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既定時間。 安千凝忽然發現鬱方不見了。 不在水下,也不在這附近的任何一處。 視線鏡頭來到鬱方的一邊。 他鬱方眼皮一跳,不敢置信的望向原告席,桌子上放有屬於她刻有她身份信息的銘牌。 陸雪蛟,簡單的名字,和通體似雪花般潔白無瑕的容顏,鬱方一下子便認出了她,這副任何人一見都會刻骨銘心,難以忘懷的顏值,鬱方想不認出來都難。 同樣的,陸雪蛟亦認出了他,幾日前自己追捕的,剛剛成為撒旦教派選民的信徒,黑魔法師系列的正式法師,直接信奉神袛是吸血鬼初祖之一夜鴉一派。 陳雪蛟在鬱方難以理解環顧四周又帶著強行按耐住怕別人看出自己不懂規矩四下隨意盼顧,顯得失禮的間隙裡發言道: “我狀告名為物哀的夜之巡禮信徒。” 她額頭微微上揚,朝鬱方露出下頜略帶稚嫩的驕傲,語調帶著極其不可思議的理所當然道: “身為撒旦教派一員,卻不履行自己的義務,百年來從未舉行大規模祭祀,雖然成為了高貴的五環黑魔法師,手段顯而易見,不是以貴派的儀式,而是借助其某種不可道人的秘密方法,一步一步走向現今的地位。” 鬱方目瞪口呆,簡直不可思議,她在說什麽? 在這四周顯然是被撒旦教派所屬的生靈佔據的殿堂裡,她居然站在這裡便罷了,還說出,這麽荒誕無稽的話! 等等!她居然因為物哀身為撒旦教派的一員,未履行向邪神祭祀的虔誠準則,偏偏還進化至五環法師的高度,而憤懣不已? 周遭觀眾隨她話音落下,更是不約而同,產生了共鳴,齊齊尖嘯,附和。 有罪有罪有罪有罪有罪有罪…… 身為當事人的物哀,面無表情,似木偶一般一動不動,好像全盤接受了自己既定的命運。 是理所當然的常識,是理所當然的法則。 嘴角勾起的戲謔,仿佛還是在嘲笑鬱方的天真。 鬱方難以理解,腦子有些發懵。 你不是我的指路人嗎?你不是一直掛著嘲笑世人的詭異笑意嗎? 難道你在嘲笑自己?竟是這樣的嗎? “被告有什麽需要辨訴的嗎?” 物哀微微一笑,終於笑了,那種完整的,非半張面孔的詭異,大大的月牙弧度,仿佛盛開的罌粟花,蓓蕾誘人奪目。 “這是事實呀,我怎麽能夠辯駁?” 鬱方一窒,露出了無法掩飾的不可思議之色。 陸雪蛟進一步窮追猛打道:“雖然我不明白身為一環法師,前幾天才剛剛晉級的法官大人,為什麽今天就成為了仲裁撒旦教派內部執行法官,想來唯有大人被撒旦教派內部視為公認的傑出英才。” “那麽必然不會做出愚蠢的事情,即便我非隸屬於撒旦教派,但撒旦教派卻有著一貫自大的律法,任何其他勢力方皆可以公開批判監管的條例。” “所以法官大人可以宣布向被告人執行死刑了。” 鬱方聽得怔怔然終忍不住望向四周。 然而肅穆的庭審,盡管觀眾席和台下兩旁,執斧靜默的,穿著奇異彩繪服飾,充盈用腳趾頭都能體會到的,遠遠高於鬱方實力的撒旦教派行邢手們。 對原告人囂張的話語無不保持秩序井然的沉默。 鬱方高高在上的看著她,盡管兩者目前看似懸殊,卻根本不敢做出反駁。 這詭異的場景,詭異的原告與被告,該怎麽辦? 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前幾日物哀嘴角上揚,似嘲諷,原則上來說,另一邊臉上的微笑,有種不忍察覺的哀戚。 正是不忍察覺,鬱方當時沒有注意,如今窺見,由周圍肅穆莊重帶來的窒息,即格外於內心掀起驚濤駭浪。 沉默…… 對峙式的沉默。 一面是鬱方嘴唇顫抖的啞口無言。 原告偏偏好整以暇,非常覺悟得以至於仿佛與自己無關般的平靜。 觀眾交頭接耳,魔力強大,皆不似非凡之輩的它們,又似某些大人物的眼睛,無有一絲嘈雜。 一旦進入某個約定成俗的流程裡,便和數十名散發著凌厲氣息,有著壓倒性魔力,宛若神明般的執行手們,發出殺氣騰騰的逼迫之語。 陸雪蛟靜靜的直視。 波瀾不驚的眸子下,任何人都能猜測一二的,暗流湧動的激蕩。 一如此刻,觀眾席,露出了疑惑,對這屆新任法官疑惑。 使鬱方如芒在背。 他其實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以為只是一場普通的仲裁,結果士兵和觀眾,還有當事人與被告。 無不叫鬱方難以抑製倉皇失措的內心。 良久,鬱方不得不率先打破平靜。 “請原告出示證據。” 陸雪蛟立即從戴於手指上小說裡才會提及空間納戒,看來許多東西並非空穴來風,只見她將一面古老的青銅鏡從納戒裡憑空幻化而出。 遞於面前最近的執斧行邢手,後者則並不以她是敵對勢力,恭敬接過呈於鬱方案前。 鬱方很快便從銅鏡裡,這件道門風格十足的法器內,得見了十足的證據。 面對她早有準備的措施,裡面時光回朔魔法清晰映射。 鬱方目瞪口呆,徹底陷入久久的沉默。 …… 魔法或者說東方的術式,形式上或許有差異,力量的本質一如眾生幻想出來的任何進化生物形態一般無二。 如果硬要說區別,唯有言辭,文字形容的立場分明。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解釋。 鬱方通過這道門法器,瞬間洞澈了少女,站在上帝視角,不帶任何偏見的角度,看完了名為物哀,實則真名為。 夜之巡禮,用作東方的古語,善屍轉世體。 真名就是夜之巡禮本尊。 難怪之前她說自己進化後自己就自然而然明白了她究竟何人。 自己太遲鈍了。 其實名為夜鴉與夜鶯皆是夜之巡禮,她們是一體二人。 如同盤古化三清,大概力量層次達到一定程度的神靈,皆有著相似的存在形式。 作為主神奧丁麾下最強大的雙姐妹神袛,司掌記憶的夜鴉突然有一天和妹妹夜鶯成為了敵人。 於是司掌思維之神權柄的夜鶯,到底計高一籌,利用一心一意視撒旦教派為邪魔外道,此生必斬盡的年輕氣盛。 竟毫不顧忌姐們情誼果斷出賣了姐姐善屍的身份與隱私。 這才迎來今日的陸雪蛟的舉報,撒旦教派內部,由夜之巡禮青睞選中的繼承者,執行這場絕非表面意義上的審判。 鬱方直到此刻,方汗流浹背的明白了,自己的黑魔法師信仰渠道,前途有多麽的難以預測。 已無任何退路,身後已是斷崖深淵。 那些觀眾,絕對不是之前自己遨遊靈界,所遇見的尋常詭異生靈。 自己目前所站的高台,已是如走上十字架之耶穌,被迫鎖上了晦澀難言的鎖鏈,無可逃避,無法逃避。 鬱方不明白夜之巡禮為什麽對自己青睞有加,仿佛自己主動尋找,一切都是她預料之中,既定好的事情。 群裡的其他人,不過是配合她與鬱方間演的一場戲。 銅鏡裡的證據是保留了大半隱私的,畢竟是夜鶯主動提供出來的。 也許還是故意的,鬱方望向台下,面無表情,深邃的黑色瞳孔裡,有著無盡年月流淌其間的奇異瑰麗。 他想起了之前物哀,或許是她們倆共同在人間的完整體轉世。 所說的話。 ”務必執行死刑喔~” 鬱方咬了牙,宣布“有罪。” “執行死刑。” …… 血是紅的,即便是神靈的血液,被高舉向天空的斷頭刀斬下,也會像綻放的紅玫瑰般。 大團大團成百上千如煙花般四濺綻放的鮮紅。 觸目驚心,在那靈界,鬱方嘴唇顫抖,他想旁觀的諸神,應該稱作邪神們,一定看得清清楚楚。 鬱方突然內心湧起諸般災厄幻滅。 他疑惑,為什麽她會找到自己,令自己踏向漆黑詭異的裡世界。 祂們並不像國內小說裡常見的非黑即白,惡魔一定陰毒醜陋。 它們肯定是恐怖的,各種駭人的灰質肉塊組成的生物不要太少。 但它們又是搖擺不定的,擁有著屬於自己獨特的情感。 比如那些湧向人間,通過自己這些位於人間的黑魔法師,本身附帶的坐標屬性。 實際上原本就是眾生內心積蓄的陰暗,早晚會爆發,只不過換了種爆發的形式,借助了鬱方的身體。 慢慢的,已經擺脫不了這個職業的鬱方。 在隨後的日子裡,或多或少,通過靈界生物們眾多囈語裡,鬱方不知不覺發現,自己竟無聲無息,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同情它們了。 它們只是眾生腦海裡的一些純粹的怨念,它們自己亦深陷其中或沉或浮。 偏偏它們又享受其中,以晉升的強大力量而洋洋得意。 其中包括了自己,鬱方慢慢發現,自己慢慢不再抗拒殺人。 偏僻的住處如今擺滿了高腳杯,長頸杯、蒸餾器,透明的大瓶小瓶裡,裝滿了紫色,褐色、乳白色、無色的液體。 暗黑色的容器裡,還乘放著一塊晦澀的人肉,瑩瑩泛著藍光鬼火的骨架,桌子邊緣粘稠的殘余血垢…… 還有各種形狀的刀具,像極了中世紀邪惡巫師的魔法實驗室。 這一切都是咒術秘錄上二環魔法的一些攻擊術式,需要發動條件的前置代價。 二環魔法:血之掌控。通過向夜之巡禮獻祭100人類靈魂,得到祂的力量傳承,獲得的晉升魔法。 掌握這個魔法,鬱方就算擁有了第一個自保的攻擊手段。 良心已經沒有辦法照顧了。 更何況鬱方已經不是人了,更何況夜鶯可不是她的善屍姐姐。 借助她口中蠢笨的陸雪蛟之手殺死了自己的親人。 新出現在水晶球表面的物哀,越發猶如夢幻般的絕色美少女,但不似庭審仲裁期間的那個身影,充分會運用自己嬌嫩的嘴唇和魔鬼身材。 目光裡閃爍著危險紅色斑點的流轉笑意,令鬱方充分明白,什麽叫做身不由己。 無形的枷鎖已經將他一層一層牢牢纏住,鬱方亦隨之一天比一天神色陰沉冷漠。 夜鶯反而顯得喜悅,常常帶著欣賞的審視,欣賞自己一手帶出的天才後輩。 鬱方見狀除了不斷安慰自己,這只是一份職業,時代所驅世界大勢所向,自己不過是個螞蚱,反抗除了被隨手乾掉,惱了邪神大概率想死都難,落得這種毫無價值的結局,又有什麽意義? …… 最新新聞,午夜靈異主播無意間在亂葬崗撞見殘忍殺人案件。 最新新聞,花季少女和人接吻被咬爛面頰。 最新新聞,多地發生無緣無故血液抽空殺人案件…… 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起了。 別看現在鬱方被夜鶯轉世體強行勒令學習一些關於黑魔法師不得不學的血腥技能。 事實上鬱方還沒有殺一個人,雖然一直有所準備,他到底有些憋屈的不敢反抗背景是真神的物哀。 但目前為止,物哀確實沒有強製要求鬱方出門殺人。 100個靈魂,還是鬱方捕捉著空氣裡將死之人的哀鳴,代替了死神的職務,驅使兩名勉強不算惡心的人形使魔,搶先一步抓走就跑。 好在死神似乎完全不在意。 盡管不是通過自己的手殺死,但將他們的靈魂獻祭給邪神,鬱方還是有好幾天良心不安。 水晶球裡面的物哀則只是戲謔,掛著淡淡嘲笑。 …… 隨著鬱方的辛勤工作,她的衣服日益鮮紅欲滴,看得鬱方頭皮發麻。 距離庭審一個多月後,鬱方每天的生活異常規律,就跟在學校上課一樣。 唯一的區別課程有些血腥,老師是個笑容詭異,極美得甚至有些令人害怕的邪神。 不算太壞的是鬱方一直沒有犯傻,被自己的恐懼綁架崩潰做出不自量力的衝動行為。 漸漸的,鬱方又覺得自己回復到和之前扣扣與她聊天時的日子。 有一次突然問道:“為什麽偏偏是我?” 物哀笑道:“掌握五環魔法之前不被人吃掉的話,就告訴你。” 她笑得意味深長,一如既往的嘴角如鉤。 覺得她古怪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對了,是他自萬靈的囈語,魔法文明的傳承,明白了她的不懷好意,她將真性情**裸的倒映在水晶球表面開始的。 加上魔力的緣故,黑魔法師的血肉往往是靈界生物最可口鮮美的食物。 放在同類道理等同,這就是為什麽黑魔法師往往都是獨來獨往的真相。 都是源於對懷璧其罪的猜忌,衍生的啊。 在靈界鬱方只要自己不被嚇得精神失常,借助宇宙三音穩住心神一般沒事,主要原因也是在靈界,大家一樣是靈體,誘惑力不大,自然便沒多少衝突的必要。 這也是鬱方慢慢隨著成為黑魔法師時間漸久,漸次熟悉的世界觀常識。 充滿惡意的殘酷常識。 “明天,你需要去幫我單獨收個人的魂魄。” 物哀幽幽微笑,盯著剛剛按照她教授的課程,將一塊即將變異的人肉,成功提取一管由純陰之氣凝聚成液體的無根之水。 遊戲裡簡稱藍藥,以鬱方目前的體質,釋放兩個一環魔法,或者一個二環魔法,儲藏在肉體內的魔力就會消耗怠盡。 水晶球攜帶的魔能相當於一個移動充電寶,約等於十倍於鬱方自身的魔力單位。 這瓶藍藥水能讓鬱方恢復一個一環魔法耗損的魔力值,雖然冥想一晚上就可以補充完畢,但肉體和手機電池一模一樣,不存在小說裡法力無邊的外掛。 這極大的限制按照物哀的誇獎,還是他天賦異稟的緣故。 換作其他同階級黑魔法師,狀態完滿能釋放成功釋放一個一環魔法,還有不低的失敗率。 按照物哀少有不掛一絲戲謔的說法,她之所以選擇鬱方,亦是看在他是天生黑魔法師的基礎上。 基於這一點的認同,鬱方才不擔心她會對自己突然翻臉,當做食物吃掉。 由於新黑魔法師的出現,華夏靈異案件上漲了5個百分點,尤其是鬱方所藏身的市區,一個月多了三起,很快吸引了國家機構的注意。 在這之前,得益於鬱方猶豫了片刻,就不得不表示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接受了物哀的指派,提前一步離開s市,被再度熱心前往的陸雪蛟撲了個空。 目標:隱形首富壬家之女壬幼安。 F市蒼藍大學,一所外表普通,學員卻多是隱形富豪之家的千金少爺。 新一代貴族階級,經過第三代多有底蘊的富豪之家,多學會不顯山不露水刻意避開媒體的關注了。 位於密林,唯一的交通,也是由校長自己掏錢興建的高速路,被附近別墅區的職業保安,順便封了路。 一路上全是人面識別攝像頭,掛在周遭的,得益於別墅區,綠化優美,大團大團姹紫嫣紅的植被,不要錢的盡情點綴。 小巧無人機智能盤旋巡邏其間,附帶提高安保等級。 鬱方的此次目標,便在是這所學院的一年級學生。 靈魂極度純粹,物哀抱有罕見的渴望。 任務完成條件亦相當的豐厚,是有價無市高純度魔力水晶。 還預支了一塊,鬱方依照秘錄上教學的使用後,暗影降臨瞬間晉級二環。 咒術秘錄還出現了關於新的一環魔法進化樹。 竊居,類似於奪舍,能夠靈體進入羔羊身體,抹去記憶,成為其分身。 順帶免除了血之律動吸血鬼軀殼渴望鮮血的煩惱,負面影響是鬱方順勢失去了大半的魔法實力。 本就卑微,但為了接近目標,正常融入華夏社會,這是不二之選。 據物哀閑聊提及西方世界黑魔法師是橫著走的,根本不需要偽裝,盡情收割將死之人的魂魄,染指生命與死亡的權柄。 國情不同啊,難怪西方人口稀缺。 鬱方就是用著這新掌握的一環魔法,金蟬脫殼,搖身一變再不擔心看見他面龐的陸雪蛟,必然是將他畫像掛上了通緝榜的。 導致那一個月鬱方稍有風吹草動,就縮回了陰影世界。 不得不說這個技能特別好用,好幾次邂逅同樣輻射魔力,看上去像普通人,銳利的目光卻明顯在尋找著獵物,半點沒有發現自己。 鬱方的這具分身是物哀寄來的儲備品,這個時候他有些覺得她不去想她惡意滿滿的詭笑,簡直就是一流的後勤部部長兼保姆還有導師一條龍服務。 顏值滿滿,除了顏值還有全套的華夏身份認證,父母都是國際知名的音樂大咖,都恰好因病去世,悲傷過度的兒子就此流浪各地,甚至不帶分文,天真的妄想純靠街頭演繹賺錢為生,亦借此發泄。 結果被物哀看上,他一見傾心,如覺天仙下凡,升起第一次抑製不住的愛戀。 可惜死的很慘,在鬱方看來。 “我……我喜歡你,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 明明是街頭偶遇,卻被他的大腦自動模糊,路人面孔暗淡,天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在這樣的狀態裡,被折射出了無數個鑽石的反光。 物哀配合至極的用了魔力催化了這一進程。 “你真的願意為我去死嗎?” 她撲扇撲扇的眼睛,單純的鬱方險些不認識了。 自肉體原主人的記憶回顧。 “真的……真的可以嗎?為你這樣美麗的女孩,我願意獻上我的一切,你就是最璀璨的詩篇!” 然後她眉眼彎彎,好像害羞的笑像淺淺的春水,受落下的點點花瓣蕩漾,溫柔情深。 然後就把他關在她住的,那所陰暗潮濕,四壁泛著驚悚血垢的地牢。 看著他最初嘴唇泛白,有一半是頭頂白慘慘的日光燈照射,一半是他知道了他喜歡的女孩,內心病態的真相。 她不是病態,她只是惡魔。 癡癡的看著他驚慌失措,逗弄他,“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是願意、為我去死嗎?嘻嘻…” 他死前身體完好,物哀舍不得損傷他的高顏值,精致的血統令他在人間算是少有的精致品了,但和神袛轉世相比,就只是一件能夠利用的玩物。 鬱方內心複雜的看著他如何慌亂,漸次驚恐、單純的內心世界長滿尖刺,他被活生生的,裹著像棉花糖包裝紙一樣外表的物哀,本質裡其實是邪神的轉世,末日降臨的心態一點一點如抽血般剝出。 沒有音樂,走廊上移動飄忽的鬼影,陷入極靜的氛圍下,焦慮,憤怒、沸騰,尖嘯… 最末他自己主動瘋狂撲向走廊裡好似充斥滿了縫著嘴唇眼睛,血垢製服遮住著內裡沒有一片完好皮膚的粘血層。 她們生前是被活生生剝皮死的…… 緊接著他就看見自己的半透明的胃在它們渴望歡喜的激動反應間,生生拉出,白色透明的粘絲,他自己都聞見了屬於自己清晰至已品嘗到的…… 黑色荊棘叢生的恐懼,永久的奪去了他的魂魄,獻祭給了本體,萬劫不複。 其實他看見的一切全是幻覺。 五環黑魔法師的她,只是不經意泄露了一絲汙染源,那是鬱方都會一樣崩潰的壓倒性魔力。 發自靈魂的無力,得遇前世天敵般的驚悚,靈性直覺層面的警報嗡鳴,換作任何人,便是沒有自知之明的白癡,都唯有屈服。 除了不同陣營的,比如陸雪蛟,因為她不信仰,所以她還敢悍然光明正大的追捕。 當然這是國情原因,華夏的強大、千年道統傳承的根深蒂固,諸多苟延殘喘的善神信徒,視為末日裡最後的庇護之地。 不知不覺這以前鬱方漠不關心的事情,全部纏上了身子。 他暫時成為了名叫浮意致的流浪吉他手,因為父母的上流交際網,一位名叫管容的父輩律師,推薦他進入蒼藍大學完成大學的學業,結束為期一年多放浪形骸的流浪生活。 鬱方看完了解完畢任務詳情,心中有了大概後續思路,望著水晶球裡又恢復如常,身子不再如滲血一般的猩紅氤氳,訕訕道。 “你不會這樣對待我吧。” 水晶球熄掉了,物哀不說廢話的如常舉止,反而令鬱方暗自高興。 這一刻鬱方有些高興的發現,原來物哀對自己的戲謔是帶有某種傲嬌性質的善意。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她笑得越天真無邪,原來越包藏禍心。 相反她把惡意對你擺在明面上,如目前對鬱方那樣的嘲笑。 那種帶有嫌棄性質的嘲笑,卻是逃過淪為她喜愛玩物的劫難。 鬱方對此很是慶幸。 當然他自知之明深入骨髓,自己好歹對她有利用價值,是她的同類,表現好點不被拋棄,就至少不會死的太慘。 死在她手裡等於死相淒慘,風格邪神氣息滿滿,鬱方有了寧願死在善神信徒的追捕,也不想赴浮意致後塵。 他對成為黑魔法師有些後悔,但他深知這世間沒有後悔藥,所以全力以赴借此使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到有朝一日能夠翻轉命運的地步,是有進無退唯一的道路。 他進一步對普通人是羔羊,在邪神世界觀對此注釋的認可。 狼注定要吃羊的,他抱著未來不得不注定會親手,不,倒不如說,他暗暗有了佩服自己,不像浮意致這些普通人,輕易受物哀絕世美貌的俘虜,哪怕家世良好,見得物哀前後氣質的轉變,跟著心裡建築飛快末日象。 他覺得自己平凡的軀殼,亦有了某種不一樣的顏色,生根發芽。 包裹自己的不僅是黑色的荊棘,還長出了碧清的莖和葉,沒準哪天,它們就會因為自己完全泛濫成災,有了凶狠反撲的力量。 可突然他神經質的聯想到兩個月以前,那個時候她們的溝通建立於更深層次的帷幕後,她的語氣,溫柔如水。 “現在訂下我的私人規則,必須要遵守的規則,如果不遵守或者不願意遵守,那麽從今天開始,我們就當從未見過。” “我知道了,請說。” “第一條底線,也是所有魔法師的行業潛規則,絕對不能讓普通人知道我們的存在,也不能用魔法插手普通人的世界。” “我願意遵守。” “第二條,也是古代魔法師的貴族禮儀。” “你需要什麽,告訴我的時候,不要說出你的理由,過去、原因,會按照等價的要求和你交換。同樣我也會如此。” 名為殘照的自己了然,對網絡上的qq好友物哀鄭重回道:“我願意遵守。” ………… 是夜鴉吧…… 那個掌握記憶權柄的轉世身,包括背後的真神,都被自己處斬了的,夜鶯無情決絕,後者好像毫無反抗。 是知道無法反抗吧。 還是覺得妹妹也是自己,自己隕落滿足妹妹的願望,所以理所當然並無不妥。 可為什麽庭審台下,嘴角有愀然若融化的水般,的淡淡哀戚…… 所以,自那起,身子時而猩紅驚悚,撕開偽裝的那個物哀,其實只有夜鶯了。 鬱方無可奈何的得出了這個結論,想要阿Q精神勝利,理智卻冷漠將答案按下轉折鍵送出。 而安千凝這邊。 等了這麽幾天,結果發現,最重要的戲,自己看不到了。 至於那個什麽撒旦教派。 克希拉還客串了什麽夜之巡禮。 她通過之前的鬱方和她交流的蛛絲馬跡,確有收獲。 另外葉池那邊。 貌似不得不去看一下了。 因為那邊的動靜開始收縮,似乎大戰已經結束,動靜弄得挺大的,沒準,萬一呢?也許可以佔佔便宜。 掃興的安千凝,跟著靈性層面的直覺,朝那裡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