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书堂观察民情,当然是好事。”一名女学生打破了书堂内的安静,她皱眉和周围人谈论,“可民生问题,和实地考察,究竟是什么?” 旁边人同样不太懂:“民生……应当就是百姓的生养问题吧。” “……”周围人听了,表示认同,同时又说,“这先生虽说意图不错,但终归还是草包,连词都说不清楚。” “就是就是。” 许珍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词引起了学生猜测。 她一路跑到后山去汇报今日课程。 接着笑着说道:“山长,李三郎已经回来念书了,你看是不是该给我——” 山长也瞧见了李三郎。 而且听说李三郎真的变得爱学习了。 这简直天方夜谭! 但既然许珍真的办到了,他也不多为难,直接从抽屉里掏出一串铜钱丢给许珍。 许珍美滋滋的接过,觉得自己付出终于得到了回报。 刚想揣进兜里,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又拿出来数铜板。 山长瞪眼怒道:“你数什么?我还坑你钱不成?!” 许珍忙将数过的铜板拨到一边,说道:“不是不是,我是怕山长你多给了。先前不是说了,要将我——阿妹的学费扣掉吗?” 山长闻言,平静了些说道:“哦,那事啊,她前几日来,自己jiāo了束,然后又走了。” 许珍傻眼:“自己jiāo束?她哪来的钱?” 山长道:“这是你阿妹,你去问她啊!我怎么知道。”他说完后回忆了下,补充道,“说起来,她穿的破破烂烂,脸上还都是土,你是不是nüè待你阿妹啊。” 许珍忙说:“我怎会nüè待?” 山长怀疑的看她。 许珍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傻笑了几声,趁山长不注意,连忙跑了。 她拿着这串钱币,去买了清酒与碎肉,烧完后一个人吃,吃着吃着,转头看空dàngdàng的座位,伸手去摸,什么也没摸到。 她有些想念小叫花了。 虽然那人是反派。 许珍想了会儿,猛地想通一件事情。 为了两人好过,自己虽然需要不停的扮演坏人,可并不是扮演坏人就不能给小叫花好处啊。 她可以表现的很坏,但也可以不小心从手指缝里漏出点金子,让小叫花捡走。 这样小叫花日子可以好过点,也不用担心她对自己产生好感。 这是什么鬼点子啊,也太棒了。 许珍被自己的机智感动了,瞬时神清气慡。 她跑房间里翻出钱袋,数出两个碎银和五十个铜板塞了进去,捏在手中,跑到门口,去矮墙上趴着。 等了会儿,待日落西斜,红日泼出曲折光线,在地上洒出一片艳色。 这才远远的瞧见了小叫花踏着小道走来。 她立马跳下矮墙,跑在门边靠墙站着。 当小叫花走近推门进来。 许珍当机立断,学那乙班同学冷哼一声,蹙眉厉声道:“你怎么还来?” 日落洒下,照着荀千chūn整个人若踏血归来的恶鬼。 她背着柴火,闻言后,关门的动作顿了顿,随后缩回手,神色未变,抬头认真的看许珍。 许珍见她不说话,猜想着,这几日自己这些做派,肯定让小叫花伤心透顶了。 换成谁都会恨自己啊。 许珍内心默默叹气,表情努力狰狞,瞪了小叫花好久。 最终见小叫花依旧不说话,只好继续自导自演。 她捏着钱袋,瞄准小叫花的肩头丢过去,骂道:“拿着你的臭钱滚!” 说完踏踏踏的跑进了屋子,跳到chuáng上裹进了被子里,并不停哀叹。 我可真是个坏人啊。 我怎么能这么坏。 我当真是可恶可恨啊…… 门口,日落依旧艳的刺眼。 荀千chūn的头发与衣服都被照出了艳红的颜色,整个人多出几分肃杀。 她盯着地上的钱袋,沉默的站着。 站了许久,她才缓缓蹲下身,将钱袋捡了起来,拉开木门离去。 夏日热的人已经穿上了齐胸半袖衫,天色暗下,红色余晖渐渐散开。 有两名女子争执着,说笑着,从一座酒楼中出来。 荀千chūn坐在巷子口,循声望了过去。 她瞧见一名蓝衣女子笑嘻嘻的拉扯着绿衫女子的袖子。 那绿衫女子气恼的转身,皱眉骂道:“你gān什么!” 蓝衣女子附耳过去,低声说了几句话。 绿衫女子脸色顿时涨红,从袖中抓出一个香囊,啪地砸在蓝衣女子的肩头上,嗔道:“拿着你的臭东西滚开!” 蓝衣女子又笑嘻嘻的凑上去,说道:“哪臭了,我看你不是喜欢的紧吗。” 绿衫女子被她楼了腰,并不反抗,轻声骂了一两句,两人并肩离开了。 荀千chūn默默的围观着,一言不发。 待两人走远了,她将手中的钱袋拿起来看,看了会儿,小心翼翼的将钱袋藏进了腰间隐蔽的兜袋中。 腰带鼓起,她伸手拍了拍,站起身来,又望了眼许珍的屋子,最后,慢慢的离开了。 第15章 十五个宝贝 这夜里许珍睡得不踏实,满脑子都是小叫花踏着huáng昏过来的画面。 第二日她眼睛莫名其妙的肿了,爬起来晃到书院教书。 先收了学生们的作业,见到上面写了一堆百姓如何增加人口的问题,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便gān脆放在一边,带着学生们出去感受民情。 “既然要当官,你们肯定要从地方官做起。”许珍走在前头,抬声问几人,“你们觉得自己管辖之地,应当是什么样的?” 那乙班学生在后面高声道:“若是我来治理,自然是和乐融融,百姓安乐。” 李三郎不甘示弱的说道:“如果是我,定学曹公,五色大棒伺候,不畏权贵。” 旁边小弟纷纷鼓掌,说李三郎说得好。 先前与许珍争论过曹孟德之行为的女生,今日也在出行之列。 她听李三郎发言后并不赞同,反对道:“你若是如此,和bàonüè法家有何区别?” 李三郎最近虽然读了不少书,但怼人经验太少,只知道一个五色大棒,什么法家bàonüè,统统不知,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gān瞪着眼睛。 那女生见状,侧头看前方说道:“以德治国,自然也应当德治理郡县,而不是靠五色大棒。” 李三郎不屑,跑过去问许珍:“先生觉得应当怎么治理郡县?” 许珍在旁边笑着但是不说话。 李三郎又问。 许珍想了想,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这话女生不认同,她也跑过来,问道:“先生,你之前说的曹孟德有功有过,我尚可认同,但有bào秦行为在先,你怎么还能认同以刑罚治国的方法?” 许珍走山路累得慌,懒得搭理,先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应付这位女生。 女生拿着石头看了看,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许珍问:“你觉得这是什么?” 女生说道:“是石头啊。” 许珍说:“不对,里头是玉。” 女生愣了下:“怎么可能是玉,这分明就是石头。” 许珍说:“是玉。” 女生说:“就是石头。” 两人争论了会儿,顺着山路终于走到了山脚,许珍走的腰酸背痛,四处张望,赶忙挑了条小路往平坦的地方走。 女生依旧在身后坚持不懈的表示,这就是块石头。 许珍已经缓过气来,见她如此想要得知答案,便语重心长道:“你没切开这石头之前,怎么能知道这是玉还是石头呢?” 女生听后,沉默了会儿,恍然:“先生的意思是,没有真正去管理郡县,便不知道哪种方法才是最合适的?” 许珍其实压根没想这么多。 见女生帮她把话圆了,连忙点头道:“对,对对。” 女生双眼发亮,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连连称赞道:“先生果真有大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