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宿醉、凶我,以後不和你玩了。 她們工作室前段時間招人,來應聘的都是配音圈的老粉,筱稚和於萊那天面試了十幾個,最後留下來五個好苗子。其中有兩個J大的學弟,還有一個學妹。 親上加親,筱稚組局去商廈後邊的小吃一條街吃海鮮大排檔。 筱稚怕耽誤他們的事情,自己從家提了幾瓶蛋酒,喝起來甘醇甜美,還有股白巧克力的味道。 到了地方,衛風說沒喝過這麽高檔的東西,隻唱了一小杯嫌甜膩膩不痛快,要了一桶扎啤和於萊拚酒。 小學弟小學妹都是剛入校的大學生,有點拘謹,這裡邊只有冉酒和她們年齡相似。再加上她已經在配音圈小有名氣,幾個小後輩和她喝酒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尤其是那個小學妹,不知怎麽特別黏她,敬了她好幾杯酒。 大家調笑那個小學妹這麽快就認了師姐。 小學妹語出驚人:“誰不喜歡漂亮小姐姐呢?” 於萊撲哧笑出來,噴了口酒,衛風抽打著自己被噴的袖子:“多大個人了就不知道淡定些,怎麽還亂噴奶呢,說得你不喜歡漂亮小姐姐一樣。” 於萊:“漂亮小姐姐裡哪有小酒這麽能喝酒的。” 冉酒:“嗯,有時候會很開心。” 這時筱稚看到她的舉動還有已經上臉的酒意,恍若夢醒地拿過瓶子:“哎喲,這還是我老公從澳洲帶的,本來想讓你們嘗嘗,忘了小酒不能喝牛奶。” 冉酒擺擺手:“沒事的筱稚姐。”可是逐漸乏困的感覺卻讓她渾身虛軟,只能胳膊撐在桌子上微微扶著太陽穴。 冉酒聽著眾人的話神色淡淡,烤串也沒怎麽吃。 冉酒笑著和他們碰杯。 這個距離已經讓冉酒有些不適,她裝作取酒的樣子,拉開了些距離:“工作需要,接觸過,但是不太了解。” 她笑笑:“再說太學術了,工作的時候真沒注意這些。” 小學妹似乎有些困惑,根本沒意識到她的疏離,“那學姐排斥女孩子的接近嗎?” “學姐的廣播劇好多都是女攻音,音質真的很特別,現在聽起來也確實是這樣呢。”小學妹湊近,“學姐了解過百合文化嗎?我以前追過百合的網文和書籍,酷兒理論也知道些,村上春樹的《斯普特尼克戀人》也是有點相關的” 冉酒的動作頓了下,又拆開新一瓶蛋酒給她倒上,語氣仍然溫和:“看書看看就好了,盡量不要代入到生活裡。你聽了那麽多配音演員的劇——”她淺笑著,卻有種教導的意味在,“怎麽能知道,他們在現實生活中是什麽樣的人呢?” 冉酒:“工作而已。” 老頭子在她五六歲時就拿筷子沾酒塞到她嘴裡,後來長大了,更是汾酒老白乾老窖酒都嘗了一遍,怎麽說,喝酒從來沒醉過. 但是她有輕微乳糖不耐症,喝奶倒是有過反應,此後再也沒碰過奶製品。 她工作量大,餓著肚子的時候反而想容汀給做的那幾口青菜面,吃不下太油膩的東西。 這回小學妹終於被點透了,臉頰通紅,不再追問有的沒的東西。 筱稚打圓場,“那怎麽了,女生就不能酒量好嗎,能喝人家也是個小漂亮。” 小學弟一聽她酒量好,也過來敬酒,還很大氣地讓她喝蛋酒就行。 小學妹依然嘰嘰喳喳,“那你開心嗎?” 她掠了眼,桌上沒有奶製品相關的東西。後來她的視線落在蛋酒上邊,拿起酒瓶,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上邊的配料:新鮮朗姆酒,雞蛋,嗯.還有牛乳。 她從前在爺爺家時,常常住蒙古包,裡邊有各種各樣的烈酒。 冉酒繼續和她們喝酒,越往後卻覺得暈困。 小學妹叫李薇琳,在旁邊好奇道:“我聽過學姐很多廣播劇的配音,有些未公開的demo也聽過,學姐很喜歡配音嗎?” 人們燒烤吃得差不多才發現冉酒已經意識不清了,筱稚火急火燎地過來攙扶她,於萊忙著要茶水,衛風正打算去攔車,筱稚怕不安全,要自己去送她。 後來兩個師兄送學弟學妹,筱稚送冉酒,一頓飯就這麽匆匆散了。 容汀還在家寫作業,眼睜睜看著鍾表指針到了11點的位置,人還沒有回來。 微信突然傳來語音對話申請,她一看是冉酒,直接點了接受。 可那邊是個陌生的女音,說冉酒喝醉了,能不能麻煩她下來幫忙把人弄上去。 容汀匆忙說了聲好,揣好鑰匙鎖門下樓。 門口停著輛紅色的保時捷,一個穿著精致的女人站在車前,正低頭看手機,等她出來以後才走上前,笑得很溫和:“你是小酒的室友吧?” 容汀點點頭,一時沒看到冉酒在哪。 只見女人打開車後門,冉酒在裡邊靜靜躺著,面色泛紅,手指凌亂地扶著額頭。 “她喝醉了嗎?”容汀下意識上前,自己都沒注意到語氣著急了很多。 筱稚俯身,把冉酒輕輕拖出來,容汀立馬扶住她另一半身子。此刻冉酒還有些許意識,能自己撐著身子,然而比較虛軟,下意識往容汀這邊靠過來。 容汀比她還要低一點,冉酒垂頭時,清淺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上,帶著股甜香的酒氣。容汀不知怎麽渾身發麻,箍住她的胳膊不讓她再亂靠。 上樓的時候筱稚才和她說了這天的事情,滿是抱歉,“我記性太差了,上回發奶茶,小酒就說過她喝不成純奶製品,結果這回慶祝招新,我還帶了蛋酒。” 容汀被“招新”這兩個字拽住思緒,讓她想起大學的社團。她有點困惑:“招新?是招了新員工嗎?” “對啊。”筱稚突然覺得小酒這個室友挺呆的,有點可愛,“她沒和你說過嗎,我們這兩天招了新配音,還是小酒負責錄音篩選呢。” “啊?”容汀接觸到的信息脫離她以往的猜測,此時難免震驚。 什麽?配音? 冉酒負責面試? “怎麽啦?” “我一直以為她在外邊打工,賺錢很辛苦。”容汀越說越垂頭,“我以為,是快餐店啊,奶茶店啊,服裝店.” “小朋友,有點太小瞧你的室友了吧。”筱稚繃不住笑出來,“小酒是我們工作室最厲害的配音演員,下回得讓她帶你來見識見識我們工作室,省得你老以為小酒在端菜涮盤子。” “哦。”容汀呐呐應道,想起當初租房子的時候,冉酒好像並不願意提起自己的工作。 原來根本不是因為工作不好,或許是不想外人干涉她的隱私而已。 兩個人合力把冉酒弄到樓上,快進門的時候筱稚卻止步了,“呀,想起底下的車還沒鎖,剩下的就拜托你了。” 筱稚緩緩松開冉酒,她身子的重量慢慢落實在容汀手上,容汀開了門卻突然想起什麽,“姐姐。” “嗯?”筱稚腳步一頓,笑眯眯地看她。 容汀猶豫道:“你們工作室的名字叫什麽啊?我去支持一把。” 筱稚還是笑著,似乎看透又不說破,“小蒼蘭工作室,你可以在b站上查哦,小酒的cv名也和酒有關呢。” * 此時的冉酒幾乎無意識,依靠本能把重量放在容汀身上,指望她自己收拾是不太可能了。 容汀第一次碰了冉酒臥室的門。 將要看到別人隱私的愧疚和隱隱的刺激拉扯著她,她壓下了那個門把手。 隨著室內昏暗的光線滲透出來,容汀看到深藍色的窗簾,深藍色的地毯,同款書桌和椅子。 裡邊的書桌平面很大,上邊幾乎沒有什麽東西,只有一個寬屏微凹面電腦,連接著看起來很奇特的麥克風和耳麥,桌下邊的電線盤根錯節地交織在一起。 原來還真的是配音啊。 整個房間都是暗沉簡潔的色調。 容汀把冉酒放在床上,幫著她脫掉外套和鞋子。容汀剛抹了把額頭的細汗,床上的人的孩子氣般踢了下腿,又翻過身去了。 容汀哭笑不得,去洗手間拿了卸妝巾和卸妝油回來,冉酒半邊臉埋在被子裡,她把人撈出來,讓她正臉朝上。 冉酒脫了外套,裡邊只有薄薄的黑色蕾絲邊半袖,因仰躺著,胸口蕩漾出圓潤的弧度,隱約可見兩條細細的肩帶。 這是她頭一次近距離觀察冉酒。 或許以前也有近距離過,但是她卻沒有這麽肆無忌憚地看對方。 要卸妝的時候她卻猶豫了,怕冉酒起來以後生氣。 容汀歎了口氣,她懷疑自己臉皮會變化,一會兒變厚一會兒變薄。最後還是沾了卸妝液上手。 卸妝巾從冉酒皮膚上逐寸蹭過,能摸到底下肌膚光滑的質地。再看那臉,白裡泛紅,似清透的果凍。 容汀擦完半邊臉,卸妝巾上除了蹭掉的口紅,乾乾淨淨,什麽都沒有。 這時冉酒突然睜開了眼睛,把她嚇了一跳。 她手裡還抓著卸妝巾,仿佛做壞事未遂的凶手。 可是再定睛看,冉酒的眼神是渙散的,並沒有聚焦在某個點上,相反透出些無辜來。 容汀舒了口氣,轉而起了些小心思,“冉酒?” 床上的人眨眨眼,腦袋歪了歪,看向她。 “抬起頭,我要給你擦臉。”容汀故意很不客氣地和她說,“誰叫你回來這麽晚,還得我照顧你。” 冉酒唇瓣動了動,容汀聽不真切,湊近了又聽。 “你好討厭!” 容汀:“.” “壞蛋!” 容汀:“.” “凶我,以後不和你玩了。” 容汀訕訕地裝沒聽到,正要速戰速決把她另一半臉擦了,誰知對方聽話地仰起臉,鼻尖乖順地蹭到她的手心,癢癢的。 一種奇異的感覺打在她敏[gǎn]的神經上,氛圍發生了莫名其妙的變化。 她也說不出來,手裡的動作就這麽停滯了一下。冉酒卻很不解地看她,反射弧走了一圈又回來:“對不起嘛。” 那雙眼水潤好看,沉似夜星,眨了兩下,眨得容汀手更抖。 她們隔得太近,幾乎是呼吸貼著呼吸。容汀擦完最後一寸臉頰,端著盆落荒而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