“那你呢,你为什么知道江寒川不喜欢你依旧还要和他订婚呢,”宋铭柯笑,“我不是说了么,我喜欢他,从上学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你喜欢他?我真的没看出来。”宋铭柯也笑,“你没看出来么,可是大家都觉得我很喜欢他。”她歪头,看着闻厉,“要不要今天和我一起出去喝一杯啊,你怕不怕狗仔乱拍。”“你不怕我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