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敲响了！

    “当~当~当~”巨大的声响在城市里回荡。

    马丁数着钟声，一共是十二响，他问史蒂夫，“这个钟准吗？”

    “哈哈哈，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时间都说不清，也没有人知道怎么算时间。钟？摆设而已！”史蒂夫拉动鸣笛，“我们也响十二下！”

    看来即使是死后，这个老人依旧保持了生前的习性，有点老顽童的感觉。

    “是召集，这个钟声是用来召集的。”史度克里抬头，肯定的说。

    “算是吧，”史蒂夫回头看史度克里，“不过我不去，我要陪着我的宝贝，送你们一程后我就要陪我的宝贝去环城游玩。”

    灰青色的城市风景在车窗外一闪而过，马丁看向窗户外，只有家家户户紧闭的门窗，路上的商店虽然开着门，但是没有人在。

    “终点站，教堂！下车的旅客请拿好自己的行李和随身物品，欢迎下次乘坐。”

    电车渐渐停下，靠在了站台边上。

    马丁率先下了车，这种老式的车型有些晃，搞得他不太舒服，得先下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阿瓦克一直紧跟在车后，车已经停了，它也迈动马蹄，跳了站台上。

    雪莉尔跳下车，史度克里跟着。

    史蒂夫伸手向他们告别，“永别了，朋友们！”

    然后电车立即就启动了，因为提速过快，钢质车轮在轨道里发刺耳的摩擦声。

    这，马丁愣了一下，才想明白了，史蒂夫大概已经看出来了，自己一行都是活人，和它那样已经死去又再度复活的机械生命不同，所以才是“永别”。

    因为对这样的情形而言，两方不同世界的人，再也不见就是最好的结果。

    “永别了！”马丁也向离去的电车挥手。

    收拾了心情，他看向站台不远处的教堂。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们不可能在这里久留的。”史度克里步履坚定。

    “我也能感觉到，里面有爸爸的造物。”雪莉尔说。

    行吧。马丁跟上了两人。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到这座“教堂”的巨大，因为它很难说是一座常规的教堂，它处于城市中心那根通天巨柱的中心位置。

    从特定的角度上看，它甚至像是从那根巨柱中刻出来的，整个教堂深深地埋在巨柱中，与那根连接钢铁苍穹的巨柱是一体的，也因此无法分清楚教堂的穹顶到底在何处，它的上端已经和巨柱合为一体了。

    在距离地面大约三十多米的位置有一个镂空的平台，上面是巨大的机械钟，刚才听到的钟声应该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从地面看不太清楚那个钟到底有多大，但是肯定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尺寸，才能发出那么惊人的声音。

    走到了教堂的大门前，发现大门是紧闭的。

    这扇门厚重而华丽。

    在将近有四米高的大门上刻画着种种浮雕，最上面是巨大的熔炉，左右各有形象不同的人在崇拜，在供奉牺牲，也有人的形象被投入熔炉之中。

    马丁皱着眉向下看。

    左边的门上是熔炉倾泻的形象，熔岩从不知何处落下，毁灭了城市、牛羊、人口，凡是有智识的生命都在逃窜。他们的形象都极为生动精细，就如同是真人的等比例缩小一般，靠近了还能看见他们惊恐的表情。

    在左侧大门的最下方，这些人都已经被熔岩所吞噬了，在一片由融化的岩石、矿物所形成的荒地中，只有一只手伸出了地面。

    再把视线转移到右侧，正好是接下去的故事，地面中的那只手将自己从废墟中拔了出来，被金属覆盖，失去了人形的生命行走在大地上，它在大地上生起炉火，铸造铁器，并指导遇见的人。

    在最下方的浮雕中，它和人们一同生起了巨大的熔炉，然后被人们投入了熔炉之中。

    “这，这个东西......”马丁一时间无法言说，这样的浮雕在现世中会是惊世的艺术珍品，但是在这里却给人一种难言的压抑感。

    尤其是看到那个从废墟中爬出的生物，它的形象初看很模糊，但是越看好像就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它的各种动作，它的面目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一种恶心的感觉渐渐的就爬上头。

    “不要多看，尤其不要再看那个人形。”史度克里按下马丁的头，自己也低着头说。

    “这是工坊内部传说的历史。”雪莉尔说，然后被马丁按下了头。

    眼光瞟向两边的浮雕，倒是没有太多奇怪的东西，都是各种各样的钢铁制品，从布满凹陷的铁片到不圆的铁球，再到铁制的刀剑以及食具，各种历史上的代表性铁具基本都出现了。

    “现在怎么办？”马丁低着头问史度克里。

    “等下由我施法后推开。”史度克里也低着头。

    这大门满是浮雕，既没有把手，也没有门扣，里面怕是也没有人开门。这么巨大厚重的铁门，估计是机械式的，不然凭人力估计难以打开。

    马丁和雪莉尔低着头后退，任由史度克里开门。

    他念动神秘莫测的语言，给自己加持神术，“蛮力术”。

    马丁低着头，看不见他在干什么，但是能看见史度克里蹬着的脚虽然在使劲，却没有位置上的变化。

    “要帮忙吗？”马丁虽然战斗能力上还一般，但是在这几个月的训练中，他的力量得到了增长，在膂力上他完全有信心能比得上两个成年男子。

    “不用。”史度克里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阿瓦克嘶鸣了一声，也顶在了大门上，它的四只蹄子一起发力，或许还用上了自己的体重。

    大门终于缓缓动了，发出了没有上油的铁门的特有声响，尖锐刺耳。

    从大门已经露出的缝隙看，里面要比外面昏暗的多，但是也有灯光，马丁变换视角，企图从门缝里多看些里面的情况。

    嗯，里面是一条通道，两端都有照明，通道的门后是什么，太黑了看不清。

    阿瓦克和史度克里再次发力，门又被推开了一些，已经有一个半成年人手掌摊开的大小了。

    马丁侧身，发现自己应该是挤不进去的。

    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实际上，雪莉尔当即就侧身挤了过去。

    “小心点，先出来，门全开了再进去。”马丁赶紧呼唤。

    “放心吧，没事的，我感觉到爸爸造物的存在了，很近了。”雪莉尔叫着，在门后跑来跑去。

    马丁见状，也低头帮着史度克里一起推动左侧的大门，希望赶紧打开到可以让成年人同行的大小。

    “啊！”门后传来一声惊叫。

    “雪莉尔！”马丁抬头向里面看去。

    门后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