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花田、小姐姐貼貼 天色昏暗,青石板路上泛著沉沉的水汽,西潯標志性建築麓谷塔投下厚重的黑影,道路兩旁返青的槐樹垂頭耷耳,壓住了這場驚夏。 女人碎碎叨叨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厚重裡尤其突兀。 “你再有兩年就要大學畢業了,安心念書,提前找好讀研導師,那個羅教授不是一直很器重你嗎,和人家搞好關系. “放松的時間可以有,也要和學校裡的人多打交道,別瞎了U大的資源。” “那幫舍友關系再不好,也別太計較了,畢竟低頭不見抬頭見,萬一以後讀研又遇到呢。” 容汀大多時候戴著藍牙無線耳機,頭髮遮住了耳朵。她漫不經心地點頭應和,容母看不出來。 最近該交的作業基本都交了,她很是放松,又偷偷摸摸找了冉酒的好多作品聽。 自從上次進過她的頻道,才明白原來就算冉酒不直播,頻道裡也會經常有大粉組織直播,一遍遍放冉酒以前的配音和demo聽。 冉酒的聲音太具有辨識度,最絕的是配一部法國的小眾心理劇,一個人分飾了三個角色,偏偏各自詮釋精彩到位,竟然也毫不違和。 這段配音被放的頻率最高,容汀也最喜歡這段。每次聽的時候,都默默給冉酒比了個大拇指,總是感歎怎麽有這麽美麗又有才的人。 冉酒平時說漢語字正腔圓,沒想到說起各國語言都有各國的味,英語標準而從容,日語優雅可愛,法語浪漫溫柔,讓容汀驚異於她學習語言的天賦。 容汀:“.” * 容汀在家閑來沒事,偶爾發一些簡單的菜譜教冉酒做飯。 容汀盯著那塊晃蕩的肉半天,最後扶額:“不是,你拿的是雞胸,咱們要用是小排,之前我買了放在冷凍室了。” 兩人準備一樣的食材,容汀開始手把手教。 冉酒收到照片發來個問號:【她為什麽打槐樹。】 冉酒理直氣壯:“沒有啊,我只是把雞胸肉化了,就是剛才給你看的那塊。” 容汀看得臉色一紅。 如果她們關系能更進一步時。她暫時這樣做了個夢。 她為了方便開著視頻,“今天做糖醋小排,目前呢,需要小肋排、大蔥、薑、八角、白糖、香醋、醬油、鹽、油”中途瞄了眼視頻,對方倒是也開了,背景能看出來是廚房偏下的牆面。 容汀的臉轟的就炸了。 容汀以為她太忙不怎麽看,怕太多的消息反而對她造成困擾,有一天就沒發。 就是半天沒見到人,容汀沒繼續念了,喚了她一聲,“酒酒?” 冉酒發過來個兩眼冒紅心的表情:【槐樹蜜?沒吃過。】 酒:【昨日份的花田呢?/茫然撓頭/】 容汀將圖片發送,又輸入:【好看嗎?】 因此凡是想不通的事情,她暫時放過自己。 “哎”,聲音又清脆還帶著嗲氣,驀然間屏幕晃動了一下,一截白瘦的腰晃蕩過去,隱約可見一枚紅痣。 冬春休耕期間在田裡灑上油菜籽,播種後約兩個月便開出朵朵黃色的小花。容汀閑的沒事做就來這邊的花田裡發呆。 要說和她一樣和同學不合,容汀也不相信,冉酒這種性格像一捧雪難以接近,但是又懶懶散散不刺人,誰在她身邊呆著都很舒服。 她心血來潮的時候,就把油菜花田拍照發給冉酒,對方偶爾有空才會回復。 陽光下是一望無際的油菜花田泛起金黃色的波浪,晨光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容汀的五指白皙乾淨,一隻漂亮的白蝴蝶恰好停在食指骨節上。 基本等到沒有配音和直播任務,又精神比較好,她就在微信上敲容汀帶她做飯。 有過前幾次經歷,容汀此時的反應至少不會是被雷劈了,但是心理也和撿了便宜的登徒子差不多。 冉酒懶散,後來明白這可能是她在家唯一能做的運動,倒是很配合。 不過即使她設想了那麽多種可能,冉酒始終是冉酒,她的人生從來肆意灑脫,帶著一腔孤勇,淋雨、跌倒從不怨懟。她不解釋,不後悔,也絕不流眼淚。 “不是昨天晚上讓你解凍了嗎?”容汀托著臉歎氣,“忘了嗎?” 良久,冉酒回復了一個小貓咪貼人手的表情包。 容汀心裡驟然被甜絲絲的感覺填滿,後來她攢了很多好看的圖片,一天發一張,有時是院落門口打瞌睡的黃狗,有時是古鎮裡四方的天井,還有踩著凳子打槐樹枝的老奶奶。 對方擺正屏幕,容汀才發現她在家又穿著那件寬松的黑體恤,只是把衣擺系上去了,頭髮盤成寬松的發髻,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有幾根落在側臉,朦朧又帶種頹靡美。 容汀笑了:【到時候給你帶回去嘗嘗。】 某天,她照樣想把早晨的油菜花田發給她,忽然一隻白蝴蝶停在她指尖上,鬼使神差的,容汀探出手來,以花田為背景拍了一張。 誰知冉酒繼續發:【小姐姐貼貼!】 容汀解釋她在打槐花瓣,到時候會做槐花蜜。 可是話說得好聽,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她卻默默期待有一天冉酒能願意告訴她。 她趿著拖鞋,走起路來懶懶散散卻有種莫名其妙的活潑,手裡突然拿著塊肉,“這個行嗎?” * 西潯這塊地皮近些年被開發成古城景區,宣傳到位,地皮價格漲了不止幾個倍,尤其能在裡邊開店的都是老城區人,想在這群人嘴裡分一杯羹不太容易。 容母的娘家好些人是做植物油生意的,包了大片油菜花田,在這邊也有工廠和底店,幾乎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就連她們家吃的菜也兩三口離不開廠子榨出來的植物油。 “小排?”對方背對著她蹲下來,似乎正在冰箱裡翻,腰間那截明晃晃的白色時隱時現,隨著她朝前探的動作又露出大片來。 但是第二天早晨起來,容汀發現一條孤零零的信息,時間顯示半夜三點。 她不斷猜想她退學的原因,要說經濟情況不行好像不太可能,冉酒平時雖然懶散,但是吃穿用度從來精致,就連她最普通的女款T恤都是某個冷門名牌的。再說在帝都這樣的地方租房子不是一般人承擔得起,她現在倒是經濟獨立了,退學那陣子也得靠人支持。 難道真的像別人說的,她不喜歡那個專業嗎? 那也太任性了點。 冷藏室的肉凍得都差不多,冉酒拿起這個放下那個,容汀徹底看不下去了:“別找上邊的,再往下,最大的那個抽屜,裡邊有切好的。” “哦。”冉酒扯出來一袋小排,衣料終於把腰蓋住了。 容汀突然想起個很嚴重的問題,她每次做小排會提前解凍,如果來不及就會放在烤箱裡烤。 可是,冉酒會用烤箱嗎? 烤箱的溫度和時間把控不好,烤出來的肉會帶有水汽和腥臭味,她想著這樣的話代價有點大。 她暫時還不想讓冉酒吃到自己做的失敗品。 她臨時改變主意,“那個,算了,我們今天做宮保雞丁吧。” “哦。”冉酒倒是聽話,什麽都不問,乖乖回去繼續弄雞胸肉了。 容汀繼續指揮:“看看冰箱裡有沒有花生米,黃瓜,蘿卜,還有郫縣豆瓣醬也拿出來吧。” 只見冉酒從冰箱裡掏出了所有食材,接著拎著兩根蘿卜給她看,一根白蘿卜,一根胡蘿卜。 容汀揉了揉太陽穴,有點無奈:“.你吃宮保雞丁吃到過白蘿卜丁嗎?” 冉酒撫胸狀,“嚶,小姐姐太凶了。” “你個戲精。”容汀笑了:“好啦,現在把雞胸和蔬菜都切成丁吧。” 冉酒湊近屏幕用拇指和食指比劃:“多大的丁?” 容汀:“.你平時吃的是多大的就切多大的。” 冉酒蹙眉:“汀汀,我好好問你問題,你怎麽能調戲我?” 容汀:“?” 好在冉酒雖然平時不做飯,切菜倒是認真,沒有切成太離譜的形狀。 容汀在視頻上一直盯著她纖長的手,每次摁下菜刀的時候,指節都會擠出一小團嫩粉色,又可愛又看得人膽戰心驚,容汀中間反覆強調讓她別切到手,遭到冉酒的嫌棄。 “汀汀,你怎麽像複讀機一樣,有點吵。” “哦。” “黃瓜被我切大了,都怨你。” “.是怨我。”容汀掐了掐鼻子,“沒關系,只要能吃就行。” 菜丁好不容易切好了,容汀把配料表指給她,讓她先準備調料,省得到時候還得四處翻找。 冉酒四處探著找東西,嘴裡還碎碎念:“你怎麽這麽不相信我,就算開始炒菜我也能及時找到了.對了海鮮醬油和黑豆醬油有什麽區別?” “用黑豆醬油吧,到時候少倒點。” 接著該放鍋炒了,容汀在旁邊又開始念叨:“起鍋燒油,鍋裡先放蔥薑蒜乾辣椒爆香,乾辣椒一個就夠,切成小段。”然後她看見冉酒直接切了三個乾辣椒扔進去。 她愛吃辣的,好吧,能忍。 “爆香以後放入郫縣豆瓣醬,然後——”緊接著容汀瞳孔睜大,“一杓就夠了!別放了別放了!再放就不用放鹽了!” 冉酒嫌棄她大驚小怪,把擰好的罐子放回到一邊,加入雞肉丁和蔬菜丁一起翻炒。她的手臂太白,扶著鍋把的時候和黑色的鍋形成鮮明色差,容汀甚至能看到她細細的腕上繃起的幾條筋絡。 只有她知道,這隻細瘦的手還是挺有勁的。 等最後加生抽和醋的時候,容汀終於松了口氣,有種功德圓滿的感覺。 畢竟這是最後步驟了,不太可能再出錯了。 誰知變故往往就是在一瞬間,只見屏幕面前冉酒的臉突然晃了一下,固定在那裡朝她揮手,表情還有點嚴肅:“汀汀,抱歉,我得接個電話。” 容汀隻來得及說最後一句話,讓她千萬及時關火,視頻就恢復了黑色。 八分鍾過後,冉酒發來視頻申請,容汀趕緊點擊接聽。 看到的景象讓她哭笑不得,鍋裡的肉丁和菜丁全都滾在了一起,不知道是調料的顏色,還是鍋底的顏色。 冉酒在一旁細聲細氣,有點點愧疚的樣子:“我剛才接電話時間有點長了,所以就多炒了一會兒。”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容汀不知該說什麽好,憋了半天,“好了,先放在那裡,之後再收拾吧。” 那邊看似松了口氣,冉酒解下圍裙,“工作室那邊說有個人今天不上播,所以我要替他上。” 容汀下意識問:“你不吃飯了?” “不知道,直播三個小時,等我下播的時候就不一定幾點了。” 容汀有點沮喪,更擔心她的身體耗不耗得住。冉酒突然問道:“你要和我一起進直播間嗎?” ?! 冉酒那邊等了她幾秒,接著自己打消念頭:“算了,你是不是也沒有吃飯。” 容汀噌一下坐直了,“我吃了!剛吃完的!早上也吃了好多的!” 那邊笑笑:“好,那聽我直播嗎?” “聽!” 冉酒掛斷了通話,緊接著給她發來一個房間的邀請鏈接和密碼。 容汀放下手機,跑回臥室,打開電腦進入房間,中途還順便給自己準備了果盒和一瓶酸奶,是要看私人電影的標配,全程一氣呵成。 接下來,就剩等待了。 她頭一次從一開始就進了冉酒直播間,這個時間段房間還有密碼,裡邊只有幾個管理員,似乎是cv準備時間。 裡邊有個衛公子昵稱的人突然發聲:“於萊,現在房間號還沒發布出去吧,怎麽就有人跑進來了。” 容汀看了一下,只有自己一個陌生id。 另一個“憂傷雨果”的人開麥:“沒有啊,微博還沒發出去呢,要不要踢出去。” 衛公子:“踢吧,這幫人簡直像蟲子趕都趕不走,一派粉圈作風,不知怎麽搞到號的,煩死了都。” 容汀正有點緊張,不知道該不該解釋一下,冉酒就進來了:“別踢,那是我室友。” 衛公子忽然溫文爾雅:【怎麽覺得,姑娘的昵稱如此熟悉?】 憂傷雨果:【我也覺得,岸芷汀蘭?難不成就是上次大戰黑粉三百回合把人氣吐血的那位?】 衛公子更委婉了:【閣下辯才高深啊,有時間可以來我們工作室當公關了。】 想起上回的壯舉,容汀臉一紅,打字:【其實也還好啦。】 憂傷雨果:【嘖,謙虛。】 冉酒突然上線開了麥,很認真地說:“你們別欺負她了,她平時不愛說話的。” 衛公子:【看,這就開始護崽了。】 憂傷雨果:【妹子珍惜啊,小酒很高冷的,以前我們都沒這待遇。】 冉酒笑了,微弱的氣流從她的麥那邊傳來,像細電流直擊人肺腑,“我以前怎麽高冷了?” 衛風直接開麥:“汀蘭妹子,既然小酒都不避諱我就直說了。她以前超級高冷,都不帶理人的。我們工作室成立剛滿一年,她是筱稚帶回來的,你知道筱稚吧?我們大老板。這貨基本只和筱稚說話,見了我們連招呼都不打,有次我和她一起上麥,她見我坐在她旁邊居然還躲!你說說!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於萊沉思半晌:“差不多是這樣吧,但也沒那麽誇張。筱稚姐已經說過小酒好像比較排斥異性,所以不愛和我們說話。本來吧以為被嫌棄了,後來慢慢處起來也還好。小酒本來就外冷內熱型吧,可能是衛公子你做了什麽讓人家討厭的事情?” 衛風喊冤:“大哥,我可什麽都沒乾啊,莫民奇妙就被嫌棄了!” 於萊:“你的嘴巴太碎了吧。” 衛風:“Emmm好吧,是有點。” 冉酒發聲:“球技也挺臭的,衛公子,你回家以後有沒有苦練球技?” 衛風:“我!怎麽突然就提起這檔子事兒了!” 於萊:“啊?是啊,怎麽突然提起來了。” 容汀隱約覺得不太對勁兒,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冉酒就已經出手了。 冉酒:“還記得某年冬天某月某日,你在操場上踢球踢到人了嗎?” 衛風先是一愣,接著抓耳撓腮想了半天:“哦有點印象,但是我好像經常踢到人誒。” 於萊歎氣:“你還好意思說。” 冉酒提醒:“U大那次。” 衛風:“你說U大那次?我當時滑了一下把球踢偏了,好像砸了個妹子,然後你去哄妹子了,半天都沒回來。” 容汀寒毛聳立,冉酒下一秒就扒了她的馬甲,“來吧,給岸芷汀蘭道個歉。” 衛風當場破音:“What” 冉酒:“你踢的那個女生,現在是我室友,剛才進來那個。”她頓了下,淡聲道:“你說人家是蟲子,剛才還想把人家踢出去呢。” 衛風當場道歉如流水:“姑娘對不起,是我球技太臭了,抱歉抱歉,希望我惡心的球技和為人千萬別影響你的心情,我就是這麽五大三粗一人,連女朋友都嫌棄我,我哭,你快幫我和小酒說說好話吧,你說她得多記著這事兒現在還能提起來,指不定以後還得拿這個編排我,我可得罪不起工作室頭牌” “哎不對。”衛風突然反應過來什麽,“所以,小酒說她新換了個室友,就是你。” 冉酒:“嗯。” 岸芷汀蘭:【嗯呢。】 衛風立馬又轉換態度批評她:“這位姑娘,你管的有點兒嚴了哈,天天要求小酒回家吃飯。你知道自己已經造成嚴重錯誤嗎,自從她和你住在一起,已經很少和我們出去聚餐了。” 容汀這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一開始給冉酒做飯,對於她來說就是順手的事情,後來卻越來越形成習慣,每次做之前都會問問她回不回來吃,會滿心歡喜地期待,而大多時候也會得到肯定的回復。 但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她哪裡知道他們工作室聚餐的頻次。 要是知道,她也不會故意叫她回來打擾她人際交往的。 她如實回答:【抱歉,我只是叫她回來吃飯,我覺得我做的飯更乾淨健康。】 衛風嚎起來:“這出奇相同的自信啊。夭壽,你倆什麽孽緣,乾脆拜個把子算了。” 這回兩個人都異常默契地沒有出聲。 衛風還嘟囔一句:“拜把子也挺好的,現在想和小酒拜把子的人多得是。” 於萊低低地笑,冉酒也沒忍住笑了,容汀沒開麥,在字幕區打出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後邊於萊打圓場,責問衛風:“小酒哪裡對你不好,聚餐又不是強迫的,人家想來來不想來就算了唄。你今天去陪女朋友,人家不就替你上了嗎?” 衛風:“是是是,你說得對,關鍵我女朋友這闌尾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啊,人家做手術我當然得陪著,哥這不是在手術室外邊還盯著梢嘛,對了要不要給岸芷汀蘭姑娘設個管理啊。” 這回冉酒拒絕了:“不用,你想讓那些人一進來就注意到她嗎?” “也是。”衛風沉吟,“畢竟姑娘戰績輝煌,容易引起黑粉攻擊。” 容汀:“.” 於萊和她說:“妹子,你好像沒小酒年齡大吧,她這人很講義氣的,你平時就認她當個姐,她生活太廢你就多照顧著她點兒,有什麽事兒她都替你上,處一輩子的朋友不虧。” 冉酒一聽話頭不對及時打斷了,冷聲道:“亂說什麽,準備放人進來吧。” 自從房間號發布出去,一下湧進來大幾千號人,容汀就再也沒說話,安靜地聽她直播。 衛風和於萊還是靠譜的,控場控的特別好,即使有搞事的也及時踢出去了,比之前那場直播平穩很多。 結束的時候照樣是好奇的粉絲又薅了些問題,冉酒的嗓子明明都啞了,面對著黏黏糊糊不走的粉絲,語調仍溫柔平和,透著種不自覺的懶散勁兒,最後還是衛風率先結束了房間的使用。 下播以後幾人甚至沒打招呼,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了,默契的不得了。 冉酒盯著始終顯示在線的岸芷汀蘭那個昵稱。 她記得剛才上播時,容汀的標志就亮著,由於她基本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掛機狀態,如果不是掛機,三個小時對著直播間也夠累的。 所以下播後,冉酒剛給她發了個語音,那邊就接起來了。 冉酒關了機,趿著拖鞋慢悠悠走進廚房,還記得那裡有一攤慘狀,語調和剛才直播完全不同,不自覺帶上股撒嬌的意味:“汀汀,雞丁糊了,我要洗鍋了。”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打了個哈欠:“別洗了,先吃飯吧。” “怎麽吃啊。”冉酒的聲音挺委屈,“都做糊了還讓我吃,你怎麽這麽壞。” 門鈴猝不及防地響了,冉酒以為又是物業上門,輕聲和手機說:“等等我開個門,先別掛。” 誰知還沒等她到門口,樓道裡外賣員大姐的大嗓門就叫起來,“外賣!601是不是!你家點的京味私房菜到了。” 冉酒還腹誹,什麽外賣?她沒點怎麽送到她門口了。 她蹙著眉從貓眼看過去,還真的是個女外賣員,只不過穿得是不同於黃色的外賣服,更高檔講究些,應該是菜館自家的外賣員。 忽然福至心靈,她隱隱有了個猜測。 電話裡的人聲溫純又帶著種狡黠:“開門吧,我點的外賣到了。” 手機不知什麽時候掛斷了,冉酒拎回有點重的外賣袋放在茶幾上,三層豪華包裝紙撕開,是張小小的便簽。 “我不在的時候要好好吃飯,不要偷懶。——汀汀。” 電光石火間,一種稍縱即逝的靈感,從冉酒心裡閃過。 然而她太過遲鈍,最終沒有抓住,她悵然若失地歎了口氣。 欠了這麽多,這回又要怎麽補償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