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女先生,看来当真不简单。 众人走上前来夸赞,说许珍看起来貌不惊人,可竟比偶尔路过这里的大儒更加厉害。 许珍忙推脱道:“我哪能和大儒比。” 她应付了会儿,退出人群,到一旁松了口气,见天色已晚,便让学生们自行回去。 葛喜儿蹬蹬蹬的跑过来,问道:“先生刚刚说的,可是名家的离坚白理论?” 许珍正站在台阶上,企图寻找小叫花跑哪去了,然而没找到。 她听到葛喜儿的问话,便回答:“就是这个。” 葛喜儿眼中放光:“先生当真不是普通人,我以为学习儒墨道已经足够,没想到先生连名家的内容也熟记于心。” 许珍不经夸,被夸的直笑。 她从台阶上跳下来问:“你看今日县令判案,可有什么想法?” 葛喜儿摇头:“这县令似乎不是个好官。” 许珍问:“你若是遇到今日这种情况,又会如何做?” 葛喜儿道:“定要像先生这般,明察秋毫之末。” 许珍先前还以为这个学生是个倔qiáng的,没想到夸起人来这么狠。 这功夫如果放到官场,必然也是个人物。 许珍感叹万分,又和葛喜儿聊了几句,见残阳大半已经没入山坡之下,余光昏暗快要瞧不清人脸,便赶紧让葛喜儿回家去了。 头顶鸟鸣声声,夜间热风chuī来,chuī得许珍满脸热胀,她用手背贴了贴脸颊,不死心的又在周围找了一圈,依旧没瞧见小叫花身影。 许珍想,小白眼láng,我都救了你,你也不来道个谢。 她又想,虽然这人是反派,自己是或许会被砍死的pào灰,可目前来看,她们本就不该有jiāo集,不过是彼此命中过客,过境清风罢了。 许珍眉眼略微低垂,沉默的踏上小路往回走。 努力遏制自己,不再去想那个小白眼láng大反派。 然而没走几步,忽然眼前一黑,似乎有啥东西套到了自己头上,许珍愣了下,连忙反抗,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打击力从她颈后传来,令她很快没有了意识。 第18章 十八个宝贝 许珍知道自己是被敲了闷棍。 她沉沉的睡着, 睡了不知道多久后终于恢复意识。 她闭眼继续躺着,感觉身边有人在走动,说话声朦胧, 仿佛隔了层纱布一般。 又过片刻, 有人好像凑到了她耳边,不知道和谁对话说:“这人醒了。” “给她再吃点药。” 许珍吓得猛地睁眼,眼前站了两个壮年男子,一身粗布短衣,满头乱发,手中拿着一个瓶子,开了口正准备往许珍嘴里塞。 这是要毒死自己? 许珍连忙起来, 想要逃出去,还没走几步又被抓了回来。 那两人说:“这人醒了。” “去,把阿姐叫来。” 随后扯了粗麻绳, 将许珍的手捆到一起, 又往她腰间踹了脚, 让她老实呆在地上。 许珍不肯老实,偷偷往门口移动。 很快被发现,抓回来一把丢到了地上。 凸起的石块让许珍有些疼, 她倒吸一口冷气,努力平静下来, 躺在地上,假装平静的观察周围环境。 房间空旷。 她的右手边坐着三四个人,都是孩童模样, 最大的或许十四五岁,一脸好奇的望着许珍。 许珍看着他们,也很好奇。 她撑着手臂坐起来,不知为何,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疼。 她询问:“你们是谁?” 发出的声音嘶哑可怕,许珍被自己声音吓了一跳,又咳了两声,觉得应当是被喂了药,开口便喉咙痛,但分量不足,因此还能说话。 周围那几个孩童长得大多是不错的,皮肤白,脸颊鼓出软肉,看似娇生惯养。 可惜没有说话搭理许珍。 许珍又问:“这里是哪?” 一个小女孩告诉她:“是黑牢。” “黑牢?”许珍抬头看,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并不黑,像是个小木屋,正前方有一扇窗,窗外能瞧见绿色山峰与浅蓝色的天空,近处似乎还有条涓涓流动的溪水。 这里非但不黑,环境还十分的好。 但很快,这扇窗户被关上,外头似乎用木头柱起,屋中顿时成了黑暗一片。 现在当真是黑牢了。 许珍问身边孩童:“黑牢是什么?是牢房吗?地理位置是哪?这里是不是江陵?” 先前说话的女孩没回答。 许珍又问:“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没人理她。 过了很久,那个小女孩声音淡淡的告诉她:“不知道在哪,我们,都是被抓来的。” 抓来的? 许珍霎时吓得不轻。 却马上意识到,这应当是人贩子gān的事情。 某些朝代太平之日,拐卖之事便会时有发生,拐卖来的小孩几本都是卖出去供人取乐的。等这个朝代发展到快灭亡阶段,人人养不活自己,吃树皮、人相食,自然也没空去拐卖了。 再结合先前妇人给县令塞钱,想要定小叫花的罪这件事情,更加让许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肯定是那妇人看小叫花是胡人长相,觉得稀奇,所以要动什么手脚吧。 许珍想到小叫花,连忙问那小女孩:“瞧见过一个眼角有疤,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吗?” 小女孩摇头。 许珍问:“被抓来的就只有我一个人?” 小女孩不理许珍,看了她一眼,走到角落蹲下。 许珍四处看了看,确定没看到小叫花,便放下心来。 她摸了摸身下的泥土,手缝里头全是乌黑的泥,让她很不好受。 身边还有两个小女孩并排坐着。 许珍凑过去打招呼:“你们被抓来多久了?” 离她比较近的一个小女孩低垂着头,声音细如蚊虫,如同哼出来般的说:“不知道。” 许珍看了这个小女孩一眼,发现她长得比先前那个更加好看,眼若秋水,头发即便散乱披着,也别有一份脆弱味道,能够激发人的保护欲。 这般漂亮,难怪会被拐卖。 许珍感叹着,又开始思考,这里全都是小孩,那自己为什么会被抓进来? 难道是因为她长得年轻? 她想继续问。 大门被忽的打开,踏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外头一下子走进来三个人。 走在前头的是两个身穿短衣的壮年男子,后面又跟着进来一个身材高胖、涂抹浓妆的妇人。 许珍逆着she进来的阳光,努力的望外瞧,想看看这人贩子长什么样。 还没看清楚那妇人样子,妇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往她腿上狠狠踹了一脚,骂道:“牲畜!” 许珍一声“卧槽”,被踢倒在地上。 那妇人骂:“哪来的丧下,搅huáng了我的生意!” 旁边人附和着问:“阿姐,就是这人害得你弄丢了胡姬?” “就是她!”这妇人想起这件事情就很生气。 她本就是靠贩卖人口为生,前几日接了笔生意,帮一位贵人买胡人女子。如今大庆国境内,胡人本就稀缺,几乎瞧不见,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虽然相貌有瑕疵,但可以用妆容掩盖。 只是那胡人小童会武功,身手敏捷,她没法直接掳走,这才想通过县令判案,利用律法来合法拐走这个小童。 却没想到,眼看着要到手的钱财,被这个多管闲事的破了局! 妇人越想越气,一连踹了许珍好几脚。 许珍没处躲,很委屈的趴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捂头挨踢。 旁边有个壮年男子问妇人:“我们卖孩童,这人年纪大,怎么办?” 妇人骂道:“还能怎么办,就这么放着,饿死她!” 说完,妇人再次不解气的踹了许珍一脚,最终指挥着那两名男子,从屋中拽走两个小女孩,大步离去。 屋子木门缓缓关上。 许珍望着黑漆漆的木门,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刚刚一通乱踢,yīn差阳错的将她手上的绳子给踢松了。她原本gān净的袖子现在乌漆嘛黑,仿佛刚从煤炭里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