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在上

檀临安一出生就是宠儿,有母亲父亲疼爱,有哥哥维护,有太傅保护,还有一个一心为她的贴身侍卫。只是有些东西是不会长留在身边的,鲜血铺就的皇权之路,总会有人半路丢下她离去。但无论如何,她都会走到最后,将受到的屈辱与不公一一奉还!(避雷不是甜宠文,有虐点,更多的是女...

第84章 袁森他姓霍
    顾玄霁拉着檀临安的手在深秋的御花园中走着:“心里可还舒坦?”

    檀临安嘴角难得一直挂着真情实意的笑意:“还不错,这么多年的夙愿了了一件。岫玉那边如何了?”

    “西岑在做了,估计也就几日光景了。”

    “手脚快些,别让殊寒节沾染了晦气。”檀临安折下了一颗浆果,略一用力便在手中炸开,让她的指尖沾满了鲜红的颜色,像是鲜血一般令人胆寒。

    顾玄霁将她的手擦干净:“快了,烦心事已经很多了,这些小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檀临安握住他的手,两人继续并肩朝前走着。

    东辽——

    不起眼的猎户小屋中,檀临渊面色复杂地看着袁森,半晌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传回去的消息檀临安约莫已经看到了,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产生怀疑。皇室秘辛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查到的,影卫在东辽还没有如此手眼通天的能力,是袁森告诉他的。

    犹豫了半晌,檀临渊还是忍不住开口:“阿森,你到底是什么人?当年把你带入暗楼的,又是谁?”

    他有一些猜想,能知道如此隐秘的消息,袁森一定与东辽皇室有关,并且关系还不简单。但他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些年收集的消息,并没有东辽皇子失踪这样类似的信息,总不能,是老皇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

    “我觉得你已经猜到了。”袁森看着檀临渊不断变幻的脸色,对他的聪敏也并不质疑:“我也姓霍。”

    虽有猜测,但真从袁森嘴里得到证实对檀临渊还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他有些蹒跚地原地坐了下去,盯着火堆上窜起的火舌,消化着这个消息。

    老皇帝在一次南巡时,贪图新鲜刺激宠幸了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谁曾想这么一次,就让那女子有了身孕。

    长期在花楼里迎来送往,那女子对老皇帝的身份自然能揣测一二,但她并不愚蠢,知道自己若是直接找上门去,怕是宫门还没进就让人打死了。

    于是她拿着自己攒下的钱孤注一掷地为自己赎了身,在辽京郊外的一个小村中生下了袁森,还送他去念了私塾。

    老皇帝的孩子多,需要的伴读也多,不过再多,伴读的机会也不会流落到一个乡野村妇来历不明的野种身上。

    但总还是有机会的,小孩子嘛,很好接近。

    于是趁着一次宫中皇子出来打猎,那女子便想法子将袁森送了过去,并且使了手段成功让他获得了那位皇子的青睐,将袁森带进了宫中,而那女子也买通关系进了宫,去做那皇子生母宫中的宫女。

    袁森一懂事,女子便清晰地告知了他的身份,也知道女子隐姓埋名殚精竭虑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当然也有踏入宫禁的私心。

    只是她运气不好,那皇子是霍成稷,而他的生母,是初贵妃。

    对于出现在自己亲生儿子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初贵妃不可能不留意,何况她守着这么大一个狸猫换太子的秘密,自然是万分小心。

    所以在查到袁森来历不明时,她便留了心眼,而偏巧自己宫里新拨来的宫女中,有一个的来历也有待考量。

    带着孩子接近皇子,几乎不用怎么思考,初贵妃就猜测到了袁森的真实身份,她不可能让霍成稷身边出现一个不确定因素。

    霍成稷那时小,也算是天真,初贵妃管他管得严,难得遇到一个一见如故的伙伴,便与袁森交了不少心,其中就有他才是初贵妃亲生孩子的事实。

    不等袁森在霍成稷身边站稳脚跟,一日晚上初贵妃便将他绑了连夜藏在夜香桶里送出宫,要动手杀他时,机灵的袁森躲了过去。郊外他比那些人熟悉,那些人愣是让一个孩子跑了。

    那些人害怕初贵妃秋后算账,便声称已经杀掉袁森,扔去乱葬岗喂狗了。小小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他们都认为他活不了多久。

    至于那烟花之地的女子,被初贵妃随意找了一个借口便血溅犄角,来不及再见自己孩子一面。

    谁也不知道,袁森不仅活下来了,还是从暗楼活着出来的,他的身份一旦被霍成稷知道,那必然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

    流落民间的皇室私生子要夺权吗?好刺激啊。

    檀临渊感慨了一瞬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袁森看了他一眼,也席地坐下:“我如今也不能做什么,不过是蚍蜉撼大树,不过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嘛。他们杀了我母亲,这个仇,我必须报。”

    他说的轻描淡写,似乎为母报仇的人不是他一样,但熟悉他的檀临渊,很确定自己在他眼中看到了疼痛之色。

    进宫之前即使日子苦些,那女子应该也很疼爱袁森吧。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檀临渊试探着开口,生怕把袁森心上藏起来这么久的伤口撕开。

    袁森愣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道:“随母亲姓,她叫我沈木林,木终成林。”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怀念的柔色,仿佛看到曾经保养优渥的女子,如今粗布麻衣地打理好农务,又做好晚饭来接自己下学的情形。

    檀临渊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一定会帮你。”

    袁森,不,沈木林含笑看向檀临渊:“不急。辽京我比你熟悉,想必你妹妹,也想尽快在东辽多一些稳定的暗桩眼线吧?我们先布置这个。”

    “好,我们先在暗中扎下脚跟,只是要注意暗楼的人。”

    “总有一天要给它端咯。”沈木林嫌恶地道。

    “对了,初家,相国府我想尽快盯紧些。”檀临渊思索半晌后开口。

    沈木林挑了挑眉,方才还在担心被暗楼人发现,如今不怕被初远危发现吗:“怎么?你想监视初允禾?”

    “才不是,”檀临渊急忙矢口否认,将自己的小心思牢牢藏好:“外人都说初远危是奸臣,掌握了东辽半壁江山,但你我好歹也在他手下待过几年,我不觉得他是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反而像是在维持一种平衡。”

    “什么平衡?”

    檀临渊摇了摇头:“我只是猜想,总之,要尽快有有用的消息传上来。”

    昭月宫——

    “那野种怎么样了?”初太后又在修剪花枝。

    好歹霍星乔也在她身边以她孩子的名义被养了这么多年,如今就被叫一声野种,让人难免不心寒。

    初太后不会有这样的反省,霍成稷自然不会有。没有将这个鸠占鹊巢的东西杀掉已经是他们仁至义尽。

    “听说被封了檀临安后宫中最末等的官子,日日都被折磨。”霍成稷的眼中尽是快意。

    他得罪过檀临安,手上还有北川百姓的血,檀临安自然不会放过他。

    “哼,这才是野种该去的去处,受到诟病的也会是檀临安。”初太后对自己今日打理的插花很是满意:“摆到书桌上去。”

    “是,太后。”

    初太后放下手中的银剪子,眉心微微攒了攒:“只是成稷,哀家尽日心里有些不安。”她示意殿中宫人全部退了出去。

    “当年那孩子的事,不知你还······”

    她话还没说完,霍成稷便抬手打断了他,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鸷:“母后,慎言。那孩子已经死了,何必旧事重提。”

    初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知道。你就当哀家是看咱们苦尽甘来,居安思危吧。毕竟他知道······”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是霍成稷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与霍星乔的秘密。

    他最好是真的死了,任何一个威胁他皇位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舅舅还在生病吗?”霍成稷话锋一转问起了最近缺席朝堂的初远危。

    “怎么?他还没来上朝?”初太后咂摸出了一丝不对劲:“哀家明日去看看他。”

    “如此,便多谢母后。”

    ——

    天气渐渐凉了下来,转眼间就要到了北川殊寒节这一天。

    月仙殿中笙歌婉转,舞袖飘扬,君臣融乐,赛冰的宫王与官员,在周围结冰的湖面上打得火热。

    檀临安坐在上方,目光有些不受控制地扫过右下方空着的位置。那里是司徒煜的席位。

    即使摄政王不在,也没有人敢逾矩坐到左手首位的位置上。

    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月仙殿,那日还是檀临安的生辰,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后来因为被人算计全都乱了套。

    想到这里,她手中的酒杯微漾,几滴酒水洒了出来。

    顾玄霁瞬时察觉到了檀临安的异样,关切地问道:“临安怎么了?”

    “宫铃的事情一年都没有抓到幕后主使,我心里总有根刺。”檀临安将酒杯放下,一时间有些兴致恹恹。

    顾玄霁抚摸着她的背:“我们会拔出这根刺的,她不会就动一次手。”

    席位上,诸位时不时关注上方的臣子与宫王都察觉到她似乎有些不愉,而顾玄霁在柔声安慰她。

    “陛下与亲王真是鹣鲽情深,如同先帝王一般。”有臣子如是感慨。

    陈太尉与文廷尉闻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陛下与亲王恩爱自然是一件好事,只是不知道自己家送进宫的儿子,能不能也获得陛下一点青眼。

    毕竟她是皇帝,时局也不如檀芜那时内忧外患,强敌环伺,檀家的血脉好不容易到了檀临安这里不是一脉单传,可不要又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陈太尉偏头看向自己那不成器的,正在冰上跟阿努尔克木玩得欢的儿子,额上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文渠安静地坐在席位之上,面前的菜色与旁人不同,他的更为清淡。

    檀临安对他们不好吗?很好,她会让人给阿努尔克木准备与西陵一模一样的宫室,会将他面前所有茶换成酥油茶,也会在知道自己身体比较虚弱的情况后,特意嘱咐自己的餐食。虽然这些都不是檀临安亲自吩咐的,但若没有她的吩咐,谁敢这么做?

    但檀临安对他们好吗?纳入宫中却不闻不问,进宫来见到她面的情况屈指可数。檀临安的眼中,似乎只装得下顾玄霁一人,对他的纵容胜过历代亲王百倍。

    他低垂着眼眸,没什么胃口地随意吃着,嫣红的嘴唇慢条斯理地开合着。

    文廷尉见状叹了一口气。

    罢了,原也不指望他真的能为家族带来什么益处,檀临安也不是一个会因为宠幸一个人就提拔其母族的人,文渠在宫中好好的,还有宫医帮着调养身体,也不错。

    最末位坐着不起眼的霍星乔,一段时间的折磨让他似乎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如今坐在这里,眼中没有一点光亮,也不跟任何人搭话。

    当然也不会有人和他搭话,他当年做过什么,大多数臣子是历历在目。

    当年的霍星乔,能在月仙殿中坐到上位,但是如今,只能坐在最末位,无人问津。

    想到前段时间忽然病故的岫玉,霍星乔如今看檀临安的目光,夹杂着来自骨髓深处的恐惧。

    他只要不听话,檀临安也可以就这么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深宫之中,轻描淡写地一句病故就能带过,东辽想发难也没有借口,何况应该无人会调查他的死。

    霍星乔如今就是孤家寡人,孤立无援。

    檀临安看着坐在阴影里心不在焉的霍星乔,微微笑了一下:“霍官子,这歌舞无趣,不如你来为大家助助兴?”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怀好意地扫了过来。

    被点名的霍星乔身形一顿,一股寒意爬上他的脊背,真是报应不爽。

    他站起来声音干涩地道:“陛下,微臣诗词歌舞一概不通,只能让陛下扫兴了。”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乞求。

    檀临安当然不会放过他,当年她不也是这样想要拒绝吗?

    “不会没关系,让方才的舞姬进来,她跳一段你学一段,若是大家看得开心了,这玉簪便赏你了。”顾玄霁从发冠上随意抽出一根玉簪放到托盘上,让宫肃带了一个舞姬进来。

    后面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霍星乔当然是不能拒绝的,四不像地挥动完四肢之后,还重演了一遍当年檀临安摔在地上的那一幕,他爬起来也不管檀临安会不会治罪,飞快地跑跑了出去。

    殿中众人都觉得当年留下的,陈年积压的那一抹负担被卸下了。

    天道好轮回。

    赛冰的人言笑晏晏,落在霍星乔耳中与嘲讽无异,他跑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趴在落满灰的石桌上,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五皇子,能聊聊吗?”一方素帕递到霍星乔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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