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分別已經一年加上又是春節之後第一次家宴,所以朱由榔也小小的奢侈了一把在宴會上與眾多的外戚們暢飲。他一邊喝酒一邊暗中觀察眾人,發現他們與之前相比也沒有大的變化沒有出現飯前祈禱等怪異動作,心中暗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天主教對皇親國戚中的男人吸引力不大,特別是一夫一妻的規定更是讓封建社會的男人們望而卻步。那以他們往大了推算的話,如今大明大多數朝廷官員與將領應該都不會去信奉天主,信奉天主的應該是極少數等將來自己或者自己的兒孫輩禁教的話阻力應該不大。 如果單單是女眷信奉的話,作為封建社會這一點還是比較好控制的,所以放下心來的朱由榔與眾人一番痛飲到了午夜時分才盡興而歸。 到了第二天清晨朱由榔從宿醉中醒來揉了揉發痛的額頭,他知道自己喝酒有點過量了,不由暗暗警惕自己太過放松了旋即腦海裡又有了一個念頭那就是整天的繃著弦遲早得斷還不如適當放松一下。 接著他便起身喊道“來人,給朕更衣。”聽到朱由榔的喊聲之後很快便有人進來幫助朱由榔穿衣打扮,看著忙忙碌碌服侍自己穿衣的宮女,朱由榔心想自己果然與過去大不相同了,以前的自己面對這些小宮女服侍會覺得不好意思,現在卻覺得是很自然的事。 等朱由榔用完早飯之後他便將吳繼嗣找來,命他暗中調查朝中官員、宗室以及他們的家眷有多少是信奉天主教的以備參考。 接著他便命人將陳子壯、張家玉、瞿式耜、陳邦彥、王化澄等內閣大臣與各部尚書找來商議國事,由於滿清暫時不會發動大規模的進攻因此朱由榔決定加深改革,特別是廢除一些冗員。 “諸位愛卿,國家即將大規模東征以收復江南也因此需要大量的糧餉,而朕發現有些官署機構臃腫而人員冗雜。所以朕決定將其簡化一下,你們看一下是否可行。” 說完之後朱由榔便命侍候一旁的太監將早已準備好的精簡機構名單交給了眾人,眾人接過來一看發現皇帝此次精簡機構的力度極大。 首當其衝的是五寺被削減為二寺,也就是隻保留了司法的大理寺、養馬的太仆寺而將主管祭祀的太常寺、外夷事務的鴻臚寺、宴飲的光祿寺全部合並到了禮部。 這樣一來禮部的職權大大加強而官員總數卻被精簡,要知道光這三寺的人員就有幾百人再並入之後卻隻留下一百多人。接著又將上林苑監這一負責為皇家提供蔬菜肉類的機構整個廢除,又是幾百人被革掉。還有文思院、皮作局、寶源局、柴炭司等也一體革掉,並且將太監的機構也革除大半隻保留了司禮監、尚寶監、內官監這又革除了幾百人。 如果說這些還算影響不大的改革的話,更令眾人覺得會引起官場地震的改革還在後面,那就是對文選清吏司與武選清吏司的改革。 首先是將文選清吏司進行合並不再單設某一行省,這樣就裁汰了冗員。武選清吏司則從兵部分離轉歸武軍都督府管理,人員也不再是文官而變成武官序列。 這是對兵部職權的削弱同時也是對武官地位的提升,明朝文官之所以能夠壓製武官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武將的提拔選舉都需要經過被文官控制的兵部,而兵部從尚書到下面的小官員全部屬於文官體系。 經過這番變動之後原本成為外戚養老衙門的五軍都督府強勢崛起而文官系統的權力卻遭到了大規模的削弱,不但如此眾人還看到朱由榔新設立了一個後勤局。 這一新設機構將軍隊軍餉、器械、衣甲等職能也全部從戶部、工部、兵部等剝離出來,這是要將文武徹底分開形成兩套體系。 與這些相比後面的改革親王府、郡王府、鎮國將軍府機構等就顯得無關緊要了,朱由榔見眾人神情激動想要說些什麽卻搖了搖手示意他們接著往下看。 眾人按捺住心頭的激動繼續往下看,發現經濟方面的改革更加讓人觸目驚心,那就是廢除士紳免徭役的特權而是改為納銀代役。這就從根本上觸動了官僚們的特權,使得他們與普通百姓一樣需要履行自己的義務,當然作為補償朱由榔提高了官員們的工資,同時設置養廉銀制度。 再接下來則是按軍功授田,也就是將兩廣、湖廣、江西等朝廷直接控制的區域內給士卒們分發田地,這無疑剝奪了很多原先田主的利益。 在這些地方的一些大家族的地主都曾經跟隨朱由榔流亡肇慶,他們原本以為收復這些地方之後就可以重新獲取原本的土地。但是顯然朱由榔不會這麽做,他將這些土地一律收為公有然後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按軍功授給士卒,一部分則設為營莊進行屯田,然後這些土地的產出只需要將其中的一分交給原主人,四分交給朝廷,剩下的五分則歸耕田者所有。 前者的土地來源以士紳官員為主,後者則是藩王外戚的土地莊田為主,這等於是損害了一大批大官僚、大地主以及藩王外戚的權利,他們原先可以肆意加租現在卻只能拿固定的一分收成。 接著就是進行貨幣改革,將銀兩改成銀幣民間不得隨意熔鑄、損壞,嚴打鑄造假幣的行為,同時恢復開中製由商人運送糧食國家提供鹽引。同時大規模征收商稅,任何人不得免稅,各地設稅官征稅。 在軍事方面的改革則是優先供養士卒,嚴禁武將吃空餉喝兵血,對各部士卒的人數進行清查然後按人數發放餉銀。在餉銀之外士卒的家庭可以獲得朝廷發放的米糧補助,家中人口不論男女一律一月一升米糧,幼兒減半等三歲之後如成人一樣待遇。這就斷絕了武將喝兵血斂財以及養家丁的財源,固然是得罪了他們但是卻獲得了普通士卒的支持,這也算先軍政治的一種,同時也增大了當兵的誘惑力變相提高了軍人的社會地位。 見眾人都已經看完手上的材料,朱由榔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話要對我說,但是這些改革措施都是我經過深思熟慮而成,必須推行下去。你們都是我的肱骨之臣,希望你們能明白我的苦心助我一臂之力。等你們回去之後可以好好想一想對這些措施進行整理修改再呈上來給我看。” 眾人知道皇帝決心已下,勸也沒有用於是都起身向皇帝行禮然後沉默的告退,每個人臉色都很沉重他們知道這份改革措施若是傳了出去恐怕立刻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但是朱由榔顯然不會顧及這些,他要掌握住手中的軍隊用士兵手中的刀來解決明朝將近三百年的弊病,不然就算是反清複明成功了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他要建立一個披著明朝皮的全新的王朝而不是讓舊勢力複辟。 雖然與舊勢力妥協可能會更快地恢復中原,但是那樣的話再進行改革恐怕就要像朱元璋建國後搞得大案一樣進行清洗了,朱由榔認為不如從一開始就將那些舊勢力投機分子從自己的隊伍中清除出去,還不用像朱元璋那樣留下個屠戮功臣的名聲。 當天晚上朱由榔又召集了在衡州行在的藩王舉行了一次皇家宗室間的宴會,在宴會之上賓主盡歡。 “陛下,臣祖宗墳墓俱在武昌,臣流亡在外已有數年無日不想歸藩,現在王師已然收復武昌是否能讓臣返回武昌就藩呢?”見皇帝神情愉悅,於是封地在武昌的楚王當即上前請求返回武昌。 朱由榔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道“楚王可知武昌與東虜瀕臨隨時可能陷入戰火,你若歸藩之後東虜再兵臨武昌怎麽辦?”聽完朱由榔的話,這位白白胖胖的楚王臉色更加發白,他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宗正朱容藩見對方沒有反應,他也不再說話。 “楚王還是留在衡州吧,如今國家多事朕不願讓爾等身陷險境,爾等可安坐行在坐享太平。” “臣聽聞陛下將臣等的莊田收歸朝廷所有設立了營莊,非是臣等不願報效國家實在是家中人口繁多需要這些土地來養活。”楚王雖然害怕的臉色發白但是貪財的本性還是佔了上風,他咬牙說出了想返回武昌的目的。 “國家多事你們身為宗室自然要為國家出力,營莊的產出會有一份交給你們,同時朝廷也會按照人口給你們發放俸祿,你們不用擔心。”朱由榔卻早就有應對措施,向這些藩王講明他們的土地不會白白被征用,他們會獲得一份收入。 見沒人再說話,朱由榔又笑了笑說道“今日是我們朱氏家宴,不要太過拘謹,來喝酒。”那些藩王們雖然心中悶悶不樂但是卻不敢表現出來,隻好強顏歡笑借酒消愁。 朱由榔在心中冷笑,他對這些明朝的宗室藩王實在是毫無好感要不是顧及會被天下人認為自己刻薄寡恩的話,他早就想將他們全部廢為庶民。 都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這些朱元璋的後代們都少說有十幾世了卻還在享受著皇家待遇,這實在是太浪費國家錢財了。朱由榔更傾向於漢唐的宗室制度,讓這些宗室幾代之後就變為平民,對國家對他們個人都有好處。 不過令朱由榔沒想到的是這些他瞧不起的廢物宗室卻趁他不在的時候在衡州搞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