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在上

檀临安一出生就是宠儿,有母亲父亲疼爱,有哥哥维护,有太傅保护,还有一个一心为她的贴身侍卫。只是有些东西是不会长留在身边的,鲜血铺就的皇权之路,总会有人半路丢下她离去。但无论如何,她都会走到最后,将受到的屈辱与不公一一奉还!(避雷不是甜宠文,有虐点,更多的是女...

第29章 鹿死谁手
    邓素华活了这么些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颠倒是非之人:“好,好得很,看来定王这段时日在舆论上也下了不少功夫啊。”

    一直在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檀临安终于开口说了话:“定王的话未免太多了。如今这局势你还分不清吗?你现在放了母帝还有四殿下束手就擒,孤还能赏你一个全尸。”说这话时,檀临安拖着剑不紧不慢一步步地走到殿中央,右侧便是那群在一旁不敢出气的朝臣。

    恰在这时,宫云回来了,左手的剑间还滴滴答答地淌着血,从殿外一直画到殿内;她的右手拎着一个也往外渗着血的布包,汩汩鲜血也穿过承受不住的布匹落在地上。两条歪歪斜斜的血线似乎铺成了一条小道,蔓延到檀临安的身后。

    檀临安看也不看地接过宫云手中的包裹,随手一扔便扔到王瑶的脚下,包裹并没有拴得严实,一颗人头咕噜噜地滚了出来,额头正好磕在王瑶的脚尖。王瑶尖叫一声,一脚将人头踢开,可那头上的银冠却又彰显了主人的身份,她立马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却不敢去触碰这面目全非的头颅,她颤抖地跪坐在地上,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王瑜的脑袋。

    檀临安看到王瑶害怕到失神的模样,不由得嘴角微勾,只是旁人却感受不到半分真情,她的浑身都透露着一种漠然之情:“令妹无能就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不如做个蹴鞠,好歹还能博人一笑。”这话过于刻薄无情,王瑶被激得回了神,恶狠狠地看向檀临安就要扑上来,还没蹒跚几步便被宫云拦了下来。

    “檀临安你好生歹毒!”王瑶失声怒号着,修长的手指抓向檀临安的方向,面目狰狞。檀临安摸了摸耳垂置若罔闻:“定王若是再冥顽不灵抵抗到底,这下场,便不好说了。”

    林生鞍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反而对她的作为还有些欣赏在里头,仿佛被杀的人不是他的部下,当然,他本来就没打算让王瑜成为多重要的左膀右臂,她的死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林生鞍摇了摇头:“怎么能是本王冥顽不灵呢?不过都是一死,你将本王五马分尸也好,挫骨扬灰也好,本王不在乎,能有陛下与茵茵陪葬,这死才有意义不是吗?”

    林生鞍油盐不进的模样让檀临安额边的青筋爆了爆,不打算再与他多费唇舌,微微偏头,便示意顾玄霁与宫云动手。

    顾玄霁借着檀临安在身前的掩护,手中暗暗摸出几枚飞镖,檀临安一侧头,那几枚飞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林生鞍激射而去,顷刻间便在他的手腕上留下深刻的血痕。趁着此时,宫云立马甩出鞭子将檀昔月抢了过来,而檀临安与顾玄霁同时飞身上前,几个交手间也将檀芜从宫人的手中救下,邓素华再一挥手,林生鞍与檀复便被堵在了御座之上。

    檀临安飞快地给檀芜松绑,并将她口中的手帕取出来扔在一旁,上下打量着:“母亲你没事吧,母亲。”檀芜虚弱地摇了摇头:“没事,快看看,看看茵茵。”

    檀临安将檀芜交到宫云手中仔细照料,自己则抱起昏迷不醒的檀昔月,虽然她的呼吸细若游丝,但好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檀临安总算放心了许多,又细细检查她的身上是否有伤口。

    檀芜喝了几口水,目光却与林生鞍不小心撞在了一起,后者没有丝毫落败的颓唐,反而冲着她诡异地笑了笑。

    檀临安安顿好檀昔月,心中却并无半分喜悦。从进城攻打皇宫,到现在救下母亲与妹妹拿下林生鞍,似乎都有些过于顺利了。林生鞍现在看似穷途末路,但他这么多年的筹划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样的情况,他到底还有没有后手?

    此时月上中天,寒风呼啸,四起的狂风驱逐着天空中的云快速流动着,地面上的月影时明时暗。京城不远外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在急速前行着,当先一人正是司徒煜。往日的镇定自若早已没了踪影,如今他对檀临安,对宫中的境况一无所知,仿佛是个瞎子与聋子一般。

    到一处岔路时,另一边也同样有一队人马策马前来,风尘仆仆,等到烟尘散去双方照上面,司徒煜这才发现对面带队之人竟然是司清。

    “司清?!殿下呢?你们遇刺了?”司徒煜焦急地问道。

    司清摇了摇头:“殿下带着人先行回宫,属下对殿下的情况不了解,我负责押送白怀灵回京,却没想到半路被一伙武功高强的人劫走了。”

    太女殿下竟然自己带人先行一步?想必是知道宫中出事想要快些赶回来。司徒煜没有再问,一夹马腹重新启程,往日堂皇今日暗沉的京城已经在他们的面前隐隐浮现。

    邓素华在确保檀芜几人的安全后,便下令手下的将士将林生鞍与他一党的叛贼抓起来,只是不知怎的,这些将士却迟迟没有上前,依旧持着武器站在原地。

    “这戏,本王也看够了,将军报国,母女情深,姐妹情深的戏码好生无趣,该本王出手了!”

    御座上的林生鞍突然出声,就在那一瞬间,许多将士的兵刃便掉了个头,斩杀了与自己非一条心的同袍,将散发着血煞之气的利器对准了檀临安众人,也正是在此时,不知从哪儿射出来的几根银针尽数莫如檀临安的右膝,深深扎在她的骨头之上。

    檀临安吃痛闷哼一声,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膝盖由最初的一点刺痛与酸楚慢慢扩大,直到延伸到了整条右腿,夹杂的麻木感让她有些动弹不得。她大口地喘着气,闭上眼皱紧眉头压抑着难忍的剧痛,耳中传出嗡嗡之声,细密的汗珠很快便挂满了额头。

    “冉冉!”

    “殿下!”

    几声惊呼传来让檀临安耳中的轰鸣散去了一些,她颤抖地睁开眼睛,便看见救下来的人重新落入林生鞍的手中,而这次还包括了邓素华,那押着邓素华的女子正是称病不见的刘副将。

    “冉冉,冉冉!”檀芜慌乱地叫着檀临安的名字,接二连三的剧变已经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檀临安冲着她艰难地笑了笑,想让檀芜放下心来,自己则试着想要站起来,却一挪动,便是深入骨髓的刺痛。这便是林生鞍的后手吧,京郊大军在邓素华的眼皮子底下,大半数脱离了掌控。她抬起头来看着好整以暇的林生鞍:“果然不该小看了你,既然都把她们控制了,怎么不直接在京郊大营就杀了孤?”

    林生鞍这时总算从御座上走了下来,站到檀临安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本王也需要一个无懈可击的借口不是吗?辅国大将军谋逆犯上攻打皇宫,太女殿下拼命抵抗战败而亡,而本王力挽狂澜平息叛乱,如何?这出戏可比你方才唱的有趣多了。”

    檀临安忽然便啐了他一口:“贱人!母亲当年真是瞎了眼将你带回宫中!”

    林生鞍轻轻笑出了声,两只手在身前互相搓了搓,眨眼之间便换上了阴鸷的神情,下一瞬便举起手一巴掌便扇在檀临安的脸上:“小小年纪口出污言秽语,这便是你一国太女的德行?陛下管教无方啊。”

    檀临安被扇翻在地,脸渐渐肿了起来,嘴角也有一线血迹,她的面颊有些抖动,却也没有因生气而失去理智:“孤的好言好语不会讲给畜牲听。”她没有抬头去看林生鞍的嘴脸,而是平静地目视前方:“这便是你所有的本事了?”

    林生鞍挑了挑眉:“本王这点本事是入不了殿下的眼吗?不过没关系,现在还好好站着的,也只有本王,而今日之后,”他蓦然俯身掐住檀临安的脖子逼迫她抬起头来正视自己:“这北川也不再是你檀家的北川。”

    檀临安被掐得脸色涨红,只是林生鞍并不打算让她这么轻易死去,而是将她捏着脖子扔到王瑶面前:“杀你妹妹的罪魁祸首,送你咯。”

    王瑶立马蹲下揪住檀临安胸前的衣襟,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怎么样啊太女···啊不,檀临安。可想过有一日会如同狗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

    檀临安好不容易终于将气喘顺,她耳朵微微动了动,听到了上方的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没有理会王瑶的羞辱,自己即便受伤也比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瑶好上千倍万倍,她一把便将她掀开,士兵立刻将她围了起来警惕地盯着她。

    檀临安半跪在原地,右手一根一根地拔着深入膝盖的银针,每拔一根身体都会疼地抽搐一下,然而她的脸上却带着和煦的笑意,让林生鞍众人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

    总算拔完银针,麻木的感觉也慢慢消失,她终于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有些颤颤巍巍,但是脊背挺得笔直,她看着林生鞍轻声道:“你的戏,也该结束了。”

    林生鞍对她这番话嗤之以鼻,即便檀临安还有后手他也不怕:“我看你已经神智不清了。你们,动手吧。”

    得了吩咐的将士眼看着就要用长矛将檀临安扎成一个刺猬,其中却突然传出一声仿若鸟鸣的声音。

    顶上忽然之间便落下数十道黑影,两侧的窗户中也陆续飞身进来许多戴着面具一身黑甲的身影,寂静已久的大殿中再次传出厮杀之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生鞍猝不及防,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殿内突然出现的一道道身手矫健的黑色人影,再看向檀临安时,她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嘲弄的神情。

    檀复执剑护在林生鞍身侧:“父亲!这些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是林生鞍第一次无法回答檀复的问题,他自认算无遗策,却没想到还是被檀临安摆了一道,她是如何暗中训练出这些人的?竟然能忍到现在才放出来大放异彩,他到底是高看了自己,还是低看了檀临安?

    更让他恐慌的是,他一直等着的白怀灵迟迟没有来,难不成也被檀临安拿下了?他面上虽不动声色,心底却已经慌乱十足。

    他在混乱打斗的大殿中扫视着,蓦然便掀桌而起,朝着一个地方飞跃过去。檀临安时刻留意着林生鞍的动向,他一动她的视线便追随了过去,发现那似乎是檀芜的方向神色大变,连忙就要冲过去,然而膝盖的刺痛依旧让她双腿发软,她的动作也滞涩了许多,等到她飞身过去,林生鞍已经将匕首抵在了檀芜的脖子前。

    “别过来!都别过来!”林生鞍大声喊叫着,死死捏住檀芜的肩膀。

    影卫们仍旧在和叛军对战,林生鞍一个人带着檀复,一步一步倒退着,出了乾坤宫,站在宫外血迹仍然未干涸的青石板上。他偏头对着檀复道:“走!赶紧走!”

    檀复愣了一下:“父亲!”

    “走啊!”林生鞍大吼道,唾沫星子都在喷射四溅。檀复的眼眶红了起来,他知道这一回林生鞍必死无疑,他咬咬牙低声说了句保重,便匆忙离开。

    “不许追!”林生鞍看着几道蠢蠢欲动的身影厉声喝道:“否则本王现在就要了你们陛下的性命!”他的这番威胁很是有效,想要追击檀复的人停下了脚步。

    檀临安提着软剑一瘸一拐地逼近,顾玄霁宫云还有程薇也从其他方向包抄上去。

    “林生鞍,放开母帝!”檀临安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眸色冰冷,带着无情的肃杀之意。

    林生鞍知道这一次已经再无转圜的余地,他扫了一眼包围着自己的几人:“殿下此时跟个杀神似的,想必本王即使逃过当下,也会被殿下举国追杀吧?”

    檀临安感受着体内磅礴的杀意,很想将林生鞍即刻斩杀,然而他手上有檀芜做筹码,自己不能拿她的性命开玩笑:“你只要放了母帝,孤可以放你走,并保证五日之内不派人追踪。”

    林生鞍的眸子闪了闪:“当真?”能有活命逃跑的机会自然是最好。

    檀临安扬了扬头:“孤是太女,一诺千金。现在,放开母帝!”

    林生鞍沉吟了半晌,继续往后挪动着步子:“很诱人的条件,本王也不亏,”他看到了檀临安眼中的希冀之色,突然便笑出了声:“殿下自然一诺千金,只是本王改变主意了。成王败寇,本王却不甘,放手离去而后余生东躲西藏,还不如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出一笔二字时,林生鞍的匕首忽然用力,毫不留情地划开了檀芜的脖子将她推到檀临安的面前,下一瞬自己也挥刀捅向心脏:“檀临安,你就是个谁也保护不了的废物。”他带着极大的恶意说出这句话,转瞬便没了气息,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眼前高大巍峨的乾坤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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