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要想起我

那一年,十一岁的谢欢喜救了饱受继母虐待的八岁的宫薄,却先后失去了彼此唯一的亲人。 那一年,他们在寒冷冬日相依为命,放弃尊严地跪在地上乞讨、卖唱来赚取从北方去南方的车票钱。 那时的他们除了彼此一无所有,却度过了他们一生中快乐的时光。 他们终于到了位于南方小镇上外公的家,他们终于过上了普通平静的生活。 情窦初开,谢欢喜悄悄喜欢上被外公收养的小舅。她没想到,这间接害死了外公。小舅悔恨离开,再一次的,谢欢喜只有宫薄了。 十二年,恰好是命运一个的轮回。 宫薄终于说了谢欢喜我喜欢你,第二天,他们就遇见了害死他们亲人的凶手。对方活得那么幸福,那么快乐。 欢喜,宫薄,可能他们的名字就是一个诅咒,早就昭示了他们不可能欢喜,只会有一点微薄的暖……

作家 麦九 分類 出版小说 | 19萬字 | 60章
[5]跟我在一起,我许你欢喜无忧。
门关上的刹那,世界清静了。
我先到洗手间洗脸,包厢里的音乐还在继续,是五月天的《错错错》,正唱到,“如果最后宜静不是嫁给了大雄,一生相信的执著,一秒就崩落”,我的眼角红了。一直以来,我以为我和鸡丁是那么理所当然地可以在一起,但最后结局又会怎样,会不会错过?
李昭扬在走廊等我,笃定地说:“你哭了。”
“那又怎样?”我无谓地反问,“走吧!”
李昭扬停下来:“刚才在电话里,你说,带你走?”
我点头。
他又问:“为什么?”
“我受不了。”
他突然靠过来,直直地望着我:“欢喜,跟我在一起,我许你欢喜无忧。”
温柔的话回荡在耳边,带着诚挚的蛊惑。我知道,他是说真的,李昭扬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正派的人,可他一向说到做到,只是欢喜无忧?我怎么可能欢喜无忧?
我看着他:“为什么?李昭扬,你爱我吗?”
“爱?”他冷笑,“全世界我最不需要的是爱。”
“那你凭什么许我欢喜无忧?”
“因为你不爱我,不爱我,就不会心痛,就可以没心没肺地伤害我,然后没心没肺地快活着。”
“……”我气结,蓦地怒了,“你懂什么?不爱就可以随便伤害吗?李昭扬,你这个人就是这样,自私,不折手段,不会爱,也不懂爱!”
“欢喜,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他平静道。
我默然。
他看着我,继续说:“你知道的,我们是同一类人。”
他说得对,我也是这样的人,自私。为了报仇,我把自己的爱人推到别人手里,可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将就。
我昂起头,“不一样,我有人爱,你听到了吗,我是他的一生所爱,而我也爱他。”
“可他却总让你难过。”
“你不懂,难过是因为我在乎。”一瞬间,我平静了,我所有的情绪都是因为在乎,我望着他,认真道:“李昭扬,谢谢你,可是我的欢喜无忧,只有他能给。”
他挑眉笑了笑,释然道:“那么我炮灰了?”
李昭扬上前,冷笑:“谢欢喜,我这个炮灰你可用得真顺手,需要时就利用一下,偶尔,还要客串挡箭牌,请问,我的服务,你还满意吗?”
“连你也要这样吗?阴阳怪气,我以为我们是是朋友。”我怒视。
李昭扬耸耸肩,苦笑了一下:“怕你了,走吧!”
后面又嘀咕一句。
“还好我没心没肺,不然,得被你伤成什么样的。”
还好,我们都没心没肺,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展露心中的阴暗面。也许,男女之间,除了爱情,朋友,还有我们这种游离爱情与朋友的第三态,知己,相知,可以安慰彼此,却不能相亲。
我们到附近的一家咖啡店,李昭扬把档案袋递给我,“我找了当私家侦探的朋友帮忙,你先看看。”
说罢,他便悠然喝咖啡。
他刚才打电话给我,就是想告诉我,他查到了关于沈雪尺的事。不得不说,李昭扬这人确实不简单,看似慵懒无害,可人实在神秘。也不清楚,这样的人,当年为什么会沦落到当乞丐头子。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过去,他不想说,我也不好追问。
我低头看档案,越看越不明白。
上面说,沈雪尺是个很普通的人,上大学后,她认识了王墨。两人毕业没多久,就结婚了。后来一次大学同学聚会后,沈雪尺同王墨离婚。接着,沈雪尺到北方嫁给了谢宫宝的爸爸宫胜南。三年后,宫胜南身亡,她继续呆在宫家,继承了宫胜南的遗产。
比较让我惊讶的是,沈雪尺、王墨还有宫胜南,三人在大学期间就认识了。三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宫胜南还曾追求过沈雪尺,不过后来,也各自婚嫁了,王墨和沈雪尺在一起,宫胜南和宫宝的母亲结婚了。
资料很齐全,但其中有几个疑点,为什么沈雪尺突然同王墨离婚,嫁给宫胜南?还有,宫家那么大的产业,宫胜南死了,他的儿子宫薄失踪,没有人去查吗?还有,沈雪尺嫁给宫胜南时,她已经知道宫胜南有孩子,为什么当年还那样虐待宫宝?当初我单纯地归结为后妈虐子,可是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沈雪尺曾失口提到,宫胜南的死不是意外,那么那场火呢,会不会是沈雪尺为了除掉宫宝而放的?
各种想法涌入脑中,我放下资料,盯着上面的照片。照片上的三个人快乐地站在一起,不得不说,从外形看,三人都是非常抢眼的人,特别是沈雪尺,碎花小旗袍,清纯中还带着东方的韵味,相当迷人。王墨没有什么变,清风明月的淡雅气质。至于宫胜南,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宫宝的父亲,高大英俊,五官立体张扬,也有一双深邃的黑眼睛,看来,宫宝的眸色是遗传他那早逝的外籍母亲。
两男一女,形成一种亲密又疏离的关系,就像现在的我们。一个想法兀地涌进我的脑中,那时的他们,会不会和现在的我们一样,只是表面的和睦?我越看越不明白:“我找不到沈雪尺后来离婚嫁给宫胜南的理由……”
李昭扬冷笑一声:“说你天真还是傻,女人嘛,不就这么一回事。”
“沈雪尺再美能美上几年,爱情?就算有爱情,能保持几年?她满心幻想地嫁给自己爱的人,结果发现,生活其实就是柴米油盐。激情被磨光了,爱情死了,跟着一个穷教书匠,没有浪漫,没有星光,娇艳的花朵就不甘寂寞了。”
李昭扬放下咖啡杯,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
“后来,大学同学会,碰上昔日疯狂追求过自己的好友,高大,英俊,温柔,还多金,满足一切幻想,她为什么不嫁给他?然后,欲望得到满足,她又不甘寂寞了,与其靠着男人施舍,为什么不是自己拥有一切?”
“所以她抛弃结婚多年的丈夫,容不下与她争遗产的继子,还做掉了有钱的宫胜南。”李昭扬冷笑,“还能为什么?不就为了钱。”
说到最后,李昭扬笑得十分冷酷,可他垂下眼眸,那一闪而过的苦涩还是掩饰不住的。这个人又有什么故事?
我望着照片,想起沈雪尺,不过几面之缘,总是温婉地笑着,她真的是这样可怕的人吗?
可事实就是摆在面前,她和王墨就是共犯,不然,离了婚的两个人,为什么还会在一起,而且王墨还跟我们说,沈雪尺是他的妻子。我看着照片的人,血缘上的父亲,你们到底是怎样的人。
“那场火灾呢?”
“那场火,时间过去太久,当年也纯粹当火灾处理,没能查到什么。不过,我有查到,沈雪尺在火灾发生后去警局报案,说自己的儿子失踪了。最后警察把她儿子当作失踪人口处理,仅仅做了备案。” 李昭扬有些歉意地看着我,“抱歉,就只有这些。”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谢谢你。”我望着他,李昭扬帮我做的,已经不是简单一个谢字能报答的了。
“爷乐意,谁叫你是我的小乞妹妹。”他笑笑,微长的刘海遮住眉间的寂寞。
这个人,我是不是从来没有认真看过。
“李昭扬,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你看我是怎样的人,我就是怎样的人。”
我黯然,我怎么看这世界就怎样吗?
我望着他:“李昭扬,你明明知道我在利用你,也不生气?”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他挑眉,“除非我愿意,没人可以利用我。小乞妹妹,我不能改变过去,也不能给你爱,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做点事,让你开心点。”
“可是为什么?”
“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和小洋鬼子,就知道你们会在一起,除了你们自己,谁也无法分开你们。我这个人注定无爱,可你们不一样,”李昭扬看着我,“我要你们证明,这个世上,除了利益,背叛,还有爱。”
离开前,我郑重地跟他说:“李昭扬,我原谅你。”
这一次,我是真的原谅他了。
他给了我一个拥抱:“欢喜,我希望你,无论怎样,都能像你的名字,欢喜无忧。我许你欢喜无忧这句话,没有期限,永远有效。”
谢谢你,只是谢欢喜的欢喜无忧,被禁锢了。
回到宿舍,不出意外,我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宫宝。
他眉头紧皱,看得出心情不好。
没等他开口,我把李昭扬找到的资料拿给他。
他快速翻看,面色越来越沉重,“这样看,沈雪尺是有预谋地要嫁给我爸?”
我点头:“你还记得沈雪尺嫁给你爸那时候的事吗?”
“我妈妈在我三岁就去世了,我只记得她有双和我一样颜色的眼睛,很温柔,却很忧伤。爸爸很少在家,好像也不喜欢她,他们是因为商业利益走在一起的。沈雪尺来我家时,我还很小,其他的我都记不清了。只是记得,一开始,我很喜欢她的。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把旗袍穿得这么美的人,简直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沈雪尺,也很惊艳。
宫宝的表情有些迷惑:“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在爸爸面前对我很好,可私底下,总是对我爱理不理。我那时小,没人陪我,就缠着她,她会推开我,然后盯着我看很久,那种眼神,感觉是很恨我的眼神。我以为我惹她不开心,还去问她,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她怎么回答?”
宫宝的眼睛闪过几分恐惧:“她看我,一直看我,然后笑了,对我说,你错在你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不大懂,隐隐觉得她不喜欢我,就没再去粘她了,后来我爸出差,她就把我锁在屋子里,跟人说我疯了——”
他说到这,眼中全是愤怒和恐惧。我知道他忘不了,就连我这个局外人也忘不了他像只狗一样被锁在屋里的场景。
我上前,踮起脚尖,抱住他,“鸡丁,都过去了,过去了……”
“不,我忘不了,我没疯,她为什么对我?”
他把脑袋埋在我的肩窝,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要不是我亲眼见过,真难想象沈雪尺会做出这样的事,太可怕太残忍。那时,他才八岁,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成人间的仇恨纠纷为什么施加在孩子身上?
这么多天,我一直没敢把录音带给宫宝听,就是怕他控制不住,录音不能直接证明宫父的死是沈雪尺做的,但宫父的死肯定不是意外。鸡丁可以纵容雪尺对自己的伤害,但他一定会执著父亲死亡的真相。
“所以,那一次见到她,我就控制不住,”他抬头,眼睛全是纠结的痛楚,语无伦次解释着,“我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欢喜,我不是故意要甩开你的手,我知道你很伤心——”
我拍拍他的后背,安抚的力道:“我明白。”
傻瓜,我怎么会不明白。甩开我的手,就像我现在把你推到王惜乐身边一样,我们谁都比谁更难受,但我们收不了手了……
等他情绪平静了些,我说出最大的困难:“我们没有证据。”
王墨已经被逼得辞职,可这还远远不够。沈雪尺在B城,她继承着宫胜南的遗产,活得比什么还快活,凭什么?还有,这些事情,到现在都只是我们单方面的猜测,我们需要与沈雪尺当面对峙,所幸,我们都长大了,足够与他们对抗。在时间毁灭一切的情况下,我们只有逼他们说出真相,特别是沈雪尺。
“必须让沈雪尺回来。”
“找一个让她回来的理由。”我们继续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很晚了,宫宝叫我回去,临走前,他踟蹰着叫我,“欢喜——”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夹杂着几分痛苦:“你和李昭扬?”
傻瓜,他或许也觉得这问题不合时宜,可那太过在意的眼神让我伤心。我上前,踮起脚尖,遮住他的目光,这是我们独一无二的安抚方式。
“鸡丁,相信我。”
如果连你都不信我,那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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