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瘋狂的二公子！ 見嬴啟如此慌張，勝七心裡一涼。 這位難道一點應對手段也無？ 那當初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現在看來只能盡力助他度過此劫，畢竟兩人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暗歎一聲，勝七沙啞開口：“公子稍安，羅網一時半會兒查不到什麽，我們有時間去思慮對策。” 事已至此，嬴啟也沒否認什麽。 頹然坐在榻上，滿臉焦急。 “羅網乃是大秦最可怕的隱秘組織，有他們出手，這件事瞞不了多久，這可如何是好？” 勝七思量片刻，眼中閃過寒芒，語氣冰冷：“只要把證據毀掉，自然就查不到證據。” “不如我們把章邯……” 說著，勝七抬手比劃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別看他外形粗獷，似是毫無頭腦。 然而實際上並非如此。 他是有些衝動不假，但絕非愚蠢之人。 真正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莽夫，也不可能招惹了那麽多仇家還能活到現在。 嬴啟眉頭稍解。 認真考慮此法是否行得通。 雖說章邯對他忠心耿耿，且是他手下的得力乾將，但到了現在也顧不得許多了。 如果犧牲一個章邯就能度過此劫。 那他絕對不會心軟。 良久之後，嬴啟搖了搖頭。 “不可，章邯此時定在羅網的密切監視下，便是你身為羅網內部之人，也很難不留痕跡地除掉他。” “貿然動手只會令事情敗露。” “況且章邯追隨我多時，我亦不忍去做此事！” 此建議被否，勝七沉默片刻，沉聲說道：“其實只要章邯靠得住，能一口咬定是自己所為，那便不會有什麽問題。” 聽聞此言，嬴啟面色陰沉，目光閃爍。 話是沒錯。 但將自身安危系於他人身上，完全聽天由命，他內心難安。 羅網最是凶殘血腥，天下無人不聞聲色變。 章邯真能在羅網的手段下守口如瓶？ 而且就算可以，其他環節也可能被查出線索。 畢竟自己是給章邯寫了密信的！ 越是思考，嬴啟越是難安。 總覺得下一刻事情就會敗露，羅網之人說不定已經在前來抓捕的路上。 萬分焦急中。 他的目光逐漸變得瘋狂。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如今之計，唯有徹底將水攪渾，自己才有希望渡過此劫。 若是兩國掀起大戰。 大秦應付不暇，哪還有人會盯著此事？ 章邯甚至會被重新啟用，等他戴罪立功，此事便會徹底揭過。 如若不然，混亂之下，自己派人偷偷做掉章邯，也不失為一條可行之法。 嬴啟思路越來越清晰。 嘴角勾起，面容扭曲，露出瘋狂的笑意。 自己的支持者大多是軍方之人，正好可以借戰爭壯大自己的勢力。 且一旦開戰，扶蘇身在北疆無法返回。 自己作為大秦二公子，父皇一定會任命自己為大秦主帥。 屆時便可依靠軍功拔高自身地位。 莫說此次危機不再是難題，儲君之位也是大有希望！ 還搞什麽和談？ 明顯兩國交戰對自己好處更大啊！ 勝七見嬴啟如此表現，料想他應是有了什麽應對之法，心裡也稍稍放松了些。 看來這位二殿下也不是太蠢。 “公子可是想到了良策？”勝七緩緩開口。 嬴啟聞言，收斂表情，很是淡然地道：“本公子欲使兩國交戰，勝七你認為可行否？” “……” 怪不得方才是那般表情，這就是你想到的解決方法？！！ 勝七頓時愕然。 可初時的震驚過後，又覺得這個方法似乎行得通！ 只要戰事興起。 大秦的所有注意力必會全部放到其上，章邯私調軍隊之事與兩國戰爭相比，不值一提。 自然也就沒人再來調查。 等到戰事結束，大秦勝也好敗也罷。 哪還有人記得這事？ 甚至，說不定嬴啟還能借戰爭攫取到一些好處。 您真是個天才……勝七很是佩服，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公子，我覺得可行！” “但兩國如今已決定和談，如何重新挑起戰爭？” 這倒是個問題。 嬴啟摸著下巴，沉思起來。 再調軍隊前來？ 不行，怕是嫌死得不夠快。 讓邊軍直接進攻？ 也不行，真打起來，就靠大秦邊境這點人，根本擋不住大周。 自己恐怕還沒來得及撤離，就會淹沒在大周的鐵蹄下。 派人刺殺女帝？ 行不通，能刺殺早就刺殺了，哪會等到現在？ 思來想去，種種方法都不行。 正在焦急之時，嬴啟目光瞥到站在一旁的勝七，眼睛一亮。 勝七暗中為自己效力。 他做了什麽事沒人會聯想到自己頭上。 如此這般，不如讓勝七直接對大周使團動手！ 第四十八章 難道趙長生是真花瓶？自我懷疑的婉兒！ “勝七，本公子欲要你刺殺大周使臣。” “你可辦得到？” 嬴啟微微一笑，看向勝七。 刺殺使臣？ 這倒是個好辦法。 談判在即，使臣卻死在邊境，大周方面必會震怒，屆時便可借機掀起戰爭。 “當然可以，殺人這種事我最在行！”勝七咧嘴笑道，露出森白的牙齒。 “況且據羅網得到的情報。” “大周使團在路上已遇到過一次刺殺，內相上官婉兒身受重傷。” “當下對其出手，正是良機。” 嬴啟卻笑著搖了搖頭：“不急。” “如今雙方使團還未見面，也未發生矛盾，大周使臣即便死了，這鍋也不見得能扣到大秦頭上。” “等丞相與對方見過了面，再行刺殺之事，方能萬無一失。” 勝七愈發佩服這位二殿下。 坑起自家來真是不遺余力。 想到此時也算是在為秦國效力，勝七猶豫一下還是問道： “若是兩國真的開戰，局勢會對秦國相當不利，公子就不擔心秦國被大周一氣攻破？” 這話讓嬴啟頓時一愣。 方才隻想著挑起戰爭，好讓自己私自調軍之事能夠脫罪。 還真沒想到這茬。 其實也是如此多年來大秦戰無不勝，雄霸西北，他在潛意識裡早已認定大秦不會敗。 但現在的形勢下，還真說不準。 嬴啟眉頭深鎖，認真考慮起來。 若是兩國交戰，大秦真的被滅，那他就算當上儲君，甚至登上皇位又有什麽意義？ 深思一番，嬴啟漸漸放下心來。 在他看來，大秦的綜合國力是要強於大周的。 現在這般不堪，完全是因為被匈奴拖住了大半精銳軍隊。 秦、周兩國若是開戰，大不了先將邊境地區讓給大周。 己方退守關中即可。 大秦疆域廣袤，有足夠的戰略縱深，再加上關中自有天險之地，大周萬難攻破。 即便大周佔些優勢又何妨。 只要讓蒙恬率大軍回防，戰局便可扭轉，屆時再慢慢收復失地就好。 至於北境。 丟了就丟了吧！ 反正是苦寒之地，人口稀少，對大秦影響不大。 真是搞不懂匈奴為何一直覬覦那麽個破地方，也搞不懂老秦人為何那麽在意。 大秦未統一六國前雙方就開始打。 來來回回打了幾百年。 索性不如讓給匈奴。 屆時北境丟失，扶蘇再也混不到什麽功勞，自己正好趁機崛起！ 反正大秦地大物博，就算只剩下關中老秦地，那也是中原一流帝國。 這般想罷，嬴啟緩緩吐出一口氣。 神色頗為輕松：“放心，大秦不會敗！” “你隻管按本公子要求去做！” 勝七點了點頭，沒有再勸說什麽。 他只是提那麽一嘴，心裡並不真的關心大秦命運。 就算大秦滅亡，他再換個地方生活便是。 以他的武道修為，天下之大何處去不得？ …… 另一邊，與大秦營地遙遙相隔之處。 大周使團浩浩蕩蕩而來。 董明月早已派人建好了營帳，此刻正站在軍伍之前等待。 使團遇刺一事，她已得到消息。 聽說上官婉兒身受重傷，頓時焦急萬分。 若不是需要鎮守在此。 兩日前她就親自趕往上官婉兒身旁了。 “婉兒，你的傷勢如何了？” 見上官婉兒從馬車上下來，董明月連忙過去攙扶，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已經無礙了。” 上官婉兒微笑搖頭，示意對方不要擔心。 董明月見她只是面色還有些蒼白，行走之間已狀似平常。 也慢慢放下心來。 “哼，那李秀寧好大的膽子！此間事了，我定要懇請陛下派我前去圍剿李唐余孽！”董明月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 “我也沒想到李秀寧竟敢截殺使團。” 上官婉兒歎息一聲，眼神中有些後怕之意。 “整個使團差點便葬身荒野！” “幸虧遇到了一位神秘強者出手相救，這才幸免於難。” 董明月隻知她遇刺之事，具體的細節卻是不知。 “神秘強者？” “婉兒你可曾看出他的底細？” 上官婉兒搖了搖頭，語氣無奈：“他自稱大周第一深情，其他的信息絲毫沒有透露。” “所使手段高深莫測，我亦看不出來歷。” 大周第一深情？？ “噗~哈哈哈哈！”這大周女武神聽到此稱號，也沒能忍住，大笑出聲。 半晌之後緩過勁兒來。 董明月湊到上官婉兒身旁，輕聲耳語： “第一深情哎，婉兒你有沒有感受到他的深情？” “說什麽呢，快帶我去營帳，我要休息！”上官婉兒面色微微發紅，白了她一眼。 隨後下意識看向趙長生。 那日的神秘人與趙長生太過相像。 她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接下來的行程中也一直暗暗觀察著趙長生。 但幾天下來，趙長生毫無異樣。 與之前唯一的區別就是，身邊多了個自稱護衛的小侍女，過得更滋潤了些。 再想起遇刺那晚，趙長生縮在眾人間那副嚇破了膽的模樣。 感覺這廝完全就是個長得好看的草包嘛！ 難道，自己這次的直覺真的錯了？ 第四十九章 李斯：我怎麽看對面君侯有點兒眼熟？ 當天下午。 趙長生正在營帳中舒服地躺在躺椅上，婠婠不情不願地給他捏著肩。 自從那天婠婠一直拆台，險些讓他暴露身份後。 小侍女悲慘的生活便到來了！ 整天伺候大爺似的服侍這貨，婠婠覺得還不如繼續假扮宮女呢。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君侯，上官大人有請！” 出發前，女帝新冊封了趙長生一個侯爵之位。 畢竟見了大秦使臣，總不能直接說他是大周帝君吧！ 那相當於讓皇后去談判。 大周顏面何在？ 所以明面上眾人都稱呼他為君侯。 跟著傳信士兵來到地方，趙長生發現使團眾人俱至，周圍還有數千軍隊跟隨。 心中一動，知道這應是要與大秦使團接觸了。 當下便有些許忐忑。 不知道對面的李斯等人會不會認出自己來。 使團一行在大軍掩護下，浩浩蕩蕩前往雙方營地的中間地帶。 而對面，黑壓壓一群人也在向這邊趕來。 許久之後，兩道黑色洪流在中間交匯。 趙長生走下馬車，來到眾人之前。 沒辦法，他是副手，必須要站在前面。 雖然很想戴上面具，遮掩下容貌，但又覺得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心裡沒鬼帶什麽面具是不是？ 索性大大方方走上前去。 大不了低調一點，不吭聲就是了。 上官婉兒站在一旁靠前半個身位的地方。 此刻她的氣勢與之前所見截然不同，一國宰相那種大權在握的從容霸氣之感，表現得淋漓盡致。 對面，則是丞相李斯與二皇子嬴啟。 李斯這些年沒太大變化，只是稍稍滄桑了些，所以趙長生一眼就認了出來。 嬴啟則與他記憶之中差距甚遠。 不過細看之下，還是能從眉眼間看到小時候的熟悉樣貌。 趙長生當下稍稍放心了些。 想來嬴啟等人只要不刻意觀察自己，應是辨認不出。 “閣下可是上官內相？老夫遠在大秦就對閣下之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李斯溫和笑著，拱手行了一禮。 上官婉兒優雅回禮，聲音不卑不亢：“我在大周亦是對丞相之名多有耳聞，對丞相可謂敬佩已久。” 兩人和氣地說著場面話。 但眼神已是攜帶無窮威壓看向彼此，企圖能在氣勢上鎮住對方。 談判首要重氣勢。 氣勢一弱，萬事皆休。 李斯與上官婉兒俱是官場老手，又都位高權重，這番暗中交鋒不相伯仲，也就放下了試探。 彼此都感覺遇到了個強勁的對手。 “哈哈，內相謬讚老夫了。”李斯哈哈一笑，眉目很是和善。 “你我兩國乃是友鄰之邦，本就不該刀兵相見，希望此次和談能夠讓兩國真正和平相處。” “那是自然，大周也不想再起兵戈之事，我們當守望互助，共抗異族才是。”上官婉兒聲音平靜卻很有力度。 “我大周目前雖無異族禍亂，但也不得不防，免得遭遇大秦同樣的困局。” “哈哈，內相說笑了，我大秦雄獅百萬，所向披靡，異族只是造成了一點小小的紛擾，不足為意。” “……” 厲害啊！ 趙長生默默聽著雙方的交談。 感覺到了其中蘊含的刀光劍影。 果然，能被派來談判的都是老狐狸。 上官婉兒與李斯再度交談幾句，發現抓不到對方破綻，便將話題引向別處，閑扯起來。 “這位是？”上官婉兒看向嬴啟，明知故問。 “這是我大秦二皇子，嬴啟殿下。”李斯微笑介紹。 隨後自然就問起了趙長生的身份。 趙長生臉上帶著微笑，實則心裡已經無語極了。 你們聊得好好的，閑的沒事介紹什麽副手？ 上官婉兒嫣然一笑，鄭重說道： “這是我大周鹿鼎侯，趙長生！” “趙君侯乃是我大周的肱股之臣，為大周做了諸多貢獻，頗得陛下青睞。” 這女人是故意的吧！ 趙長生內心一萬頭羊駝奔騰而過。 介紹個職位和名字就夠了，用得著介紹得這麽隆重麽？ 還說什麽受女帝青睞。 擺明了讓對面注意自己啊！ 實際上還真是上官婉兒有意為之，她早就懷疑趙長生是秦國內奸，雙方見面，是個難得的機會，她倒要看看李斯等人是何反應。 果然，聽聞此言。 李斯和嬴啟均將目光投來，神色帶著幾分好奇。 場中一時間安靜下來。 李斯眉頭微微皺起，露出思索之色。 總覺得面前之人很是眼熟。 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嬴啟倒是表現如常，但眼底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冷光。 “對面君侯可是與老夫見過？我總覺君侯有些眼熟。”李斯拱手一禮，如是說道。 完了，這就暴露了？ 趙長生心中一驚，以為李斯已經認出了自己。 當即真氣暗暗流轉，隨時準備跑路。 但面上卻無絲毫變化。 “丞相許是見過與在下相似之人吧。”趙長生回了一禮，神態鎮定。 上官婉兒看著此幕，眼神已是有些冰冷。 卻不曾想，李斯話音一轉，呵呵笑道： “非也，而是我與君侯一見如故！” “君侯豐神如玉，氣度無雙，老夫頓起仰慕之心啊！” 趙長生松了一口氣。 還以為自己暴露了，沒想到這李斯說話大喘氣。 隨後微笑道：“丞相過獎，在下可當不起如此誇讚。” 看來這廝不是內奸……上官婉兒眼中冷意盡數退去。 直至太陽西斜。 雙方這才分開，返回各自營地。 今天只是打個照面。 真正的談判還要看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