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把戏啊,特纳。”以利亚叹了一声,“那个女孩,应该也是你自己的女儿吧。” 那个头已经钻出了母体,又伸出了手,把自己从母体中拔了出来,血污中这个皮肤褶皱的新生儿没有哭,而是开始笑。 尖锐而怪异的笑。 “不是我们一起翻译的文书吗,以利亚?” “祂在自我中维持这个自我,祂将他放入子女后,使他出生,这是他的第一生。”婴儿的声音却是雄浑有力的。 这个婴儿就是特纳! 还活着的几个教徒,赶紧抱起他,把他用教袍护住。 “曾经和你一起学习弗里吉亚语是我最大的错误,我今天来这就是要将它抹除。” 以利亚说完就低下了头,把双手合在胸前。 “他这样出生之前和之后养育这孩子,也就是养育自我,以维持这世界,因为这世界是仰赖他的血存续。这是他的第二生。” 这是菲尔德在念诵,他一边念诵一边颤抖。 “是《拉奎博斯写本》的内容,就是那个!” “仪式为什么会进行到这里?血杯呢,没有血杯根本不可能进行这样的仪式!”俱乐部的人神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失控。 特纳被裹在了教袍里,但是笑声却穿透了教袍。 “俱乐部的几位,你们来的这么晚不会是在找血杯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哈哈哈哈哈!” “你们可以猜啊,猜猜血杯在哪里啊!” 菲尔德第一个猜到了,如果特纳其实一直在他女儿的肚子里,那么那个轮椅上的特纳是...... 他转身向那轮椅冲去。 “可惜,太晚了。”特纳下达了判决。 鲜血喷涌而出! 轮椅上的残躯爆裂了,就像熟透了的八月瓜,或者装了太多水的气球,当场炸裂,鲜血飞溅。 但是正常的身体里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血,从那个残破的身躯中,血在流出、在涌出、在喷出、在倾泻! 血杯在那里! 现在谁都明白了,血杯就在那具身体内。 恩格掏枪射击,马丁、俱乐部成员们抬起弩枪射击。 安娜持剑、卡尔持短刀,两人向特纳杀去! 射击那具尸体根本毫无意义,即使是被子弹和弩箭打得布满空洞也只是给血液的涌出打开了新的通道。 血液在涌出,粘稠而赤红,这样的血液已经完全被神秘的力量所异化了,甚至没有一般的血液的铁锈腥气,事实上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香甜的味道。 “愉人之血已经流出。”极乐教团的残余教徒高声赞颂。 残躯溶解进了血液之中,但是血液还是在不断地涌出,在这个凭空滋生的血潮中,有一个东西在它的核心位置。 血潮无风自动,向特纳的方向涌去。 特纳婴儿一样的小手伸出教袍挥舞,“赞美祂,赞美祂!赞美我!” 于是他身边的教徒都应和,“赞美,赞美愉人之血!” “赞美提尔!” 是安娜在呼喊!她一跃而起,长剑上发散着金色的光辉,向抱着特纳的那个教徒劈头斩下! 破邪斩! 另一个教徒推开了他,特纳也被飞掷了出去。 剑不留情,当即被斩断的生命在地上嚎叫。 那个机敏的教徒第一个体会到了腰斩的感觉,他的身体既已分离,但是下半身还像是青蛙的神经反射实验一样不停的蹬踹,他的上半身爬在地上,还要试图抓住安娜,以阻止她前进。 而他的教友们捡起特纳就跑,直接把他丢给了安娜。 安娜再一剑给了他一个痛快,只有他的下半截还在扑腾双腿,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可悲的邪教徒。”安娜叹息。 卡尔看见安娜竟然以个人膂力将一个人腰斩,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但是他现在最关键的任务是追杀特纳,只要他死了,这个仪式才算真正结束。 可惜,来不及了,血潮已经涌了过来。 浪花平地涌起,将特纳和他的教徒们卷入。 “是我赢了!”水中传来特纳的笑声。 血液在汇聚,在凝结,不断涌出的血液将教徒们融化了,又将特纳包裹在果冻状血团的某个位置。 以利亚的触手又伸了出来,这次在场的众人都能看到了,那是一条通体灰白色,点缀着片片金色纹路的触手,而且确确实实是从他的袍子地下伸出来的。 他的触手到底长在哪里啊!马丁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特纳的血团也分化出了几条血鞭,但是要粗大、散乱的多,才凝结成形,特纳的鞭子当即挥下。 几根粗大的触手、鞭子猛烈的抽打在一起,场面上就如同是章鱼在争夺交配权的斗争。 “体型太大了,你还有那种炸弹吗?”马丁问卡尔。 “没有了!”卡尔高喊,然后被一根血鞭抽中,立刻飞了出去。 “卡——尔——!”恩格惊叫。 “血杯!关键是血杯,阻止这个仪式!”菲尔德没有看向卡尔,他眼中只有那个巨大的不断增长的血团。 马丁再次触动内在之眼,他看向那个巨大的血团,只看到其中好像有难以计数的灵光在闪动,白色的、红色的、腐烂的、溃烂的、干涸的、粘稠的...... 血从马丁的眼睛中流了出来,马丁痛苦的捂住双眼,但是他看到了,看到了。 “在那里,左下角的血泡!安娜!”马丁高喊安娜的名字。 有光华闪过。 安娜施展了防护邪恶与蛮力术。 她的肌肉在膨胀,手臂如同大腿一样有力。 但是她的第一选择却不是挥剑。 “提尔见证!”安娜张口,却是声如雷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与强烈的声波的冲击。 是粉碎音波! 血块的一角直接崩开了,露出了一只拿着杯子的小手,正是特纳和那个神秘的血杯。 血团涌动,当即就要再把特纳包裹起来。 破邪斩! 安娜奋力斩击,一道金色的痕迹滑过了血块、滑过了两条扑来的血鞭,斩落在血团中的那个小小身影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无比尖锐刺耳的声音爆发了。 马丁刚刚以为自己被安娜喊聋了,这才知道没有,捂着耳朵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被斩落的是特纳那只拿着杯子的小手。 正面特纳的安娜当面承受了音波的冲击,血从她的耳朵中流出来,安娜当场失聪了。 但是安娜立即用剑戳断了那节小小的手掌,将那只仅有两指大小的银杯奋力挑起,掷向马丁。 “马丁!”安娜高声喊叫,但是她自己却什么都听不到。 血鞭当空抽出,要夺得杯子。 但是以利亚的触手和安娜的长剑拦住了它。 马丁此时才刚刚能睁开眼睛,右眼还覆盖在淡淡的血红色下,就看见一个小小的杯子向自己飞过来。 “破坏它!”恩格大喊,“马丁,破坏它!” 菲尔德挥动双刃,也在向马丁扑来。 马丁拔出长剑,对准了这个小小的杯子。 “不,不要,我有办法!”菲尔德高喊,“求求你!” 一个俱乐部的成员飞身扑倒了马丁。 “你们在干什么!”安娜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