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其實安千凝壓根就沒進靠近查看。 只是借助於自己身體能潛入2000米的水下,遠遠的瞅了一眼。 發現對方主動遠離,長舒了一口氣。 至於葉池,居然死了,她也挺意外的。 另外蘇曉民的過度反應,安千凝看在眼裡,她挺無奈的,這次可是她本身出演,那個怪物確實太可怕了,反正她是不想處理。 那一千萬,就算了。 “發什麽呆?一個信息廳的組長而已,你都這麽警惕呀。”克希拉嘴唇翕動,坐直了身子,只不過腳很沒禮貌的盤著。 單獨面對克希拉,安千凝也下意識輕松了許多。 坐在一邊,之所以來見克希拉,是她在觀察了兩個候選者之後,腦子裡有很多疑問。 而且許多情報,似乎是自己想要了解,都了解不到的。 出於社會階級的原因,出於自己情報的獲取不足。 比如撒旦教派,比如什麽學院。 還有守夜人和國家高層之間的關系,這幾天在兩個候選人身上,他似乎都感到了一股難以言說,暗流湧動的矛盾。 經過了片刻的躊躇,安千凝找了個由頭,開口說道。 “最近要不是用了啟明的輝光,自己恐怕都要瘋掉了,一直以來,自己腦子裡似乎蟄伏著另一個人,總有種感覺,他有一天會取代自己。” “就像螳螂腦子裡面的鐵線蟲一樣。” 安千凝看著克希拉的雙眸,只有面對克希拉,她才會直視別人。 因為她知道,只有克希拉,才不會因為自己的長久注視,而莫名其妙的死掉。 “這個啊!是正常現象的。”克希拉安慰道。 “是正常現象嗎?”安千凝也沒指望克希拉會什麽都告訴自己,即便她口口聲聲說著,我們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螞蚱。 但她只是一個羸弱的人類,碰巧佔據了克希拉的身體,而擁有了難以想象的力量。 這是一種竊取,無論此刻她擁有多少神秘。 其實不安全感,一直縈繞在她心頭。 所以她一直低調著,因為她不覺得自己有對抗其他人的力量。 “嗯不管怎麽想,那個聲音對於你的存在,也是利大於弊吧?”克希拉笑吟吟的說道。 “姑且,算是吧,截至目前,他幫了我許多。”安千凝誠實的說道。 “你肯定還有其他問題吧,最近這段時間梅不在,今天恰好我也不忙,那來陪我下盤棋怎麽樣?光聊天可是很無聊的。” 克希拉站起身,她的笑無暇而溫柔。 現在夏佐的身體氣質早和之前差了很多很多。 站起身的他看起來比自己還要高一個個頭。 對話的內容也感覺就像哥哥和妹妹之間的日常。 她找出了圍棋盤,然後放在安千凝的面前。 安千凝盯著圍棋盤,克希拉笑嘻嘻的回答道:“如果你不陪我下的話,那麽你今天所有的問題,我都不知道喔。” 安千凝,“.” 半個小時後。 安千凝自從和克希拉交換身體,有了現在的身份。 自己也逐漸承認了現在這個身份。 她就還沒有感受到過炎熱。 圍棋,安千凝小時候通讀諸子百家的時候,就有涉獵自學過。 但段位不是很高,偶爾在網上和人對弈,長大後同齡都沒有人會圍棋的,於是便漸漸擱置了這個愛好。 安千凝熟練地雙指抓起黑子,落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若趙國刺客向暴秦發起意想不到的攻擊,於靈巧地滑動間,棋子和棋子相碰,伴隨著清脆的聲響,硝煙無聲紛飛。 盤坐在對面的克希拉低著頭,再次陷入沉思。 時間很快再次來到夕陽,窗外暮色四合,氣溫本該降低,室內的溫度卻因為兩人的專注而灼熱。 “沒想到你居然會下圍棋唉。” 聽到克希拉的聲音,安千凝笑了笑,“我只是沒有想到活了幾千年的你,棋藝會這麽爛。” “噢,有意思,你還沒有意識到明明是配置的不一樣嗎?請問你挖礦的時候,普通顯卡能挖得過專業的礦機?” 安千凝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那你為什麽不換個容器呢?你有更好的選擇吧,比如那具最完美的容器。” 這個問題其實安千凝老早就想問了。 時隔半年,今時今日,足見安千凝的謹慎。 克希拉顧左右而言他道:“你的棋藝很強啊!現在局勢對我來說不容樂觀唉,你要是哪天心血來潮,去參加圍棋大賽,拿個冠軍輕輕松松。” “那樣就出大名了。” 安千凝歎著拒絕。 從外表看上去,她就像十五歲的,給人會聯想到可愛的洋娃娃。 這一點她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可你讓她真的去扮演洋娃娃。 比如此刻應該吐吐舌頭之類的回應,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看,隻好下這裡了,勉強可以阻止一下你的攻勢。”克希拉眉頭舒展,拿起一顆白子,響亮聲音回蕩,棋盤局勢一變,始皇帝躲過了致命一擊。 這次該輪到安千凝陷入思索了。 棋子在她手中,左右為難的於指間翻轉,遲遲無法落子。 時間很快過了半天,棋局進入中場。 如果這是一場波及天下的戰爭,那麽此刻就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 克希拉沒來由的說道:“圍棋有著下棋如觀人,從這裡就可以看出,我們倆的性格差不多呢。” “看上去表面謹慎的你,實際上一直都在主動探索,就像道德經裡面的水一樣,處眾人之所惡,看上去不爭,實際上一直利用居於下的特點,以靜製動,擇時而發。” “可笑那信息廳的組長,自以為掌握了國家疏密,卻以為你只是一個普通的白手套,這就是凡人呐。” 克希拉這般笑著,以棋喻人。 然而安千凝卻像是沒聽見一樣,表情嚴肅,一旦陷入一個問題,特別是自己喜歡的領域,今日重新撿起,遇到相當的對手。 之前見勢不妙就躲的狼狽樣子,此刻一改羸弱。 半響,她下了一子。 然而對於她思慮縝密的一步,對方想也沒想就應了一手。 那是出乎意料的一手,根本不在任何的棋譜之上。 這一刻,克希拉似乎如同和她行走在同樣道路上的獵人。 緩緩張開了鋸齒般鋒利的獠牙,和幽深恐怖的血盆大口。 “糟了。”安千凝暗道:“居然讓了一個勝負手!” 克希拉也緩緩露出了潔白整齊的牙齒,他端起旁邊早就涼掉的咖啡,毫不在意溫度的抿了一口,然而在他嘴唇接觸的檔口,咖啡重新氤氳出了纖細的煙霧。 又是半響。 安千凝再落一子,刺客安然無恙的退去,可懷疑的種子已經波及,趙國給了秦國開戰的理由。 這理由是如此正義,己方士氣大增,趙國反而陷入不義,民心動蕩,被儒士指責的不利局面。 轉瞬間,棋盤上的戰火越來越猛烈,趙國瞬間連失幾座城池,好幾個構築森嚴的角落被攻破,重新換成了白子雄厚的堡壘。 安千凝不得不聳了聳肩,“不愧是活了幾千年的支配者,這個將計就計,好厲害的反轉。” 可是說完,安千凝似乎也被激起了戰意,眯著眼冷冷道:“啊?可是你既然非要把身體讓給我用,那我也只能讓你吃吃來自這具身體配置的苦頭了。” 頓了頓,安千凝一字一句的說道:“想贏這一局,可沒那麽容易啊。" “哈哈,千凝終於激起鬥志了嗎?”克希拉眨著大眼睛,像個陽光大男孩。 沒錯,雖然讓了她一個勝負手,接連丟掉了好幾塊城池。 可棋盤上的戰鬥,卻愈演愈烈,丟失城池的將士拚命反撲,上牆的實木和如雨的箭矢。 雙方混戰在一起,如窗外黑下來的蒼穹,看不見一顆星星。 勝負還未可知,趙國最精銳的刺客傾巢出動,舍身取義的黑衣人不斷襲擾,化作一柄柄無形的尖刀,刺向秦國一座又一座雄厚若長城般的外勢。 房間內,空氣溫度也越發升溫了。 門外想進來報告的白手套,看著隱隱扭曲的大門,根本沒人敢敲門和想要進來。 就像裡面出現了一個太陽,肆虐的溫度,連接近的人,都感覺皮膚火辣辣的。 如果為了報告而走進去的話,恐怕整個人都會熔化掉吧。 守夜人分局的人現在都知道夏佐和安千凝這對最初的cp,有多厲害。 出了幾次任務後的夏佐,在他們心裡的威望與日俱增。 雖然安千凝逐漸淡出他們的視野,可安千凝注定是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女孩。 此刻看著這個大門,外面工作的白手套們,無不感覺喉嚨裡好像被一根木棒堵住了一樣,不敢靠近,只能遠遠的用手機通訊,向夏佐遞交著工作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