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桂月 周天等人自成家村出發北去,已經走了快小半月了,至今卻還沒走出祁連山脈。 一行人中由浮鹿山三境修士洛米帶隊。 其中有扎著羊角辮的成櫻桃,背著一大包行李的成冬林和脖子上掛了一條長命鎖的劉祈安。 周天年紀比他們都要稍大些,自然是走到最後。 只是隊伍裡多了一個背著大號翠竹書箱的林正清。 不過林正清並不是和他們一起去拜入浮鹿山門,而是受了李開陽的意,舉薦他去離元國的龍虎山修行道法。 事情的緣由是洛米蘇醒過來那幾日說起。 這洛米自是個奇人,五髒六腑俱損,尋常人別說再次修煉了,估計不死也落個病根。 虧得純陽之體異乎常人,再加上李開陽給他服用了穩筋扶脈的丹藥,好得自然是很快,只是暫時還只能臥病在床修養體魄。 李開陽閑來無事,見那說書先生和他的書童也留下來幫眾人修繕房屋。 就瞧見那書童,整日背著比自己個腦殼還大幾倍的書箱,實在是有些滑稽,再加上初看他時心中升起一抹怪異的感覺,就有心與他搭話。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這林正清似乎也是身懷異體之人,有點類似於道家的道緣,只是那種感覺對於李開陽來說很微薄,但也符合那日龍虎山道人與他所說的獨特氣韻。 說實話,李開陽也沒懂那種氣韻從何而來,但他看著林正清就是能感覺到,而且他莫名很篤定。 世間以道法修靈氣的山門倒是有不少。 可惜浚湯北部倒是很少見,實在是戰亂之地受不了那閑散的修煉法則,修道法講究隨緣,靈氣的吸收,境界的提升講究一個按時點卯,看似散淡,但是規矩極多,十分的不利索。 這道法是修靈氣的一種別樣手法,不過雖是同源,道法修煉方式卻異於百家,其中真意,李開陽不得其解。 等於說是以道法修靈氣的山門,居然把能不能破境這件事,看得意義不大。 就好像把自己做的事情做完,成不成看天意,若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不靠外來的奮力,修的就是一個散淡本心。 所以世間道門不少,但好像鮮有大能者出世展威名,這些年道家一派的修士更是銷聲匿跡。 李開陽便想起自己走水由南北上歸途的時候。 在離元國遇見了一座專門修道法的山門,這也是他在浚湯見到的第一個道家山門,名字倒是取得威武,名為龍虎山。 此中道人好像是特意叮囑過自己,這幾年龍虎山聖主天師夜觀天象,觀有轉世道種散落人間。 那道人神情確鑿,好像是認定李開陽能遇見一般,說若是在遊歷途中見到有道緣的有緣人,定是要舉薦至此。 對此李開陽原本並沒有放在心上。 想不到在這裡居然還遇到了。 李開陽對那龍虎山印象還不錯,山門道人都挺和善,想必這個有道緣的小家夥應該會喜歡那裡。 初聽這些,林正清怎麽都不肯相信。 還是說書先生好言相勸,與他密談了多次,小家夥才有所松動。 他說如果要走,要和說書先生一起走。 但被說書先生聞言拒絕了。 說這方圓幾百裡就自己一個說書先生,自己若是走了,誰來說書與人解悶,又有多少個小村莊的孩童眼巴巴的等著說書先生? 他安慰林正清,此去順路,有周天的照顧,不會那麽難熬。 那個書箱早就送於你了,裡面的書一路上莫要弄丟了,閑暇時候多看一些書,準時沒錯的。 說書先生還說,林正清莫要忘了先前答應他的話。 此去龍虎山,林正清不似周天幾人去浮鹿山前路未卜,如果按李開陽的說法,肯定是可以修煉的。 到時候學成神通,你們幾人都是應該互相幫襯的。 最後的話是說書先生與周天眾人說的,他們長久聽說書先生說書,自然也是尊敬說書先生的。 就這樣林正清就告別了這個短暫給予了他溫暖的老人,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說書先生的名字。 他在啟程的時候對說書先生說,若是先生記起了自己的名字,一定要書信告訴他,他會在那龍虎山想念先生的時候,就叫先生的名字。 說書先生只是笑著說了聲好。 當然林正清沒走幾步,又轉過頭對說書先生大聲說道:“先生,等我學好了神通,我會回來看你的,你一定要等著正清啊!” 李開陽待他們出行的時候,和洛米交代了去龍虎山路線和一路向北的注意事項,一路上謹慎一些,倒是不會有多大的差池。 如果快的話還能趕在良月初抵達山門,正好可以趕上浮鹿山十二年一度的開山慶典,屆時山上山門道友,歡聚浮鹿山門,也算是能開闊眼界,廣結善緣。 李開陽說他會盡量了卻自身事,到時候定會去尋他們,與他們一路同行。 一番交代後,他就辭別眾人,帶著死去浮鹿山弟子的長劍,先行回山。 臨別之時,李開陽還給了洛米一封他的親筆書信,以做萬全之策。 因為對於他此去木茯苓州,是生是死卻是難下定論 ——— 就這樣原本是五人的小隊,多了一個林正清。 周天倒是很喜歡林正清,只是脖子上掛著一個長命鎖的劉祈安和林正清不大對付,這幾日走山路,就一直想搶林正清書箱裡的書看,林正清自然不肯,死死護住翠竹書箱。 洛米對他們的這些玩鬧不太乾預,他步子走得很慢,自己大傷初愈,氣機和體魄都很虛弱,在趕路的同時他一直找機會打坐吸收靈氣。 所以基本上是大他們幾歲的周天來主持公道,他先是拉開兩人,再問劉祈安為什麽非要搶,可以問林正清借來看。 劉祈安說自己早向他借過了,林正清死活都不借,那沒得法子嘛。 周天又看向林正清,林正清吐了吐舌頭委屈道這是說書先生給他的書,萬一被別人搞壞了怎麽辦,他舍不得。 周天一時間哭笑不得,只能安慰劉祈安說等翻過了山,如果有小鎮的話我給你買一本。 哪知道劉祈安搖了搖頭說自己有錢,爹娘給了他好多銅板。 周天笑著說那行,到時候你把錢給我,我幫你選幾本好書,我自小就看藥草集,識字多。 劉祈安重重點頭,這才堪堪作罷。 羊角辮的成櫻桃倒是像出來遊玩一樣,在眾人面前總是歡歡樂樂的,只有在晚上歇息的時候,周天才隱隱約約聽到牛角辮小姑娘的稀稀疏疏的哭聲。 至於那成冬林,一路上對誰都冷冰冰的,不怎麽愛說話,就默默跟著洛米後面,那個大背包裡面裝的饃饃吃食,卻是以很快的速度乾癟下去。 這些都是行路上的小事。 周天這幾日雖然是在趕路,但是思考怎樣練拳卻一直都沒閑著。 他之所以走到隊伍的後面,也是為了可以更方便的練自己的走樁。 他在走路的時候不間斷的磨練五行吐息,想嘗試著走路的時候與練拳結合。 以前一個人去後山采藥的時候就有過這種想法,可是路途不長,往往沒走幾步就到目的地了。 如今有萬裡路要走,他也放開性子自己去摸索,既然答應了老何要把拳學好,周天自然是全力以赴的。 只是由於一直都是自我摸索,進步確實有點慢,至於學老何的拳,如今自己連真氣都沒穩固,更別提老何說的如何運用了,所以目前也沒有多想。 周天自然是能夠看出,老何對於他練拳一直是棱模兩可的態度,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老何在他練與不練中徘徊不定。 直到那天成家村之災,老何像是打開心結一般,開始教周天他的拳和希望周天能學好拳。 至於這些結論的得來,是周天以那本武書,和老何的不教來斷定的。 而且因為那本武書裡,那怪異的八步樁體的緣故,以至於老何在與巨猿對敵的時候,竟讓周天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麽至此,那本在周天八歲時得到的武書,應該和老何的拳有著很大關聯的。 且極有可能就是一種拳法。 所以,其實老何一早就有打算把他的拳留給自己。 再結合之前詢問說書先生,和浮鹿山小師叔李開陽得到的一些結果。 周天現在也算是對武夫境界有了一些了解。 自己體內,那股徘徊在五腑的奇怪的氣息就是真氣。 只是那股氣息一直都若有若無,很不穩固。 那麽如果能夠他穩固真氣流轉,應該也就代表他踏入了武夫的第一層境界。 始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