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秦雙管齊下，想來北元韃虜決計想不到這些，定能馬到功成，保下襄陽！！！”
  嬴政戟指一點，重重落在地圖上襄陽城所在位置。
  說不出的英姿勃發！
  然而殿中卻是寂靜一片，一眾文武大臣盡皆沉默下來，紛紛低下頭。
  防止自己臉上表情將自己想法泄露出去，被人看出來。
  然後。
  眾臣壓低聲音，交頭接耳，小聲議論開來。
  嬴政對此只是微微一笑，並不阻攔，也不訓斥。
  這就是嬴政的自信霸氣。
  無論殿中群臣有何想法，但是既然他已經做出決定。
  那麽這些人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向前推進。
  連滅韓、趙、魏、楚、燕、齊六國之後，他的威望與對朝廷的掌控已經達到巔峰。
  此時的他，在大秦千萬百姓心目當中。
  就是天，就是神！
  “陛下，怎麽會做此決定？！”
  李斯環視一周，他其實並不是想要站出來質疑秦王嬴政。
  他今天說的話，自覺已經太多了。
  但是，作為百官之首，李斯必須要要站出來發表看法。
  “七公主實乃巾幗英雄，慷慨激昂不輸須眉。
  只是她畢竟是女子之身，行軍打仗多有不便，年紀又輕。
  銳氣有余，但是沉穩不足。
  救援襄陽事關重大，是否應該擇選一兩名身經百戰的資深老將，作為副手提供意見……”
  這就是李斯老奸巨猾的地方了。
  他不明著反對啟用嬴影兒作為一路元帥，隻說另派老將作為副手。
  無論誰看了，都不能挑出他的疏漏，只能說他老成持重。
  然而，李斯卻也點明了認為嬴影兒有所欠缺，不適合統率大軍的地方。
  最後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只會有功無過。
  端得是老辣無比！
  如果說李斯這話，還有半數出於為大秦考慮真心的話。
  那麽，嬴啟那裡心情想法可就截然相反了。
  “混蛋！”
  嬴啟雙手十指緊攥成拳，關節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在心中怒聲咆哮起來！
  從嬴政說出派嬴影兒去做另一路統帥起，後面的話，嬴啟就全然沒聽到了。
  腦子盡數被怒火填充燒灼。
  最開始聽到嬴政讓自己戴罪立功時的欣喜蕩然無存，僅剩恨意。
  既是對著嬴影兒，也是對著嬴政！
  只不過嬴政積威深重，嬴啟根本不敢恨這些父皇，甚至連顯露分毫也不敢，所以只能衝著嬴影兒而去。
  他怎麽也沒想到，嬴政居然派出個女人擔任與自己一般無二的任務。
  但更重要的還是恐懼。
  公子扶蘇乃是秦皇長子，本人已是甚得民心與朝中大臣跟隨。
  嬴啟之所以對皇位生出貪圖之心，就是靠著與軍方的密切關系。
  然而最近幾年來，嬴影兒異軍突起，奪走了不少風頭。
  已經成為嬴啟在大秦當中的有力競爭者。
  現在……
  嬴政居然還要把這等重任交付給她，一旦讓其完美完成任務。
  後面的事情，嬴啟根本不敢想象。
  “死！
  賤女人，你只有死了本皇子才能夠放心！”
  嬴啟在心中瘋狂呐喊，但是其嘴上，卻是……
  “兒臣領命！”
  嬴啟雙手撐地，對著秦王嬴政重重磕個響頭。
  “兒臣定與七妹勠力同心，共解襄陽之圍，以解陛下之憂！”
  ————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
  嬴啟強壓著心中怒火，好容易回到自家宅邸當中，就見章邯拖著重傷之身迎上前來，給其祝賀。
  原來秦王嬴政重新啟用他的消息，早已傳了回來。
  “MD！有什麽好喜的！
  老子現在恨不得殺人才能泄了心中火氣！”
  擺擺手，將下人們打發出去，走到密室當中。
  嬴啟終於徹底撕下面具，尖著嗓子罵開來。
  “那個昏庸被迷了眼的老頭子！
  居然讓那娘們和老子平起平坐！”
  被趙長生打傷廢了一身修為，再被趙高淨去第三條腿之後。
  嬴啟本就暴戾的脾氣越發瘋狂，行事也越發殘暴。
  短短時間，手底下不知又多出幾條人命。
  聽著嬴啟在那裡發泄對秦王嬴政不滿，章邯身子一震。
  本就缺乏血色的臉，徹底煞白下來。
  隻恨自己兩隻耳朵沒有變聾。
  失去了武道修為，嬴啟和普通人也沒什麽不同。
  罵了不到兩刻鍾，就已經筋疲力竭，靠在椅子上氣喘籲籲地休息起來。
  抓起桌上的茶壺，嬴啟一口氣連灌了四五大口茶水。
  章邯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左右張望一遍，小心翼翼地問道。
  “殿下，此次出兵，您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
  哼！”
  嬴啟怒哼一聲，將手中茶壺重重摜下。
  “哢嚓！”
  茶壺四分五裂，剩余的茶水帶著茶葉濺落一地。
  “本殿下當然是要帶兵去馳援大宋了！”
  嬴啟臉上突然浮現層陰森笑意，跟著，伸手將章邯招呼過來，同樣壓低聲音道。
  “至於章邯你，就先行一步，帶著封我親筆手書去見北元方面的主帥！”
  “殿下你這是要？！”
  章邯倒抽一口涼氣，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不可思議地看著嬴啟。
  聽上去，嬴啟這是要違抗君命，私通本元韃虜啊！
  天可憐見，章邯可從來沒敢有過這種念頭。
  “是又如何？！”
  被屬下一語道破心思，嬴啟反而徹底冷靜下來，用著不男不女的嗓音，陰測測道。
  “既然父皇不樂意讓我當這個太子，那我就自己來拿了！”
  說完這話，嬴啟雙眼一翻，死死盯著章邯。
  “你要做的，就是代表本殿下與北元締結盟約。
  我們兩方聯手，在半路上把嬴影兒帶的援軍徹底埋葬！
  襄陽勢必會被北元攻陷，大宋再無險可守，就是一馬平川的。
  到時候……”
  嬴啟右手五指並掌成刀，隔空虛虛砍下，道。
  “我再向北元借兵，助本殿下奪下皇位！
  屆時我得大秦，他們佔據中原，彼此互不侵犯。
  這是雙贏之局！！！
  至於大宋這種廢物，早就該滅亡了！”
  聽著嬴啟堪稱喪心病狂的想法，章邯原本提到嗓子眼的心臟，一股腦兒地往下沉。
  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他有心提醒嬴啟一下，北元胡人殘暴不仁，完全沒有信義可言。
  與他們合作，怕不是與虎謀皮。
  嬴啟怕是非但不能如願登臨皇位，怕是也要淪為對方獵物戰利品，葬送了祖宗基業。
  退一萬步講，嬴政也不是這麽容易糊弄與對付的。
  但是。
  章邯心中更清楚，現在的嬴啟，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與他沒什麽道理好講。
  自己有先是被剝去官職。
  然後，再被趙長生打成重傷，淪為廢人。
  說話已經沒有任何份量，只能仰賴嬴啟鼻息生存，不能有絲毫反對意見。
  說出來的話，嬴啟又怎麽會聽？！
  章邯千言萬語，最終盡數化為一聲長歎。
  “末將領命！”
  章邯屈膝跪倒在地，接下章邯命令。
  不提章邯如何星夜兼程，去搶在嬴啟與嬴影兒大軍之前與北元布置妥當。
  趙長生這邊，卻是優哉遊哉，好不自在。
  自從那天月夜之下，請天地與過往神明為證，與武曌拜堂成親之後。
  兩人之間的關系，驟然拉近了許多。
  平日裡遊山玩水，與其他結伴攜遊江湖的俠侶，並沒有什麽不同。
  反而上官婉兒早已依著武曌布置，調遣了陳兵大秦邊境的董明月馳援襄陽。
  以大周軍伍的實力，董明月在兵陣上的天分。
  想來不是什麽難事。
  有那麽一瞬間，趙長生覺得就這樣與武曌攜手到老也沒什麽不好。
  只可惜，這種好日子沒有持續多久。
  月上中天，武曌已經安然睡去。
  “啾啾~啾啾~”
  忽然有清脆鳥鳴聲在窗外響起。
  趙長生心中微微一愣，披衣而起，步行踱至窗前，打開窗戶。
  放那隻我你陰陽家秘術精煉過的墨家傀儡麻雀飛進來。
  雙手十指如蘭花開放，在雀鳥身上關節處連環點下。
  就聽“哢噠”一聲，麻雀後背打開，露出絹質密信。
  “什麽？！”
  快速瀏覽過上面信息，趙長生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上面傳達的消息其實只有一件。
  秦王嬴政派遣七公主嬴影兒救援襄陽的大軍遭了埋伏，被北元鐵騎圍困起來。
  已是快要糧斷水絕的下場！
  “不行，絕對不行！”
  趙長生緊緊握拳，在心中發誓。
  “我定要將七妹救出來！”
  趙長生被送往大周之前，在秦國的日子過得只有一個“慘”字可以形容。
  畢竟他名義上雖然是五殿下，但生母卻是地位低下的宮女，遠遠比不上嬴啟這些人。
  也是因為這樣，他在宮中時，也總是受到這些人欺凌。
  在暗淡無光的童年時期，七公主嬴影兒是僅有的一抹暖色。
  只有她一個人把趙長生真正當成五哥看待。
  而趙長生，也隻與她交好。
  至於師父大司命，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現在她遇到危難，趙長生如何能夠不救？！
  只是……
  “不行！
  我不能貿然行動！”
  趙長生眉頭緊鎖，喃喃說道。
  武曌可是天人級數的高手，本人更是絕頂聰明。
  如果趙長生親自出手，必然會被武曌識破自己的身份。
  而且，趙長生有種擔心，這次突然的“微服私訪”會不會是某種試探？
  到時候，不僅嬴影兒救不回來。就連趙長生，也沒有什麽好下場。
  最起碼，臥底的任務是絕對會失敗了。
  幸好，趙長生還有著正好適用於當下情況的手段。
  “身外化身，起！”
  身外化身完全具備趙長生的修為手段，同時無視空間束縛。
  用來做這種不方便動用真實身份的事情，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起！”
  趙長生低喝一聲，念頭運起。
  然後。
  就看到月光灑落的地板上，一道人影飛快勾勒。
  先是骨骼經脈，再是五髒肺腑，最後是血肉肌膚。
  完全是一比一複製他的身軀。
  不過片刻時間，另一個趙長生就已經出現在趙長生面前。
  “去！”
  平視著自己化身，趙長生拋給他一副簡易面具，冷聲下令。
  “把曹正淳與所有東廠高手全部召集過來，去這地方，務必將我妹妹救出來！！！”
  看著身外化身木然點頭，然後身形一縱，消失在夜色當中。
  趙長生輕呼口氣，放下心來。
  想要靠這些人殲滅圍困七妹的元軍是不現實的，但是最起碼。
  破開重圍將嬴影兒救出來，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
  做好布置之後，趙長生徹底放下心來，繼續與武曌遊山玩水，共遊江湖。
  只不過，悄然加快了速度。
  不過兩日，就已經到了樊川，正是終南山的地界。
  只見崗巒回繞，連綿數百裡。
  松柏森映，水田蔬圃密布其間，宛然有江南景色。
  然而主峰其上，卻是雲遮霧繞，說不出的仙氣飄渺，真乃神仙所在。
  看得武曌不由暗暗點頭。
  “聽說這終南山乃是大宋皇朝昔年五絕之首王重陽的道場。
  此人修為通天，就連大俠郭靖也是練了他門下內功心法，方才能夠奠定雄渾根基。
  也不知道他的那些弟子繼承了他的幾分本事？！”
  趙長生二人提步而上，正要踏遍這座神仙道場。
  只是，方方行了幾步，武曌卻自輕咦一聲。
  纖腰擰起，蓮步輕移，擋在趙長生面前，駐足向前遙遙望去。
  趙長生修為不及，反應稍晚一些，但也快速發覺。
  附近，有高手在打鬥。
  修為竟是不比武道極境的自己弱！
  交手雙方速度好快，趙長生方自發覺，就聽到衣袂翻卷之聲響起。
  “噗！”
  就見一抹黃影閃動，在趙長生兩人身前數十丈外踉蹌停下腳步。
  一口血霧噴出，將地面染紅。
  卻是個身姿綽約的道姑，身著杏黃道袍，手持拂塵銀絲。
  柳眉倒豎，頗帶了三分煞氣。
  只是。她臉色卻是蒼白得嚇人，毫無血色。
  縱然左手提掌，右手拂塵橫掃，將門戶守得嚴嚴實實。
  也絲毫無法掩飾她虛弱的本質。
  “李莫愁，給本座拿命來！”
  哈哈大笑聲響起，跟著緊隨現出一個老年男子。
  身材高大，滿頭霜雪，五官很是有些西域胡人的感覺。
  “歐陽鋒，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今日為何……”
  李莫愁緊咬嘴唇，強行鼓起勇氣，迎向歐陽鋒。
  歐陽鋒卻是不理不顧，只是提掌，潛運內勁，眼看就要拍下。
  一襲白衣在樹梢上輕點數次，一掠百丈，飛掠而來。
  最終停留在歐陽鋒與李莫愁中間。
  身形說不出的靈動好看。
  仿若姑射仙子凌波而來，九天仙女下凡塵。
  雖然不見正面，但是從背影，就能夠看出必然是絕世佳人。
  更難得之處，在於她那份出塵脫俗的氣質。
  令人不忍褻瀆，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好俊的輕功！”
  武曌眼睛一亮，點頭稱讚道。
  她修為遠勝此女，但是論起輕功來，卻是稍遜一籌。
  “師妹……”
  李莫愁神情一愣，喃喃說道。
  神色無比複雜。
  她許久之間，就因為耐受不住古墓派的清規戒律，破門而出，闖蕩江湖。
  與這位師妹更是向來不對付，還曾絞盡腦汁地設計對付她，想要謀奪本門的《玉女心經》。
  換位思考。
  李莫愁自覺小龍女如果落到自己手中，下場絕對不會太好，甚至可能比死更慘。
  但是，萬萬沒想到。
  在自己被人追殺，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時候。
  卻是這位師妹翩然出現，擋在了自己面前。
  這就讓她心裡很不是滋味。
  “哈哈。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小龍女突然現身，擋住自己去路，歐陽鋒卻是不怒反喜，仰天大笑。
  “你這小娘皮將我孩兒徹底教壞了。
  快快閃開，還可放你一條生路。
  不然……”
  小龍女默不作聲，輕搖其頭。
  動作輕緩，但卻堅定異常。
  與此同時，小龍女已然套上了兩隻綿細白金絲編織而成的手套。
  雙臂抬起，兩條帶著金球的綢帶猛然脫袖飛出。
  “找死！”
  歐陽鋒眉毛一挺，殺氣驟然濃烈，右手已然隔空拍下。
  澎湃雄渾的內勁，席卷而出，將方圓數百步的樹木徹底摧毀斷折。
  果然不愧是大宋五絕的西毒歐陽鋒。
  五絕修為不相上下，但是要論殺意之重，卻是無疑以這位西毒為最。
  只是……
  歐陽鋒這一掌，目標可是不只是赤練仙子李莫愁而已。
  小龍女，甚至就連武曌、趙長生也都在其攻擊范圍當中。
  顯然，對於他來說。
  順手殺死兩人實在算不上什麽值得在意的事情。
  殺了也就殺了。
  “呵！”
  武曌身為絕代女帝，本身更是天人境界的絕頂高手。
  何曾被人如此無視過。
  更不用說，歐陽鋒這掌居然把趙長生也納入攻擊當中。
  她怎會乾看著不理睬？！
  “大膽狂徒，自尋死路！”
  武曌身形不動，只是輕提素手，亦是隨手一掌隔空印去。
  動作輕緩柔和，沒有任何氣勢可言。
  亦不帶任何煙火氣，就好像是繡花品茗一般。
  然而。
  歐陽鋒那勢可開山裂石的一掌，卻是沒有造成任何後果。
  沒有一人受傷。
  兩股氣勁在空中，相互抵消。
  不相上下。
  安然無事的趙長生，毫不意外地看著這一幕，臉上浮現絲笑意。
  “我老婆果然很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