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不记得昨天平王说的话?” “平王的话,没有几分可信。然而她年纪轻轻,比辞玉公主还小了两岁,可苍术却已经年过半百,垂垂老矣。” “我们沈侯爷是在怜香惜玉吗?” 哎? 沈孟没想到她会这样打趣自己。 却听见李明卿笑道:“这里有个酒馆,视野极好,坐坐吗?” 烟笼寒水,葱茏翠岸,这一处酒馆刚好能将指月桥上的景观,尽收眼底,沈孟当即明白,找个酒馆坐坐是为了更好的了解事情的全部。 脚步刚一踏入店中:“掌柜,请给我们安排一间临河的——” 已经听得外面有人在大声喊叫:“有人落水了——” 沈孟一撇。 那抹茜色的身影,竟不见了? 糟糕! 李明卿暗想——不好! 跃身入河,河道虽然不宽,河却很深。 李明卿萧然地立在指月桥上。 她怎么会落水? 这桥上没有栏杆,桥面却较宽,桥面上的石头上都有镶嵌了去滑石子,若是失足,却有些不易。 如果是自寻死路,她堂堂宫中宠妃,何必到这闹市来? “哗啦——” 沈孟从水里探出头来,托着已经有些昏厥过去的娆姬。 岸边响起了一阵掌声,人群渐渐散去。 “郡主?侯爷?”不远处昭瑜的声音传来,那条小船竟也飘摇着到这里来。 “昭瑜,你让船夫把船摇过来。” 宋青山一看被沈孟扶在怀里的人,二话不说命船夫拉下小船的竹帘,在船中替娆姬压腹。 “郡主,那不是——夫人吗?” “是。” “她怎么——” “待会再问吧。” 船中传来了宋青山的声音:“郡主,沈兄,夫人醒了。” 李明卿取下肩头的披风,披在娆姬身上。 “咳咳——谢谢郡主——咳——也多谢安远侯搭救还有这位——” “敝姓宋,尚无官职。” “多谢宋大夫。” “夫人,在下不是大夫,只是个教书的。” 为了避人耳目,小船dàng着从河上去往八方驿馆。 李明卿见她不再咳嗽,方问道:“夫人为何会落水。” “咳咳咳——”她刚欲开口,又是一阵咳嗽,眉间紧蹙,看起来娇弱无比,仿佛雨中的梨花,让那些行路人犹恐那chūn雨会将梨花打碎。 沈孟问道:“是不是有人要害夫人?” “没有!” 她惊惧地睁大双眼,面色白得吓人:“没有人要害本宫,是本宫不小心失足掉下去的。” 说罢,眼角滑下来一滴泪。 让人不忍心追问下去。 “可是夫人,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指月桥上?” “本宫让宫人都回宫去了,自陛下病后——”又滑下一行泪来。 “所以夫人在桥上散心?” 李明卿蹙眉。 这样的女人确实惹人怜惜。 只可惜这样惹人怜惜的女人,在说谎。 “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这西蜀虽然时气清和,却到底也是入了秋的,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夫人受了惊吓,暂时莫要说太多话了。” 宋青山倒了一碗热茶,娆姬接过,感激地点头。 沈孟柔声道:“夫人随我们回驿馆换身gān净的衣裳吧。” 不一会儿,船将靠岸,娆姬对着众人盈盈一拜:“烦请几位,不要将我落水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李明卿不动声色,扶住了娆姬,却并未应允。 娆姬便不肯起来,补充道:“以免多生事端。” 李明卿接着道:“夫人既然是自行落水,又怎会有其他的事端,除非——” 待娆姬换好衣服,方道:“我在桥上,是在等人。如此装扮,也是为了让别人认不出我,陛下病重,为了稳住朝局,唯恐太医泄露陛下的病情,我只好偷偷出宫,在这里求医问药。” “夫人是将人接入宫内替蜀王诊治?” “不是,陛下的病情一旦被人所知,朝堂上便会有异动。我只是将陛下病症向大夫描述,然后买药。可不知为何,今日那个华安堂跑腿的伙计却没有出现,我——又一时不慎跌入水中——若陛下的病情被泄露出去,朝局动dàng,那我万死难辞,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陛下,又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 “夫人,天色已晚,我们安排马车送您回宫吧。今天的事情,我们不会泄露一个字。” “多谢。” 李明卿说罢站起来,附耳对昭瑜道:“你去准备一辆马车,让影暗中跟着。” 车轮压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响起来,渐渐远了。 沈孟靠在客栈的躺椅上,缓缓道:“此行,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抬眸,眸子里映着摇曳的烛光:“何止是有意思那么简单。你说娆姬夫人,刚刚说真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