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沈大人,要不就别比了吧!” “不若直接认输吧?” “沈大人你是比不过严统领的!” 官场上就是这般,不知道多少人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一举成名眼红呢,又有多少人等在沈孟倒下的那一刻等着舔血。 沈孟的嘴角依旧有浅浅的笑意。 李明卿察觉到他的目光,抬起头,却看见沈孟忽然挽起了长弓,瞬息间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此时此刻仿佛人箭一体,夜风chuī起他的衣摆和束起的长发,风大得让人迷了眼睛。 箭尖竟然对准了自己。 扑通—— 扑通—— 整个厅堂内静得出奇—— 她面色一白,竟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想做什么? 众人大惊,还未尖叫出声,却听见沈孟道:“得罪了,郡主。” 话音刚落,箭尖几乎是擦着李明卿的下巴划过去的。 众人惊呼出声,等回过神来时,箭已然在靶上,稳稳当当钉在了靶心的位置。 李明卿蓦地白了脸。 此人! 当真是狂妄! 狂妄至极! 正厅外有人抚掌而入,来人一身常服,huáng袍玉带,眉目疏朗,身后紧随着一列披甲带刀的侍卫。 不是别人,正是是当今圣上。 众人无不起身肃立,齐声参拜:“参见皇上。” “朕来得巧,刚好在厅外看了这场比试。”皇上顿了顿,对着严彪赞赏道,“严统领臂力过人,百步穿杨的箭法名不虚传。” 严彪以为今晚自己已然赢定了,面有喜色。 不想却听见圣上继续道:“严统领现下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了吗?” “输?卑职输了?”严彪面色一白,不敢确信。 众人亦诧异纷纷。 皇上穿过正厅,坐到正厅的主位上,看到了站在一侧的李明卿,笑道:“郡主也在。” “回皇上,父王身体抱恙,臣女代父来贺沈大人。” 皇上柔声问道:“琅琊王身体可好些了?” “多谢皇上挂怀,父王已无大碍了。”声音不卑不亢,不大不小,无甚情绪。 皇上看着还在行礼的众人,柔声道:“众位爱卿入座吧,不必拘礼。” 严彪已经急得不成样子,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若要断卑职输了,卑职不敢争辩,只是卑职心中实在是不服!” “哈哈哈!”皇上看着沈孟,赞赏道:“沈卿今晚赢得实在巧妙。” “臣不敢当。” “皇上——这——”严彪仍旧一头雾水,而在座的各位并无甚解。 皇上看着沈孟,示意他让他向众臣解释。 沈孟朝着李明卿拱手礼让:“郡主,沈孟方才——冒犯了。” 李明卿看沈孟的眼神更加冷淡了些。 挑衅! 这就是挑衅!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 昭瑜见此,不由嗤鼻道:“沈大人如此冒犯郡主,就这样赔个礼便要作罢吗?” 李明卿斥道:“大胆。” 昭瑜明白自己的失言,咬着唇退至后方,不再出声言语。 李明卿随即站起来,看着沈孟,目光深沉悠远,却语气平淡:“若明卿的一颗耳珠能够帮沈大人赢得此局,又有何妨。” 耳珠? 听到这里,众人仍旧不解。 却见李明卿右耳的耳珠上原本扣着三颗莹润的白玉髓耳珠,现下竟然少了一扣。 皇上微微颔首,便有侍卫经过授意,围着门口的靶上看着,回禀道:“启禀皇上,沈大人的箭尖郡主的耳珠。” 严彪有些失神——这这怎么可能呢! 耳垂莹润如玉,李明卿脸上淡淡的笑意让人捉摸不定。 座中宾客无不哗然。 宴会将结束时,皇上先行回宫了,李明卿随后便作辞,送走些许宾客之后,沈孟追着李明卿到了沈宅外。 她双肩瘦削,看起来有几分单薄,远远望过去带着几分疏离。 何尝又不是呢? 他终究只能够这样远远地看着她,连多说一句话都那么难得。 “沈大人,留步。”她顿了顿步子,沈孟看见几粒雪花落在了她的长发上,像是白色的花钿,比满头珠翠素雅,却没有减掉她半分颜色。 “郡主——” 已经迈开的步子没有停下,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沈孟跟上去两步,意识到距离太近了一些,随即又后退一步:“方才——” 道歉的话他仿佛说了许多次,她未有半分应答。沈孟有些无措,声音在嘴里滚了一圈,又咽回去了。 李明卿想着,嘴角浮起一丝讽刺的笑意便道:“满堂宾客,沈大人的箭尖也就指向了我。” 沈孟听到这话,这腊月里的天连汗都急出来了,手心里滚烫的,不由紧紧攥着,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