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想起我

那一年,十一岁的谢欢喜救了饱受继母虐待的八岁的宫薄,却先后失去了彼此唯一的亲人。 那一年,他们在寒冷冬日相依为命,放弃尊严地跪在地上乞讨、卖唱来赚取从北方去南方的车票钱。 那时的他们除了彼此一无所有,却度过了他们一生中快乐的时光。 他们终于到了位于南方小镇上外公的家,他们终于过上了普通平静的生活。 情窦初开,谢欢喜悄悄喜欢上被外公收养的小舅。她没想到,这间接害死了外公。小舅悔恨离开,再一次的,谢欢喜只有宫薄了。 十二年,恰好是命运一个的轮回。 宫薄终于说了谢欢喜我喜欢你,第二天,他们就遇见了害死他们亲人的凶手。对方活得那么幸福,那么快乐。 欢喜,宫薄,可能他们的名字就是一个诅咒,早就昭示了他们不可能欢喜,只会有一点微薄的暖……

作家 麦九 分類 出版小说 | 19萬字 | 60章
[9]这一天,我的人生支离破碎,我的青春是一场骗局。
“砰”的一声巨响,没多久又是一声响!
我紧绷的神经随着这“砰”的一声断了。
沈雪尺抱着乐乐掉了下去,中途她费力了转个身,把自己垫在下面,两人掉在葡萄架缓冲了一下,又掉了下去,殷红的血很快在地上蔓延开了。
我捂住眼,瘫软在地上。
“雪尺——”,王墨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的耳膜突突地跳,又有人死了吗?
一阵蹬蹬的脚步声,我看到宫宝率先奔到他们身边,但他又被王墨一把推开。王墨跪在地上,抱起王惜乐,又抱起沈雪尺,不住颤抖。
宫宝木木呆在原地,又想起什么,拿起手机,颤抖地打电话,他在叫救护车。
李昭扬扶起我。
我喃喃问:“他们会死吗?”
“不会的,不会的。”
我想过,他们都死,给我妈赔命,可事情真的发生了,却原来这么可怕。
李昭扬和我下楼,他提议:“先坐我的车过去。”
“现在最好不敢乱移,”宫宝指了指一旁的王墨,“再说,他也不信我们。”
救护车很快就过来了,沈雪尺和王惜乐都已经昏死过去。王惜乐被保护得很好,从外表上看,没受什么伤,只是沈雪尺,浑身是血。她一向妆容精致,举止优雅端庄,如今像块没有生命力的红布软绵绵堆在那。那把水果刀深深地扎进身体只露出刀柄,显得特别刺眼。
那一刀,到底是怎么刺下去的?
跟救护车一起过来的,还有警车。
沈雪尺和王惜乐被抬上救护车,我们要跟过去。
有警察过来,拦住我们,“请你们和我们回派出所协助调查。”
王墨小心翼翼地跟着救护人员,听到这句,又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我们,眼里全是狗急跳墙的疯狂:“对,把他们全部抓走,我要控诉他们谋杀!他们杀了我的妻子和女儿。”
我瞪大眼睛,望着王墨。他鄙视又愤怒地瞪着我们,转身颤拌地爬上救护车,只留给我们一个颓败的背影,他衣角似乎染了些血,也不知道是谁的。
我往后退了一步,在心里低声地说,妈妈,这个人,不是我父亲……
警鸣在耳边响起,我们三个人坐在警车上,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李昭扬拍我的肩,我神经质地跳了起来,头一下撞到车顶。
他一愣手伸过来,要安抚我。我偏过头,轻轻摇头:“没事的。”
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不怕被说杀人,我怕的是人心,永远这么反复无常。
宫宝望着窗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手还红着,脸上有些血迹,浓黑的眉皱成一团,绿色的眼睛全是痛苦。
我上前,拿起手帕,帮他擦脸,喃喃道:“会洗干净的,会洗干净的……”
可是我知道,洗不干净的,这抹可怕的血红色永远留在我们的生命里。
这一天,我的人生支离破碎,我的青春是一场骗局。
做完笔录,走出派出所,李昭扬劝我们回去:“他们不会想见你的。”
我们固执地去医院,他无奈地跟上我们。
正要走,警车也开出来,警察探出头:“你们要去医院,一起吧。刚才同事打电话过来,说那女孩醒了。”
宫宝走上去,紧张问:“她没事吧?”
“没事,一点轻伤,吓昏过去,她妈妈把她保护得很好。”
“嗯。”宫宝松了一口气。
我们一起上了车。
天已经暗了,城市的灯火开始了,耳边是警鸣,霓虹灯一闪而过,把我们的脸弄得光怪陆离。
警察是个很健谈的人,不管我们都没心思回应他,自己唠叨着,“真搞不懂你们大学生,动不动为感情问题闹自杀,你说,活着多不容易……”
宫宝别过脸,我只看到他的后脑勺。
我疲倦地靠着座背,其实,他还是很在乎乐乐的,就算是演戏,可他对她真的很好,她又何曾不是一心一意只对他好?
到了医院,沈雪尺还在手术中,虽然有葡萄架缓冲了一下,但她还是伤得很重。
王墨在手术室门外等着,蹲在地上。王惜乐也在,她只是轻伤,额头缝了几针,坐在长椅上,紧张地望着手术室。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只是脸白得吓人,大眼睛布满血丝,一点精神都没有。
“乐乐,你先去休息,你妈会没事的——”王墨抬头劝乐乐,这时他看到我们,像只暴怒的狮子猛地冲过来:“你们过来做什么?”说着,他扬起手,“啪”的一声。
宫宝侧过脸,白皙的脸上很快就浮现红红的手指印。
一起来的警察拉开王墨:“先生,有话好好说,怎么可以动手打人?”
王墨被架住,仍怒不可遏:“滚,你们都给我滚!”
“爸爸,不要这样——”王惜乐过来,拉住他,她神色复杂地看着宫宝,含着泪说,“你走呀!”
宫宝没在意那一巴掌,望着她问:“你,你还好吗?”
“我没事,你走吧,”王惜乐痛苦地闭上眼睛,“谢宫宝,我们——”
“王惜乐!”话还没说完,王墨大吼一声,他浑身发抖一把拉走乐乐,举起手,似乎想要打她。那手掌明明都已经扬得老高,但又生生停在空中,颤抖着迟迟下不了手。最后只听到一声闷响,那不是手掌打在脸上的清脆的响声,而是他一拳砸在了墙上。
“爸爸——”乐乐想要过去看他的手。
王墨推开他,那瞬间的表情好像看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个仇家。
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完全束手无策,什么都让他不如意,堵心,这些年伪装的平和淡定全没了,情绪又无从发泄,他指着乐乐,气得手都在抖,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失望:“不要叫我爸爸,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妈还在里面,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你竟然还和这个小子纠缠,你是不是要把我也气死你才甘愿?”
“爸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乐乐,就算我们对不起他们,也没对不起你,我们养你十几年,难道就比不上你跟这小子在一起的几个月?我们把你养大,结果,你回报我们什么?要不是因为你,你妈现在会在手术室里?”
王墨失望地看着女儿,又扔下一句:“刚才医院都给我下了病危通知单,我告诉你,要是你妈死了,就是你害死的!”
一刹那,王惜乐面白如纸,她木木地望着王墨。王墨别过脸,不去看她。王惜乐不敢再哭了,她把自己缩在角落,抱着膝,大眼睛无神地盯着手术室,可两颗玻璃珠般清澈的眼神,失去了灵气和活力。
我别过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宫宝蹲下来,柔声道:“乐乐,不要坐在地上——”
还没碰到她,她已经连滚带爬地退开,喃喃道:“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直到和宫宝离得远远的,她才又看着手术室,小声翼翼自言自语着,“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这位先生,说话太重了,看把孩子吓的,”警察蹲了下来,柔声道,“小妹妹,我问过医生了,说你没事,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现在,可以跟我去录下笔录吗?”
乐乐抬起头:“现在吗?我还要等妈妈。”
“只是简单几句话,很快就好了。”
“你说那把刀,是我刺的,不用录了,我承认。”王惜乐说着,目光一直盯着手术室。
警察无奈道:“小妹妹,现在是讲证据的时代,就几分钟的事,很快就好了。”
王惜乐盯着手术室,摇头:“不,我要等妈妈。”
那边的王墨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他的怒气好像稍微缓过来,他长长叹了口气,终于回复些许正常:“去吧,手术时间还要很久,等你回来手术就做完了。”
王惜乐站了起来:“那做完笔录,我能马上回来吗?”
警察有些迟疑:“这得分情况的。”
“为什么?”
“如果那是你刺的,你这是故意伤害罪。”
“啊?故意伤害罪?”王惜乐瞪大眼睛,“你是说我故意伤害我妈妈?”
这声反问刺痛我的耳膜。
她求助地望向王墨,可是王墨注意力早回到了手术室那边。他一动不动在站着,根本不管她。王惜乐低着头,跟警察走了,经过我的身边,我听过她喃喃自语,很轻,轻得比蝴蝶抖动双翼还轻。
“真的是我杀了妈妈,真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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