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棠收拢的折扇在掌心内点了点,将折扇双手奉上,笑道:“天香掌柜也是懂扇之人?” 天香的目光沉静,嘴角扬起一丝笑。 她慢慢抬起手拿过那柄扇子,细细摩挲。 风棠的目光落在远处紧闭的房门上,嘴上道:“掌柜若是喜欢,便收下吧。” 天香转过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随后将折扇jiāo还给风棠:“我可不做这夺人所爱的事情。” 回眸一笑,万种风情。 风棠有些难当,耳根迅速地红起来,虽然常来君再来,往往只流连于诗酒茶馔,对于这样暧昧的气氛,他竟有些难以适应。 他走到香寒的门前,郑重地整理了衣襟。 叩门的手白净匀称,那就是一双富贵公子该有的手。 风棠款款地走到香寒的房门外,轻轻叩门:“香寒姑娘?” 房内传来一丝轻轻的咳嗽。 香寒的声音有些嘶哑:“风公子,你回去吧。” 风棠蹙眉:“你怎么了?” 他推门而入,看见香寒坐在妆镜台前,背对着门口,低声啜泣。 “我与公子萍水相逢,虽然颇有渊源,终究不过是点头之jiāo,只是眼下流言四起,香寒恐污了公子的清名。” 风棠垂下眼帘,呼吸微微一滞:“是有什么人在外面胡说八道?” “公子以后还是不要来了吧。” 风棠蹙眉:“你真的希望我不要再来了吗?” 香寒没有转身,风棠看见她的双肩微微颤抖,像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一般,让她无法言语。 “是。” 她说。 风棠颔首:“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虽然不能明媒正娶,但我可以将你带回府中,纳你为妾。” “风公子还是不要说笑了。” “我怎么能是在说笑?我是认真的。” 香寒回过身,面带异色。 风棠走到她面前,接过她画眉的螺黛,替她画眉。 “我是认真的,我先替你赎身,然后将你带回府中,作为婢女,等我父亲回京,我就告诉他我要纳你为妾。” 他神色柔和,言辞恳切。 螺黛落下她浅浅的眉上,香寒眉尖微微一蹙,风棠是第一次为人画眉,动作并不娴熟,用力不对,螺黛竟然断掉了。 风棠打开她桌上的妆镜台。 螺黛旁边放着一个旧香囊,香囊上绣着一簇夕颜。 他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取了放在另一侧的螺黛。 香寒眉眼尾垂,目光哀戚。” 风棠扶住香寒的肩:“在我心里,你与别的人总是不一样的。你为了我险些丧命,却又从未向我奢求过什么,你看这君再来里面多少人,qiáng作笑颜,送往迎来,都是为了富贵罢了。” 香寒眼波莹莹,仍拒道:“可是公子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孩子,有没有嫁过人?况且公子是官籍,我是贱籍。我听说当今圣上有意让公子入阁,他日堪当国相之任。公子莫要为我——耽误了前程。” 画眉的螺黛放下,风棠与香寒看着镜中的人双双笑起来。 眉毛一高一低,一粗一细,任她姿容出众,看起来也煞是怪异。 香寒笑言:“画得不好看。” “无妨,你好看。” 香寒的脸上微微发红,唤婢女取了清水来梳洗。 “风公子且去厅堂等我吧,我稍后就来。” “糖葫芦——糖葫芦——” “打糕——香喷喷的打糕——” 夜市里的人熙来攘往,男男女女,马车马匹。 茶肆,酒馆,棋社。 不在茶肆—— 不在酒馆—— 茫茫人海这样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对了—— 还有一个人! 应该还有一个人或许知道他在哪! 关长飞一定在什么地方盯着焦山,而焦山如果要对风棠下手就一定会想办法靠近风棠。 沈孟纵身,跃上路旁拴着的白马,折道去了西郊衙门,衙门的小厮告诉沈孟,关捕头一个多时辰以前出门了。 去了君再来。 “驾——” 白马如一道电光,穿过人流密集的夜市。 快马停在君再来门前。 马上的人一身玄衣,挺拔俊秀,眉目鲜活,四处张望之下终于—— 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茶楼上。 “关捕头——!” 沈孟追上去,一只手搭在那人肩上。 关长飞神色微微一变,转而一笑:“沈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风棠在哪?” “我怎么知道?” “焦山在哪?” “你这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官府现在在插手这件事,你怕焦山对风棠下手所以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你先告诉我风棠在哪里?是不是在君再来?” “他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