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下班之后，除了要回家带孩子、陪老婆的已婚人士，其他人一个没走，从公司打了卡便直奔网吧。浩浩荡荡的十几个人，跟要打群架似得。张晏晏紧紧跟着杨娜，“闹闹，咱们今天晚上在哪儿吃饭呢？”“网吧，炒饭、冒菜、方便面随便你点儿，加两根火腿肠都没问题。”张晏晏一默，想起上次进网吧还是读高中的时候，那时候还是被劲舞团和QQ炫舞一统江湖的时代。高一暑假，她和朋友天天早上以晨跑为借口，跑到网吧上网，平时的网费是三块一小时，但早上七点去，却只要一块钱就能上一个小时。除了省钱以外，更重要的是会遇上一个人。肖成东，七中为数不多不会用鼻孔看人的人，相貌有些娃娃脸，笑起来的眼睛会弯成月牙的模样，格外的亲切。他和丁思和程溯光的同学，所以对她也格外亲切。每次见面，都会露出八颗小白牙笑道：“丁思的朋友，程溯光的……隔壁邻居，早上好。”像极了她养得那条小奶狗。她不好意思跟他说话，他也不多说，大多数时候都是带着耳机，跟游戏里面的队友聊。只是出去买早饭的时候会帮她和朋友带上一份。面对她和朋友诧异的目光，会露出温柔的笑容：“谁让你是丁思的朋友，和程溯光的…那谁…所以应该的。”“我是程溯光的那谁？”她更不解，“他跟你说什么了？”程溯光居然还会跟别人说她的事？一定是吃饭是时候，把她当做一个笑话讲出去的，那个挨千刀的。“没什么。”面对这个问题，他从来不正面回答，带上耳机，便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后来开学，在其他地方遇见，他也会对她露出友好温柔的笑容，亲切地打招呼，丝毫没有一点儿学霸婊该有的做作。加上他相貌不差，同行的同学总是露出诧异的表情，“七中的？是你的朋友吗？”她心里莫名有一种得意和骄傲，“是啊，我朋友。”……那时候，可真好啊。她忍不住叹息，可惜都回不去了。网吧离公司不远，没走多久便到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杨娜突然想起什么，“喝奶茶吗？”她连忙点头。“走吧，我们去买，还有谁要？”“那是你们女人喝得东西，男人怎么可能会喝……”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生说道。“我要鸳鸯加冰，谢谢。”周乐维抢答道。登时，个子不高的男生画风一转：“恩，也就这个适合男生喝，我也要一杯，谢谢。”“嘁——”所有人对他竖起向下的拇指，马屁精，孤立他。杨娜和张晏晏走到对街去买奶茶，等待的过程中，她给程溯光发了微信：我们今天晚上集体加班，晚点儿回来。程溯光很快回复：恩，我这边也是，你要回去的时候，先给我打电话，说不定能一块。她回了一个“恩”，便退出界面。“男朋友啊？”杨娜瞟了一眼界面道。说是吧，又不是。可说不是吧，又像是。她露出一个笑容，没有正面回答。杨娜也回已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再追问。两人再次回到网吧，他们已经在二楼面对面坐成两排，周乐维呦呵道：“刚好十个人，来把内战。”“我俩不是人啊？”杨娜将一杯奶茶放在他面前故作生气地问道。“哦，我们的新人来了，来来来，张晏晏，旁边坐，老大手把手带你，包你超神。”“切。”众人不屑道。就连杨娜都翻了一个白眼，将一杯奶茶放在张晏晏面前，指着她对面的电脑坐下，“我去那边坐，他太吵了。”吵吗？张晏晏露出疑惑的表情，感觉他平时话不算多，只是有点儿开朗吧？“闹闹，为什么要坐到离我那么远的地方？”事实证明，杨娜对他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平时只是开朗，但一碰上游戏，绝对是聒噪。“有点儿闹心。”杨娜带上耳机。“谁闹心？谁让你闹心了？告诉我，我帮你解决他。”杨娜都懒得拿正眼看他，可是张晏晏避不开，她一戴上耳机，周乐维就把耳机给她扯下来问：“你带着耳机能听见我说话吗？能记住我说得精髓吗？我告诉你，张晏晏，你不要小看我现在说得话，每一句都是重点，会考的。”“谁，谁，谁考我？”一听要考试，张晏晏就感觉双腿一颤。“我啊，”周乐维一边用鼠标操控着人物，一边用嘴指挥着张晏晏，“张晏晏，你不要盯着你的电脑，你那上面能看出什么？你看我这边，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对，就是河道。那这个呢？对，一定要小心草丛，随时都可能冒出几个人的，不小心，必送命。”张晏晏一脸无语地看着他的屏幕，感觉到有一千只苍蝇在耳边飞。“张晏晏，你在看没有？”“在看，在看。”张晏晏连忙应道。“那你给点反应啊。”她应该有什么反应吗？她看着他平平无奇的操作，还不如“大屁眼子”，不是，是改了名字之后的“东哥丶”打人机来得精彩。“难道我刚才那个那一脚不帅吗？”“哦，”她反应过来，拍着手道：“帅帅帅，简直就是C罗啊。”周乐维露出满意的笑容，他非常喜欢像张晏晏这种只会喊666的咸鱼。“张晏晏，我酷不酷？”“是不是帅呆了？”“看见没有？双杀。”……半个小时后，张晏晏觉得好累，长长吐出一口气。“张晏晏，说像我这么厉害的，你喜不喜欢……”她近乎已经成为条件反射，捡着最后两个字就开始说：“喜欢，喜欢。”“你喜欢谁呢？”一道阴影从身后投射下来。她拍着手掌抬起头，一张冷峻分明的脸出现头顶上方，衬着黑色的恤衫，满脸都是大写加粗的冷漠。居然是程溯光！她吓得差点儿没从椅子上滚下去。“你，你，你不是加班吗？”“你不也加班吗？”他反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