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千chūn并未回答,顺着月光照she的路径,笔直又孤独地下山离开了。 第二日清早,许珍睡得正迷糊的时候,听见外面马蹄嘶鸣。 她正想骂一句谁家这么扰民。 忽然听见身边小叫花喊她:“该去长安了。” 许珍这才想起今日要出远门。她揉着眼睛起来,困难的穿衣刷牙,整理包裹,走出门,瞧见老妪已经找人架马车停在门口了。 载她们的是一辆竹制的马车,浅棕色竹条细密横列,上头染色印出两只棕色的鹿,车顶是端正四方形。 车门口有个驾车的女子,戴了斗笠。 老妪坐在里面,从窗户口招呼许珍上车。 许珍点头和妪打招呼,踩阶梯掀起竹帘,正要走进去,忽然想到什么,又连忙出来,挺直身子往巷子口看。 大清早的,太阳刚刚探出一点,大片的雾气笼罩在江陵上空,百米之外的巷口,隐约透露出一片黑乎乎的东西。 许珍望过去,觉得有些看不清楚,便问身边的小叫花:“你看那片黑色的,是什么?是人吗?” 荀千chūn站在车下,转头看了眼,说道:“是,是戊班的学生。” “李三郎他们?”许珍问,“这群人来给我送行吗?他们怎么知道我要走了的。” 许珍说着,和那片黑压压的挥挥手。 老妪探出身问道:“后头是什么?” 许珍说:“好像是我的学生们。” 老妪说道:“真是了不起,全都是你学生吗?” 许珍说:“是啊,都是群日后了不得的人物。” 老妪感叹着说道:“我本听说江陵多纨绔,没想到竟然愿意为先生送行,看来是十分尊师的,希望以后在长安能瞧见他们。” 许珍想:以后葛喜儿还真可能会出现在长安,毕竟也是个要造反的反派。 她又等了会儿,学生们还未跑到。 老妪催促说:“天亮的话,出城门就该排队了,快上车吧。” 许珍说:“再等我会儿。” 老妪便跟着等了会儿。 学生们终于跑到了前头,高声喊:“先生!先生!!你怎么要走了!” 李三郎叫的最响亮:“先生,你还没教我经纶啊!怎么要走了!” 葛喜儿一言不发的在旁边看着,眼眶隐约含了泪水。 还有几个白虹书院的,他们虽然只上了许珍一节课,却被jī汤震慑,如今知道许珍要去长安面圣,大家都明白,这位先生是不会回江陵了。 众人一时感叹万分,说不出话来,只是跟着李三郎跑。 许珍喊道:“同学们!” 李三郎哭着喊:“先生啊!” 许珍说:“我要去长安了!” 好几个学生一起哭喊:“先生啊!!” 天色又亮,从乌云中透出一丝丝金色的光。 老妪说:“太晚了。”说着让驾车的女郎将许珍拉上马车。 荀千chūn在原地站了会儿,帮忙一起拉许珍上车。 许珍只好跑上车去。 李三郎在后面追着喊:“先生!你还回来吗!” 马车驾驶,开动了起来。 许珍张开嘴,灌了一嘴的风,没能回答。 后面学生们跑近了,接着又离的远了。 许珍瞧见了李三郎、葛喜儿、白虹的学生,还有那个一直瞧不起自己的乙班学生。 她露出微笑,探出窗口招手说:“你们好好秋试,若是考得好,明年chūn天就能长安相聚了!” 学生们也站在原地招手,他们含蓄,大多是不愿意高声喊的,只是在原地看着许珍。 李三郎大喊了一句:“先生!” 马车行驶不停,窗外景色快的几乎要看不清楚,身下竹垫颠簸晃动。 许珍一直望着窗外,瞧见旁边屋子走出人来,骂李三郎太大声,大清早的闹什么闹。 她哈哈的笑了起来。 待看不见人影了,许珍才钻回车内,从后窗继续看。 目光所见处,是在风中摇曳dàng漾的江陵。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可算换副本了 推荐一下基友的西幻百合文,有兴趣的可以看看~《巫师恋爱笔记》by殷寒山 第27章 二十七个宝贝 夏日清晨闷热, 马车快速行驶着,雾蒙蒙的天空很快就遮住了大片风景,将李三郎他们的身影遮挡住, 从一片黑变成了深灰又变成了几乎瞧不清楚的圆点, 刻着江陵大字的城门逐渐看不清楚。 马车颠簸的朝着官道行驶。 走到田野之间,又有一群人跑出来,拦在车前。 许珍探头望去,发觉是先前课堂时间遇到的农夫们,好几个戴着斗笠的人跪在地上,感谢许珍帮忙揭露贪官县令。他们远远的磕头给许珍送行,许珍与他们挥手, 随后又有孩童跑出来,以及一些许珍以前帮助过的人,在后头喊着“许先生”。 许珍这才意识到, 自己在江陵, 已经认识了这么多人。 她趴在后窗, 和这群人道别。 待后窗的风景模糊,全部瞧不见了,她终于转过身来, 老实坐下。 车厢内,老妪正在煮茶。 她见许珍回身, 便笑着说道:“许先生在江陵,算是名望之士了。” 许珍忙说:“我哪能算什么名望之士,只是个教书的, 而且还没教好。” 老妪摇头说道:“能让学生们过来送别,普通先生是做不到的。” 她和许珍说了说自己遇见的先生。 那些先生大多是对着书讲课,学生们有不懂的再去问,越是有名的先生,说的话就越少,大家追随孔子风流,提倡让学生自主思考提问。 可这样的教学方式,看似不抑制天性,弊端却也很多。 若是学生不提问,教学就没法进行下去。因此只能教导好一小部分有天赋的学生,大部分学生都是不喜欢这样授课的先生的。 车内已经弥漫茶香,竹垫铺在车木板上,车厢正中间摆放了一张小方桌,周围放着圆形的竹制软垫,墙壁上挂了幅狂草书法作品,跟随车轮颠簸而轻轻晃动。 马车在旷野上奔驰。 老妪给两人端了茶,觉得车内太闷热,撩起竹帘,坐到外头chuī风。 车内只剩许珍和荀千chūn两人。 许珍在车中坐了半天,早就腰背疼的不行,这会儿见老妪出去,不再拘束,立马伸直身体躺在地上。 马车外面老妪和车夫似乎在聊天,许珍听不清楚。 马车里面,安静的过分。 许珍忍不住,挪过去和小叫花说话。 “你去过长安吗?” 她问完后想,小叫花家族被诛,可能并不想提起这桩伤心往事。 可荀千chūn还是回答了她:“去过。” 许珍有些惊奇。 她撑着手坐起来问:“江陵过去长安,要多久啊?” 荀千chūn说:“快的话,一日足够。” 许珍听后,小心翼翼的套话:“你是不是先前就是住在长安的?” 荀千chūn并未掩饰,说道:“是。” 许珍问:“长安是什么样的?” 荀千chūn给她粗略的形容了一遍,长安是红的,皇帝喜爱大红,便把长安的宫墙刷成朱红,百官府邸与民宅刷成橙红,非常喜庆,冬天下雪的时候被皑皑白雪遮住的场面,是最令人难忘的。 许珍听了后,脑补出了瑞雪盖京城的场面。 她想到小叫花的身份,问:“你既然从长安出来,为什么还要回去。” 荀千chūn沉默了会儿。 许珍问:“长安应该有让你不喜欢的东西吧,先前其实你不用跟着我的,你可以呆在江陵,我的那个房子给你住。” 荀千chūn摇摇头。 许珍问:“怎么了?为什么?” 荀千chūn说:“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许珍闻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酝酿着等心情平静,正想开口继续问。 荀千chūn又说:“而且住在江陵,最近,我有些不太开心。” 许珍疑惑的问:“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白虹书院的那些学生吗?还是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