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跟沈澜乔说这些的时候,司煜正在小木屋外面喂大黄。他蹲在台阶上,手里拿着狗狗饼干,掰碎了一块一块喂它。司煜一身黑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黑色的丝质衬衣上,那衬衣薄的仿佛透着光,都能看到衬衣底下他白皙的皮肤。他是那种白的近乎病态的白。沈澜乔忽然能够理解他为什么看上去不太容易接近了,原来他小时候有这样的经历,被一次遗弃过也就罢了,没想到是被司母反反复复的遗弃。而现在他们仍然能住在一起,仍然能给司母颐养天年,真的已经很难得了。狗狗把司煜手里的饼干狼吞虎咽的两口就吃光了,然后就上去舔司煜的手,又舔司煜的脸。狗狗是条金毛,体型很大,司煜又是蹲在台阶上,狗狗这样扑上来,两只爪子抱住司煜的脖子,他一个没站稳就被狗狗给扑倒了。他跌坐在台阶上笑了起来。他笑的都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沈澜乔跟他认识了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样开怀的露齿笑过。她不由看着发呆,一旁的福伯笑着给沈澜乔添满了茶道:“司煜这个孩子虽然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其实他的心肠好着呢。不过他小时候吃了一些苦,司煜那时候长得很瘦,皮肤又白,那福利院有的孩子就欺负他。老师也不能面面俱到地看着,看不住的时候,有的孩子就欺负司煜。有一次把他关在了工具间里面,那些淘孩子还在门口放了火,那次可把我们吓坏了,司煜差点被烧死,好在有个女孩子经常到我们福利院来做善事的,看到着火了就赶紧喊人灭火,又把司煜从工具间里面救出来了。”听到这里沈澜乔心里一动,她殷切地看着福伯,甚至希望他忽然一拍大腿说:“呀,那个小女孩不就是你吗?”但是福伯笑嘻嘻地看着沈澜乔,让她吃点心,也没说什么。接下来沈澜乔就有些心不在焉了,她一直在想那个曾经救过司煜的女孩子究竟是不是她?按道理说应该是她吧。如果是小说或者是电视电影都会这么拍。一个男人深切的执着地爱着一个女孩,他们势必以前有过渊源,或者因为女孩救过他,或者女孩给过他精神上的救赎。正常情况下剧情都会这么铺排,但是福伯好像并不认识沈澜乔一样。于是沈澜乔就问福伯:“当时你看到了那个救司煜的女孩子了吗?”福伯连连点头:“看见了看见了。”“那再见到她,能认出她来吗?”福伯笑着说:“怎么能不认识呢?她叫诗逸,她的身世也挺坎坷的,以前家里条件很好,她爸妈都是做生意的,她那时候还经常跟她爸妈到福利院来做善事,我看她爸爸妈妈都是慈眉善目的,也经常做善事,谁知道好人不长命。有一次她爸妈出国,空难双双去世,留下了诗逸,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倒是有姨妈姨父姑姑姑父的,但是他们那些人都是见钱眼开,以监护人的身份把诗逸父母留给她的遗产通通骗光之后,就开始推诿,没一个愿意养她的。诗逸就这个姨妈家住几天,那个姑姑家住几天,他们把她钱骗走了就不给好脸,诗逸哪受得了这种委屈呢,就哭着跑到福利院来了,院长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但是她毕竟是有监护人的,就这样福利院一边跟诗逸的监护人们打着官司,诗逸一边就长大了。”福伯的故事说完了,沈澜乔却彻底愣住了。她原来以为可能小时候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或者她出了什么事,把那一段记忆给忘了。按道理说,电视上不就是那么演的吗?她应该才是救司煜的那个人,然后才有司煜对她念念不忘,甚至产生了刻骨铭心的爱的道理呀。救他的那个人怎么会是诗逸?不过上次,她也的确听司煜轻描淡写地说过诗逸救过他的事儿。沈澜乔有些发愣,福伯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是不是没想到司煜的童年挺可怜的?”福伯说着,拿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喂从墙角颤巍巍的走过来的一只小狗。那只小狗好像腿有点瘸,走路一跛一跛的。沈澜乔就说:“福伯,你这里养了很多小狗啊。”福伯笑着说:“这都是司煜捡回来的,外面的大黄也是他从贩狗的车上买回来的。大黄很老了,他家的主人见它老了经常生病,没什么用就把它卖给贩狗肉的。”福伯笑:“是不是看不出来司煜还是个有爱心的人呢。他这个人呢,不爱说话,平时总是阴沉着脸,别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大反派呢。现在有一句特别流行的话说,什么淋过雨什么打伞来着。”“自己淋过雨就不忘了给别人打伞。”沈澜乔补充。福伯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司煜从屋外面走进来了,在沈澜乔身边坐下来,笑着问:“跟福伯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没什么,随便聊聊。”沈澜乔说。她刚才应该问一问福伯为什么司煜的身上会有那么多纹身,那么多的伤疤。这个疑问没多久就解开了。福伯留他们吃午饭,小树林的那边种了很多蔬菜,沈澜乔去帮福伯到菜园子里摘菜。司煜帮福伯生火,福伯叮嘱司煜小心一点,别弄伤了。沈澜乔就顺便问:“司煜身上好像有很多伤口。”福伯叹了口气,道:“司煜小时候总被比他高比他壮的孩子欺负,留下了不少的伤疤,有的伤疤特别明显的他就去纹身。你看他身上纹了多少的纹身,就是有多少的伤口。”沈澜乔摘完菜,直起身来抱着菜篮子看着正在厨房门口生火的司煜。他生火的技术不怎么样,被呛得咳了半天,火炉子也没升起来。福伯说:“你也别弄了,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