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睡着了,睡得很浅,灯还开着,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光亮。只是她连伸手关灯的力气都不想浪费,直到楼下开门声把她吵醒。她倦倦睁眼,眼睛过了片刻才适应光线,公寓的隔音不好,她依稀能听到楼下的响动。林澈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她定了定神,从床上起身,穿上长袖的外套,从房里出门。霍城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林澈。她脸上看不出表情,整个人都是冷的。站在楼梯口,往下看着他,目光淡淡,一句话都没说。林澈知道霍城有这儿的门锁密码。可她怎么都没想过他能真这么的混蛋无赖,半夜空闯她家。楼上楼下,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他身上的衬衫被他扯开了扣子,凌乱的发垂在眼前,他死撑着才能保持住平稳。但是,很晕。突然,林澈笑了。她看着霍城这副模样,不禁想到自己在甲板喝醉的那晚。她微微启唇,手臂抱在胸前:“来偷东西了?”霍城的眼底一暗,林澈在踩他的尾巴,他喝得再多也听得出来。林澈站在高处,可以俯视着他,这种感觉让她心里感觉到异样的好受。霍城的眼里是浑浊的,再强的意志力也抵抗不了物理上的制约,酒精侵蚀着他的神经,他开始微微摇晃。“你下来。”依旧是那命令的语气,只是被酒精熏染得暧昧不明。她笑意更深,她在逗他,身体站在那里没有半分移动:“为什么?”霍城晃了晃脑袋,手臂撑在沙发靠背上,只是不再看她,低着头喘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下来。”林澈不语,她收了笑,淡淡的看着他。看着他略微弯曲的脊背,需要手臂支撑才能保持平衡的身体。他看起来是这么的狼狈,但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看起来而已。她见过霍城无数次的正装,可没一次是今天这样的。霍城不知道自己为何掉头来林澈这,或许是因为闭上眼,脑海里瞬间闪过的她的背影,那么潇洒,一点都不留情。他听出了林澈话里的笑意,无比熟悉,他也曾这么嘲讽过她。一杯水递到他面前,是热的,把女人的手指都烫红了一点。“接着。”她还是好心,林大善人。他刚接过,林澈就绕到了另外一边。她坐在独立的小沙发里,态度明确,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触。霍城酒量很好,只是今天心事太重,他会喝醉也并不意外。两口热水,冲淡了他口腔里酒精味道。“离我这么远?”他抬眼,他跟她之间隔着一张桌子,醉意被他压制着,只是有些看不清林澈的脸。她的睡意被这么一闹早就不在了,她很安静。他问一句,便答一句:“不远,够近了。”她没说谎,这个距离,对她来说,的确够近了。他半敞开的衬衫露出里面的身体,他胸膛起伏的十分明显,手臂撑着衣袖,衣袖因为臂上的肌肉绷紧。他身体往前倾着,朝着林澈的方向,刻意拉近。霍城眼里的林澈是虚晃的,他眨了下眼睛,能清晰地看到浓密的睫毛:“远,看不清。”她有意跟他较劲,不依不饶,不肯让着眼前这个喝醉了还想找他的男人。她是故意的:“我看得清。”霍城生气了。林澈能感觉到。只是又不太一样,不是平日里那种带着压迫性的,林澈又想起了自己。她看着他起身,抓着她的手,几乎是把她拖到另边四座的沙发上。他把她抱在了身上,脑袋埋进了林澈怀里。“看不清。”霍城的声音很小,因为埋在她胸前音色听起来发闷。林澈身体有些僵硬,她可以对他耍心机,甚至是利用,可身体却没有她骨子里那么争气。霍城太过柔软,她分不清这是陷阱还是现实。她犹豫了一下,抬起的手在空气里,过了半晌也没落下。她收回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也没说话。她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抽出一根,送进嘴里,打火机也在烟盒内,跟着被她抽出,把火点上。她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对于霍城的示弱有丝丝心软。她强忍下揉他脑袋的冲动,却没有拒绝他的拥抱。任由他抱着,没有推开。林澈很香,不是香水味,是她身上自带的味道。霍城对这个味道有些眷恋,他抱得很紧,他发现,他的示弱会让林澈心软。她不是软硬不吃,只是他用错了地方,把温柔用在了床上。他借着醉意,掩盖住了他狡猾的心思。“林澈。”他抬起头看她,他叫的不是林老师,是林澈,她的名字。她吐出来的烟散在他脸上,她低着头,尼古丁不能让她冷静,她跟他的距离远远超过了安全距离,尤其是在这撩人的深夜里。“太近了。”她轻轻地说。霍城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身体挺直,嘴唇压在她唇上。他是酒,她是烟。嘴唇相接,仅仅是摩擦,林澈能清楚地听到他哑着嗓子说的话:“不近,刚好。”不知是谁先主动地,吻变得激烈起来。林澈感觉到自己跟霍城处在同样的位置上,不再是不平等的关系。她的手指被燃断了的烟灰烫了一下,她一瞬间的分神,转瞬又被拖进吻里。她坐在他身上,他的手扶着她的腰,他要仰起头才能吻到她。林澈的手搭在他的脸侧,那指间还夹着烟,燃得很慢,却让四周变得氤氲起来。她从霍城身上直起了身。他想要亲她,就只能把头仰得更高,喉结的轮廓因为颈部线条的绷紧显得更加显眼,她手指抚过那处,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吞咽。霍城醉了,只剩她还清醒。她突然理解了霍城为什么会那么对待她。这种压制的快感,像是烈性毒品,只沾上了一点就让人摆脱不掉,令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