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苏望秋拉着余芋轻声说着场上还有几号球员也挺不错,话音突然一顿,似是反应过来些什么,掰着手指头数了下,然后问陈眠,“你是六月一日生日吧,眠眠?”陈眠头点到一半,陡然停住,她终于反应了过来。苏望秋直接拍手叫绝,“如果不是巧合的话,他还真挺会。”陈眠没接话,心里想的却是,沈域向来很会。无论是一次次走到她身边,还是对她说着就算犹豫也没关系他可以等她的话,都是看穿了她小心翼翼背后的渴望。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像沈域这么懂她的人,更不会有第二个像沈域这么会钓她的人。邀请她来看篮球赛,看他在场上光芒万丈被簇拥欢呼的样子,然后于视线中央看向她,冲她笑着仰头,来回起伏的胸膛是邀功般将数字袒露在她面前,让所有空气都作为声音代替他对她说:陈眠小朋友的生日就是最好的数字。沈域朝她走来时,她仍有些恍神。绕过人群匆匆赶来坐下的邓茉沫男友张成以为沈域是来找他的,准备站起身跟人打招呼又被邓茉沫给扯着坐下。张成以为邓茉沫有事要跟她说,于是开口就是,“你等会儿,他找我有事呢。”邓茉沫脸都快丢完了,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对他说:“找你个屁,你眼睛长来当摆设的吗?”张成说:“嗳,说话就说话,人身攻击就是你的——”不对了三个字还没说完,就看见沈域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径直往邓茉沫旁边的方向去,最后停在了邓茉沫的舍友面前。他没彻底靠近,而是留了些距离,额头上还滚着汗,丝毫不在意周遭看来的眼神,仿佛已经拿到她男友的身份牌,对她身边坐着的舍友笑得温和,做了自我介绍,说自己叫沈域,又像之前张成做过的那样对她们平时对陈眠的照顾表达了感谢,最后发出了请她们吃饭的邀请。一套流程下来,陈眠视线只停在他球衣上,等反应过来,舍友已经开开心心地不停点头说好。沈域又重新看向她,“我去换身衣服。”陈眠点了下头。分明也没说些什么,但两人之间就是有种其他人融合不进的气场。张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沈域传言中的女朋友是自己的女朋友的舍友。但紧接着,他就有点儿困惑地轻声问邓茉沫,“怎么上次来,他们跟不熟一样一点儿交流都没有啊?”别说是交流,就连眼神对视都没有,不熟两个字都用得保守了,那完全就是不认识的状态。邓茉沫嫌他烦,“直男闭嘴,感情的事你不懂,知道什么叫情趣?”张成:……这种情趣也算是开了眼了。最后吃饭的队伍莫名壮大到了十几人。沈域球队里的男生平时没脸没皮开玩笑习惯了,日常全靠打趣彼此获得乐趣,终于见到了沈域传闻中的女朋友怎么可能什么打完球就走,一个个都喊着请客啊沈域,喝喜酒啦沈域,还有人拿出手机说要把游淮也给喊来。吵的像是在什么菜市场。社恐余芋拉着苏望秋,直喊救命,“好多人啊,我好想回宿舍。”苏望秋摁住她,“不许,你就当作是在模拟法庭那些人全是观众。”余芋深呼吸,又看着走在前面陈眠的背影,忍不住感慨,“眠眠是怎么做到,屏蔽别人目光的啊?也太厉害了吧。”在篮球馆那会儿就是,沈域跟她说话的时候周围的视线几乎将她射穿,但她就是淡然处之,这会儿走在去往校门口的校道上,又不时遇见些走在路上的男男女女,也都是审视的目光,甚至有人拿手机拍照,换作是她,早就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但陈眠甚至没有多看那些人一眼,她身边高大的男孩子穿着和她同色系的卫衣,两人垂在腿侧的手在行走中不时轻轻触碰,而后男生似乎笑着说了些什么,把她逗得生气加快脚步就要走,男生懒散地喊了声她的名字,没被搭理,于是闷笑了一声直接上前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顺势变成了十指交扣。周围正在复盘刚才球赛的一群男生跟返祖似的哇哇哇叫个没完。“救命啊,动物保护协会呢?这里有人杀狗了!”“张成,这恩爱你不秀回去下次在篮球场上我还摁着你打!”莫名收到牵连的张成直接拉起邓茉沫的手,“我牵了!”邓茉沫红着脸打张成的胳膊,“你干吗呀!”吵吵闹闹的,轻易吸引来所有人的视线。余芋一直沉浸在书海中对爱情并没有什么瑰丽幻想,甚至受父母影响总觉得细水长流平平淡淡才是爱情最好的模样,但在这个时刻还是忍不住感慨,“真好啊。”像是青春电影里当仁不让的主角,所有的镜头都聚焦在他们的身影。聚餐的地点不是什么饭店,而是附近一家有着最大包间的火锅店。直到坐下,沈域才松开拉着陈眠的手,手心都是潮湿的。邓茉沫跟着男友张成坐在一起,余芋挨着苏望秋,旁边是沈域球队一个性格最开朗见不得人沉默的队友,拉着余芋一会儿问她们学校怎么样,一会儿又问起高中的学校,话题东扯西扯,余芋脸都红了,拉着苏望秋想要求救,苏望秋没空救场,她正抱着手机跟男友聊得火热。这一幕并不存在于陈眠所构想的大学生活中,她原本所想的只是平平淡淡地在书海里度过大学四年,这种热闹的场景似是误入了平行时空撞见了另一个陈眠的生活,一种近乎于不真实的热闹。火锅的热气缭绕,点单的纸传来传去,两面看着全是密密麻麻的打勾。又传回到沈域的手里,他拿着笔,来回扫了眼,最后递到陈眠面前,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没有关紧的包间房门外传来一阵阵辣味,有人举杯说着走一个,于是玻璃清脆碰撞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所有的声音传到陈眠的耳中,最后耳垂温热,在她耳畔跟她说话的人没好气地捏了下,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在她水杯上也敲了一声。“回神了陈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然后陈眠才发现这种不真实来源于哪里。因为像是误入了陈茵或是乔之晚的生活,变成一个平时会跟朋友出去玩耍会跟朋友讨论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普通女生,又跟外面所有开心的人都没什么两样,生活的烦恼仅限于需要熬夜才能完成的课业和怎么都解不出的高数。仿佛跟之前的生活彻底断裂,她不再是从前的陈眠,而仅仅只是和其他女生没什么区别的陈眠。“没什么想吃的。”她把菜单再次递回到沈域面前。沈域也没什么要加的,他对火锅这类东西向来不感冒,直接把纸给了服务员。他们两个人互动自然,旁边看着的队友挺不是滋味,谁见过沈域这个样子,又是秀恩爱又是当面献殷勤的,立马引起“单身狗”的不适。有人感慨,“谁能想到阿域真有女朋友啊,我敢说当时他说自己有的时候全场没几个人当真,谁知道今天就给我们来了个甜蜜暴击,这谁扛得住啊?”“别说,真别说,我一直以为沈域是那种就算谈恋爱都要女孩子主动说接吻的性冷淡,谁能想到他热情似火啊?”“我算是发现了,无论是谁,真碰着喜欢的人,都能原地变狗,尾巴都给摇骨折咯。”包间里灯光明亮,三个锅被服务员挨个端上来放上去,又开了火,锅里头正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红色的火锅底料融化在汤底里,辣味瞬间充斥着整个包间,一道道涮菜摆满了圆桌,冒着冷气的啤酒都没地儿放只能在地上摆着。有人拿了开瓶器撬开啤酒,嘭的轻微一声,白色泡沫咕噜噜的往外钻。而陈眠低下头,看着别人口中尾巴摇骨折的小狗跟玩儿似的正在捏着她的食指。察觉到她看来的视线,他抬起双漂亮的桃花眼冲她笑,拿腔拿调地用刚才别人调侃的话问她,“主动问我接个吻吗,陈眠?”陈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