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珪依舊面帶微笑,看著自己的兒子在那裡剝絲抽繭,朝自己以為的方向認真探尋。 “繼續,繼續說出你能想到的,說完我再來說。” 陳登感覺自己找到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心情大好。 “曹豹以為自己的螳螂,而糜竺認為自己的黃雀,可是有一頭暗中一動不動的老鷹已經用銳利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一切。它的眼中只有獵物,它的身體已經蓄勢待發,只等最後一擊。” “高啊,妙啊!” “陶謙這般老謀深算,到時候清算,他陶謙既沒有背上殘害部下的惡名,又讓徐州的豪紳世家覺得虧欠,自然服服帖帖。對外,徐州也好有個交代。” “而且他陶商在這起事件中,一直乾乾淨淨,手不沾血,一旦上位,稍微對徐州的豪紳世家給點好處,眾人便會感激涕零,紛紛擁護。” “陶謙啊陶謙,我還真是低估你了。” “父親,我也低估了你的決心。想不到你這次不出山與糜竺共商大事,其實你早已登上山頂,與陶謙布了一盤大棋啊。”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陳珪依舊保持老狐狸般的笑容,看著自己恍然大悟的兒子,心裡有些欣慰,又有些憐愛。 “你錯了!” “我錯了?” “哪裡錯了?” 陳登眼睛瞪得賊大,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陳珪。 陳珪說道,“我開始說了,你低估了陶謙父子,你也高估了我。” “在整個事件中,我根本就沒有插手,甚至陶謙連讓我出手相助的機會都沒有。” 陳登著急地問道,“怎麽可能,我們陳家可是與陶家是一條戰線上的啊,有我們出手相助,這盤棋才能順利的進行下去。” 陳珪眼睛微眯,看著跳躍的燭光,“那日我去探望陶謙,我問起他身後之事,尤其是徐州之主的事情,如果日後徐州大亂,各方勢力浮出水面,他該如何處置,我又該如何安排?” “你猜陶謙怎麽說?” 陳登知道老家夥們都喜歡賣關子,心裡雖然著急,也隻得順著他的話接下去,“陶謙怎麽說?”‘ 陳珪一臉服氣的表情,“他在我的手心寫了兩個字,這兩個字讓我深感佩服,也是這兩個字,讓我今天還能安穩地坐在這裡喝酒,和你聊天。” 陳登真的急了,“父親,你快說吧,我都急死了,到底是哪兩個字。” “王八!” 陳珪淡淡地說道,眼中卻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王八?這又是什麽意思?” 陳登百思不得其解,這是什麽鬼? 陳珪說道,“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了。” “千年王八萬年龜,陶謙是要我這段時間做縮頭烏龜,靜觀其變。” 陳登感覺腦袋中有一絲光滲透進來,心中有些驚喜,“父親,是不是陶謙讓我兩邊都不要幫,置身其外,和陶商一樣乾乾淨淨。到時候局勢穩定之後,便能毫無爭議地扶持陶商上位?” “父親,我們陳家又要飛黃騰達了啊!” 陳珪這時才咧嘴笑了起來,自己這個兒子,真的很聰明。 就如同下棋一樣,有些人只能看到眼前的一步,而有些高手能看到接下來的三四步,可是絕頂高手,卻看到了十步之後,運籌帷幄,心中有丘壑。 自己的兒子已經能看到五六步了,未來可期啊。 “不過,有一個關鍵點你看錯了!” 陳珪接著說道。 陳登挨著陳珪坐了下來,很是謙虛誠懇,“父親,我哪一個關鍵點看錯了?” 陳珪拍了拍自己的兒子肩膀,“陶謙並沒有選擇陶商。” “什麽?父親,你玩我吧?” “都到這個時候,陶謙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和我說他沒有選擇陶商?” 陳登感覺今天自己的大腦一驚一乍的,就像前日連續與兩個小妾戲耍,精益求精,營養有些跟不上。 陳珪喝了一口酒,嘴裡滋吧一下,“陶謙真的是個有大格局的人,是個看得長遠的人。他所做的這些事情,其實就在做一件事情,給陶商一個機會,讓陶商與糜竺、曹豹等人公平競爭的機會。” “原本陶謙是絕對不會給陶商機會的,因為以前陶商是就個無惡不作的混蛋。” “可是他突然開竅了,突然懂事了,他看似在釀酒做生意,可是你知道他拿這個酒疏通了多少關系?你我僅僅是他親自的來送的,可是那軍中的高官,又有多少人喝了他的酒?” “還有,他暗地裡招兵買馬,就說他那些宅子、莊園、酒樓中的家丁、護院,尤其是那周泰,拿起武器可是一支精銳之兵啊。” “不過,在陶謙這般見過大風浪的人眼中,陶商這些都還只是小打小鬧,最終讓陶商下定決心給陶商一個機會的是,陶商從廬江郡帶回了那個喬氏。” 陳登好像明白了一些,“你說的是陶商準備迎娶的喬家女子?” “陶商懂事了,想要成家,成家之後便是立業。陶謙想要看看陶商到底能立多大的業?能不能讓陶家興旺發達起來,光宗耀祖!” 陳珪摸了摸胡須,點點頭,“沒錯,立業有大小之分,小則娶妻室生兒育女,大則開疆拓土,建功立業。” “陶謙給了陶商一個機會,至於陶商能不能把握住,就要看他自己的能力了。” 陳登終於恍然大悟,“其實今日徐州之危機,是陶謙一手製造出來的,這就是一場大考啊。對決雙方便是陶商與糜竺等人,誰能贏下來,誰就將決定徐州未來的走向。” “陶商如果沒有通過這次考驗,那就證明他沒有能力帶領徐州走向更好。那就讓糜竺他們去接手徐州。” “如果陶商通過了這次考驗,那他便是真正的徐州之王了。” “陶商,你現在又在哪裡?這一戰,可是關系到你的生死存亡啊!” 誰也不知道陶商此時在哪裡。 許傑此時躺在床上,都快氣炸了。 莫名其妙的,陶府君便下令丹陽軍全軍守在軍營之中,任何人都不得外出,違者軍法處置。 許傑想去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為何連許耽沒有出面,他根本就出不去。 陶府君的官印、文書都在,丹陽軍如何敢違抗。 許傑喝了一壇酒,越喝越生氣。 這酒,淡得個鳥味。 喝過丹陽醇之後,再喝這種酒,簡直要人命了。 “來人,陪我練功去!” 許傑拿起一把長戟,來到院中,他一身的怨氣沒地方發泄,便要找人打一架發泄一下。 幾個親兵哆哆嗦嗦地拿著武器過來。 許傑一看氣不打一處來來,“搞什麽鬼,畏畏縮縮的,要是打仗了怎麽辦,你們這個鬼樣子,一上場就會被人砍掉腦袋的。” 一個親兵說道,“都尉,這兩日我們陪你練功,身上都傷了十幾處了,再練下去,非得殘廢不可。” 許傑看了一眼這些親兵,一個個鼻青臉腫的,想著和他們練功也沒有鳥味,便大手一揮,“滾吧!” 親兵們如釋重負,撒腿就跑出去了。 許傑自己練了一下長戟,感覺不過癮,便脫了衣服對著一個木樁打起來。 這是陶商教給他的,與木樁對敵,練速度、練力量、練準度。 一個人影飛身而下,蒙著面,許傑當即揮拳迎了上去。 來人接住許傑的一拳,許傑退了一步,對方好大的力氣。 許傑今日心情不好,又來了個好對手,豈能放過,正要全力以赴。 蒙面人壓低聲音說道,“許傑,住手。” “跟我走!” “去哪?” “去劫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