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先前靠著詆毀趙長生,很是收割了筆關注度與名氣。 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結果趙長生就啪啪著上前來打臉。 郭靖被圍,其他絕世高手譬如天刀宋缺、青蓮劍仙李太白等都不敢冒險進去救援。 趙長生卻去了。 如果他真是北元方面派來的諜子,又怎麽可能冒這麽大風險! 不要說什麽是為了取信郭靖,所以才冒險做好人。 狗韃子們又不知道,而且殺紅了眼,又怎麽可能留手。 無論誰進去,都是九死一生的結果。 “我道這宋青書身為武當三代弟子之首,宋大俠的愛子,能有什麽高見。 原來……就這?” “人家怕不是蠢,而是壞,因為嫉妒那位少俠的功績,所以才要抹黑!” …… 宋青書仿佛能夠清晰聽到江湖人對他的奚落厭惡。 氣急攻心下,險些一口鮮血噴將出來。 “大俠可不是那麽好當的,我看你還能得意幾時! 北元那麽多高手,可不是吃乾飯的!” 宋青書面色陰狠,咬牙切齒念道。 “郭靖有著萬夫不當之勇,都陷在了裡面。 我不信,你就能夠活出生天!!!” 其他高手,大抵也是抱著與宋青書一樣的判斷。 將趙長生此舉,視作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越是如此,他們心中愧疚也就越深,覺得自己對不起趙長生這等英雄。 “老夫離開嶺南,來到這襄陽,居然沒能與這等少年英雄共飲一杯,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宋缺手掌將刀柄攥得更緊。 於他而言,將來對北元出手的理由,又多了一條。 趙長生方才那聲,以內力激蕩發出,整座戰場都聽得清清楚楚。 術赤的臉當即氣得通紅,臉頰上的肥肉都在抖動。 然後變得比鍋底還要黑。 “殺,給我宰了這小子!” 術赤彎刀在空中肆意揮舞數次,咆哮著下令。 方才趙長生說的話,恰恰擊中了他一直想要遮掩的地方。 當年北元開國大汗發家之前,女人曾經被敵對部落擄走。 術赤是擊敗對方部族後其妻所產。 故而一直有著說法,術赤不是北元黃金家族血脈,而是野種。 只不過這件事,在北元乃是一大禁忌。 畢竟大汗被戴綠帽子,喜當爹並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除去與術赤爭奪汗位的那幾個兄弟外,再無人敢提及。 術赤怎麽也沒想到,今天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趙長生揭破老底。 一瞬間,趙長生在他心中必欲殺之而後快的名單上順序飛速提升。 只是一瞬,就已經躍升到榜首位置。 無論是為保護術赤,亦或者貪圖擊殺趙長生帶來的封賞。 北元那些高手徹底動心,就算是先前自負國師身份的金輪法王也是一樣。 紛紛施展輕功撲上前來。 然而…… 眼見與術赤已經不過區區數十丈距離,趙長生卻沒有搶著出手。 “娘子,為我掠陣!” 趙長生叮囑一句,然後。 雙腳猛然踏下,將兩名元兵踩個稀巴爛。 整個人,已然借著這反震之力,蒼鷹般掠起。 只是一閃,就已經斜向裡橫渡出十數丈外。 目標不是他人,正是郭襄方向。 由始至終,趙長生都想得很是透徹。 這次的關鍵,在於郭襄這裡,而不是北元大汗術赤。 只要救下郭襄,郭靖就是蛟龍入海,再無束縛,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與之相反,如果郭襄被北元韃子掌控在手中。 就算陣斬了術赤,此戰結果也算不上盡善盡美。 聽了趙長生的話,武曌盈盈一笑,身形飄搖如飛鳥,補充上趙長生先前位置。 纖手輕抬,一手化圓在天,一手化方在下。 登時,就有種天圓地方的圓滿意境生出。 將鶴筆翁、鹿杖客、阿大、阿二、阿三、苦頭陀等人的攻擊悉數接下。 數股屬性各不相同的內勁劇烈衝撞。 猛烈至極的罡勁轟然炸開,席卷開去。 場中數十萬人耳中嗡嗡作響,眼前更是忽然一片閃爍,仿佛整個空間錯亂起來。 以郭靖五騎為圓心,方圓百步的地面被削平足有尺許來深,數千名北元韃子屍骨無存。 玄冥二老,阿大、阿二、阿三等人。 根據各人修為高低,向後倒退出數步到數十步不等。 武曌倩麗身形亦是微微晃了幾晃。 而此時,趙長生距離郭襄已經不過十五六丈距離。 甚至,趙長生都能清晰看到郭襄眼中的激動與不敢置信。 因為郭靖先前兩箭,這裡又是一片空虛混亂,根本無人能夠阻他半步。 如果,金輪法王不出現的話。 金輪法王修為龍象般若功,隨意一拳一腳擊出,都有偌大力道。 體魄雄健有力。 但是,輕功委實不是金輪法王所擅長。 在奉命攔截武曌兩人時,不由慢了其他高手幾拍。 但也因此,“因禍得福”,使得他可以在此時攔住趙長生,阻止他的計劃。 當然,這是金輪法王這麽想。 “龍象般若!” 伴隨著金輪法王低咆聲響起,身體之上暗金光芒流轉照耀。 肌肉隆起,原本竹竿也似的高瘦身軀逐漸變得雄壯魁偉。 最終,這些盡數凝為一拳向著趙長生心口直直搗去。 看其模樣,竟似是要將整片天都要擊穿。 金輪法王屢次吃癟,心中早已積蓄了太多不甘與怒火。 此時,終於徹底爆發出來。 這一刻,金輪法王雖然還有些小傷在身,氣血稱不上完美巔峰。 但卻是他此生以來的最強之時。 尤其,伴隨著心中積鬱的負面情緒隨同權勢傾瀉一空。 金輪法王心境排空,無需收攝心念,便自行踏入無思無慮的澄澈定境。 無數明悟浮現心頭。 原本遙不可及,以為今生無望突破的龍象般若功第十一層境界。 近在眼前。 “小賊,在本國師眼皮子底下,你那些小算盤休想得逞!” 金輪法王寶相莊嚴地注視著趙長生。 “呦,長境界了?” 趙長生輕揚眉毛,滿不在乎地聳聳肩。 仿佛,第十一層的龍象般若功對他來說,與第十層,並沒有什麽不同。 事實,也確實如此。 金輪法王的拳頭眼看就要降臨,而此時,趙長生腰間的真武劍已經振劍出鞘。 “兩袖青蛇!” 龍象般若功乃是門粗苯功夫,靠著長死力氣。 縱然修煉到一十三層的頂峰,也不過是人力的極致。 又如何能夠對抗得了作為那位劍開天門老劍仙畢生絕學的兩袖青蛇。 就見千千萬萬道有形無質的劍芒從趙長生體內逸出,最終在體外匯聚成形。 化作一頭體長百丈的通天巨蟒。 巨蟒環繞著趙長生圍上幾圈,每轉一圈,劍氣青蛇就縮小數倍。 到最後,只剩下四尺長短,正好纏繞在真武劍身之上。 淡青色罡氣吞吐,馴如活物。 一招過後。 “修武數十年,不意人間居然還有此劍!” 金輪法王身形靜止不動,依舊還保持在先前出拳姿勢上,聲音卻是斷續起來。 “死在……此劍之下,倒也不曾……辱沒……” 沒有心情聽金輪法王的臨終遺言。 趙長生還劍於鞘,悠然抬步,在經過金輪法王身邊時,長袖輕輕一拂。 金輪法王身軀無聲裂開,化為齏粉,煙消雲散。 “抱緊我。” 兩指並起,在捆縛著郭襄的繩索上輕輕一抹,將其解救出去。 猿臂輕舒,攬住郭襄。 趙長生聲音語氣從容淡定,仿佛是在說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情。 “隨我一道去殺人!” 說完這話,趙長生腳尖輕點,再次掠起。 依然是踩踏著韃子而行,但卻沒有方才那麽血腥,而是多出份閑庭漫步的悠然。 郭襄被趙長生攬在懷中,有些害怕,但更多還是興奮地張大眼睛,注視著趙長生的一舉一動。 只見他左手兩指輕輕提起,在空中虛虛劃上個圈。 兩袖青蛇,已經再次祭出! 做完這,趙長生頭也不回,只是攬著郭襄向郭靖幾人所在掠去。 然而。 四五十丈開外,主帥大旗之下,卻有一道蛇形青罡,環繞著旗杆還有被重軍保衛的主帥術赤的脖頸而過。 “喀嚓”一聲,大旗直接倒下。 術赤脖頸處更是直接泵出一泓血泉,屍首兩分。 “郭大俠,這是令愛!” 在滿身血跡的郭靖身前翩然落下,趙長生將小嘴微張,陷入呆滯的郭襄交到他們手中。 然後運轉內勁,高吼出聲。 “賊首術赤已死,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足足重複三遍,一聲更比一聲高亢。 事實上,他根本不需要這麽做。 人數過萬,漫山遍野,根本看不到邊。 主帥大旗就是中心骨。 主帥大旗一倒,北元韃子們就徹底崩潰。 直接混亂成一鍋亂粥。 然後,河水般沿著各個方向退散。 兵敗如山崩,就算趙敏竭力派出手下想要約束重整陣列也是全然無用。 只是盡可能多地多收羅搶奪些手下而已。 襄陽之危,不攻自破! “這,怎麽可能?! 一定是我看花了眼!” 宋青書倉惶倒退數步,不可思議地看著來時如潮湧,去時如潮退的北元大軍。 他方才可是將一切希望寄托在趙長生被數十萬大軍,或者北元高手圍困斬殺上。 結果怎能想到,這些人居然如此中看不中用。 非但沒能奈何得了趙長生,反而被他陣斬了北元主帥,大汗術赤。 他們怎麽會有如此廢物?! “不,不對!” 宋青書臉色驀地蒼白下來。 北元韃子如果當真這麽廢物,先前又是怎麽把大宋逼到那幅模樣的。 只有不是他們辣雞,而是趙長生強得不可思議。 想到這裡,宋青書頓時面如死灰。 他先前,可是把趙長生往死裡得罪狠了。 如果對方要與自己算這筆帳,自己哪裡還有活路。 就是老爹與七位師叔合在一起,使出武當密不外傳的真武七截陣,也未必能夠將自己救下。 除非是已經閉關數十年的師祖張真人出關,才有那麽幾分可能。 而最麻煩的地方在於。 這件事中,趙長生佔據了大義名分。 宋青書則是徹底的反派小醜。 “這家夥,到底是誰?!” 宋青書在心中怒罵道, “沒想到,這小子居然不聲不響地成長這個地步了,比小爺我還要更加厲害。 怪不得大司命在陰陽家中把他誇到了天上去。” 星魂倒抽一口涼氣,不可思議地看著趙長生背影,喃喃感慨道。 “天下間既然有此劍法劍客,也不是真實身份如何,是何來歷。” 李太白搖搖頭,思維還停留在方才趙長生施展得那仿佛是世間劍道絕頂,美到極致的一劍當中。 神情不由落寞下來。 “世間既然已有此劍,我名號當中的‘劍仙’二字,就再沒必要拿出來見人了。” 天宗道首曉夢,結束調息,自行收起那與道冥合的狀態,動容道。 “這一劍,已經得道。” 曉夢清心寡欲,近似於無情,還是頭一回這麽想要知道某個陌生人的身份來歷, 宋缺亦是震驚於趙長生修為之高,但是身為襄陽臨時統帥的他,迅速想到了此時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開城,放吊橋,給本帥宰了那些韃子!” 這種痛打落水狗的機會可不多見啊。 北元韃子現在心寒膽戰,毫無戰意,不比雞犬難對付多少。 “謝謝,謝謝……” 牽著女兒郭襄的手機饒便黃蓉聰明機變,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不斷重複著“謝謝”二字。 “小兄弟對我郭家有大恩,還請告知名姓。 郭靖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來時結草銜環也定要報答!” 沒有回應郭靖,趙長生依然是灑脫地擺擺手,牽起武曌的柔荑,朝外走去。 ———— “沒想到,襄陽的事情居然這麽容易就解決了,可比朕先前想象的要容易許多!” 行了六七裡路,已經看不見那些潰兵之後,武曌不由放緩腳步,由衷感慨道。 她是當真沒有想到,她原先計劃當中。 至少得花上個把月的時間。 由董明月率領著大周鐵騎與韃子們惡戰過幾場後方才能夠打出一個和平出來。 萬萬沒想到北元大汗術赤,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死在了襄陽城外。 術赤在北元皇室當中,雖然身份尷尬,但勢力卻是不容小覷。 北元又是部落制度,沒有什麽忠孝節義可言。 拳頭大,就是老大。 術赤這麽一死,北元內必然生出無數爭端。 不知有多少人想要瓜分術赤手下的大軍、人口、牲畜與地盤。 數年之間,應該都不會再有多余心思去侵略大宋。 這場危機,算是暫時解決了。 “此間事了,我們也該返回大周神都了吧。” 說這話時,武曌心中竟是油然而生出一種留戀與不舍。 她自然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這場出宮,武曌是當做自己與趙長生難得的蜜月來進行的。 可以不必考慮國事,專心扮演趙長生妻子這個角色。 現在。這件事突然結束,一切又恢復到了原先的君臣軌道上來。 武曌畢竟是女子,心中自然有所不願。 “那我們的行程,大可以放慢一些不必那麽著急。” 看出了武曌心思,趙長生嘿然一笑,寬解她道。 “反正襄陽這裡,應該不會再出什麽事了。” 事情進展,當然不會如趙長生7說得那麽順利。 ————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好像剛剛大戰過一場的樣子?!” 襄陽城外,嬴啟一夾馬腹,先是看看高達十來丈的城牆。 然後再看看被鮮血染成暗紅的地面,嬴啟驚疑不定問道。 只是,怎麽看上去,戰場上死傷的,怎麽基本上都其金錢鼠尾的北元韃子啊。 大戰剛剛結束,襄陽城的大宋守軍隻來得及匆匆打掃遍戰場。 四周也還有些殘兵敗將遊蕩,嬴啟一聲令下。 立時就有手下捉住了數名潰兵,扭送到他身前。 聽完詳細經過,隨手下令將這些潰兵斬殺之後,嬴啟不由摩挲著下巴來時思考起來。 為了個人私利,他暗地裡違抗了秦王嬴政的命令計劃,出賣了大宋、大秦,與北元勾結起來。 甚至不惜將自己妹妹的行軍路線,兵力配置等機密信息透露給北元韃子。 只是,嬴啟怎麽也沒想到。 到了襄陽城下後,原本如日中天,看似無人可比的北元皇朝,居然吃了個天大教訓。 慘敗而歸不說,甚至連大汗術赤都死在了這裡。 那麽,接下來的問題就已經很關鍵了。 嬴啟到底還要不要履行與北元達成協議的盟約。 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難回答。 嬴啟只是略一思考就已經得出答案。 自從他將七公主嬴影兒出賣給北元之後,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可以走。 只能繼續咬牙走下去。 嬴啟可不認為北元會一直為他保守這個秘密,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泄露出去。 到時候,秦王嬴政反正要收拾他這個忤逆子,還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借北元之力搶了皇位再說。 而且…… 嬴啟臉上忽然浮現笑意。 “這也不是沒有好處。” 他與北元之間,強弱懸殊太大。 是以雙方雖然合作,但主動、被動關系很是明顯,嬴啟沒多少談價還價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