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偏了偏头,两人的鼻尖因为她的小动作,暧昧地擦过。林澈没去问,她搬家这事儿本来就没想将他瞒着,现在他知道了反而更好。他们之间本在暗自较劲,彼此之间心照不宣。可他却心软了,又一次。他率先将他想问的放在了台面上,他不问林澈搬家的原因,他只要林澈的一个答案。林澈偏着头,呼吸薄薄的撩到身上,离得很近,那嘴唇似乎下一秒就要吻到他的脖颈:“我想我妈了。”她说得如此直白,甚至没有铺垫。在她眼里,王正平跟霍城的关系远比她要亲。她不敢去催,霍城可以。“所以呢?”他明知林澈的意思,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却故意反问。室内很凉,却能缓解他的心燥。林澈被他拦在怀里,这么促狭的地方,贴得这么紧,嘴里却说着跟情话毫不相关的正事。这种反差太大,挑起了他的一丝欲望。可林澈没再继续,那温热的手掌撑着霍城的身体,不让他压得更近。就连在他脖颈上贴着的唇都从那离开,不咸不淡地转移话题:“下课了。”霍城眼里闪过丝惊讶,这是林澈第二次出乎他的意料。他上了她的课,还是没摸透半点的她。“走吧,带你去吃饭。”林澈没说话,跟着他出了霍家的大门,上了他的车。她有求于他。餐厅坐落于龙川湖边,半山腰间,依山而建。如今是夏季,等到入了秋,便是满陇的桂花香。室内多用玻璃作为装饰,透过落地的玻璃窗,就能看到院里的水塘荷景。霍城订的位置在三楼,三楼的空间很大,这是间玻璃房。落地窗外竹林潇潇,放眼看去满是翠绿见不到尽头。刹那间林澈仿佛觉得自己进入了深山,而不是沉沌在这红尘喧嚣。若真不是,那便好了。三楼的菜是固定的定食,仅一份菜单,免了点菜的周折。林澈有些不自在地看着窗外,与其说是吃饭,更像是约会。这种关系微妙的转变让她无法接受,她能接受跟霍城之间的身体交易,却抗拒跟他感情上的发展。两者间的性质完全不同。餐厅很静,霍城除了跟服务生交谈了两句,也没再说过话。两个人本都是话少的人,此时谁也没再提起话茬。霍城是有些生气的,他也没想过自己在气什么。只是林澈一句“下课了”硬生生地把气氛破坏,也只有她才狠得下心来。菜上得很快。先上的是前韵,红酒鹅肝,并配上了一盏新茶,九曲红梅。林澈搭眼看了看铺在桌角的菜单,八道菜,四盏茶。前韵的鹅肝被做成了樱桃的形状,刚入口时还抿不出鹅肝的味道,再试时便是满口留香。霍城选的,必然是最好的。他知道以林澈的性格不会对西餐提起兴趣,反而这种环境安静,气氛古雅的庭院式餐厅才更适合她。他在林澈身上花了心思,林澈却没有回应过他。霍城在看林澈,她一向安静,菜的分量不多,仅吃了一半就停下。那手腕细的他一用力就会捏碎,还不自知。他第一次见到林澈把头发梳成这样,显得比平时更冷了。她本就耐看,没有发梢的遮挡,气质更加突显。三楼是贵宾区,人很少,除了他们就剩下走廊尽头的那一桌。杜林上楼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林澈。那间包厢本是他叫经纪人订的,可无论怎么加价,经理就是不松口。他后面还跟着个公司里新签的模特,清纯又漂亮,恍惚间有几分林澈的模样。林澈手机一响,微信消息,杜林的:“往后看。”她一回头,就看到杜林在招手。“认识?”霍城也看到了,他正对着杜林,比林澈看得更方便。只是一眼,林澈就转回了身来。“嗯”了一声,算是承认。她没有多说话的欲望,果然是太像约会了,还被杜林给撞到了。杜林的消息在林澈转身之后就没断过,提示音响个不停,林澈手跟上去,按了静音。菜还在陆陆续续地上,前韵之后是菁华。菁华之中包含着五道主菜,以海鲜和牛为主,配以靓汤裙带菜、玉锦蘑菇酱和青豆炒百合。林澈的出现彻底搅了乱了杜林的心思,他的视线来回的在林澈和霍城身上打转,他当然也记得,那天替林澈接了电话又挂断的人。他实在忍不住,猛地从桌前站起。忽的,他手上消息传来。林澈:别过来,等会找你。杜林心里憋着气,眼看着,又悻悻坐了回去。两张桌子,四个冷场的人。这顿饭吃到最后让霍城提不起半点兴趣,他本就不悦,在这个插曲之后愈加明显。饭局匆匆,最后霍城拽着林澈离开。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把她拎到了车。他压着怒意,摔上车门:“地址。”林澈坐在他副驾,离开了餐厅她那种不舒服的劲儿才缓过来一点,人也不那么紧绷。她没再打岔,报给他小区名字:“春和景明。”其实离得很近,都在湖边上,霍城车开得飞快,没出一刻就到了。她能感觉到霍城的略略反常,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气成这样。晚上十点,小区门口除了保安就没见什么人。霍城的车一到保安就殷勤地打开了地下车库的栏杆,他本意是停在小区门口,见到如此便顺水推舟。地下车库。车停下,他视线偏到了车外。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了,冷静去看,着实小题大做了一些。不过是个男人,或许跟她有些交集,仅仅是这程度他就忍不住了。“下车?”他见她没动,转头问道。林澈没回答,只是把手搭在了他的腕子上。林澈没忘了路静婷的事,一直没忘。她一直忍耐着没去提,到了现在,已经是了极限。那手指贴着他腕上的皮肤,只是轻轻地握着,他抬眼看她,林澈的头发被她自己扯散了,原本的马尾变成了现在的披肩长发。地下室的光线本就暗,暗得遮住了她的目光。她知道霍城在生气,男人的脾气很好摸索。她的笑意一哂,很浅,手指还握着他的手腕,拇指的指尖贴着那处皮肤细细的摩擦:“怎么,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