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神说鬼说大唐

气势恢宏的神话,多姿多彩的仙话,缠绵悱恻的情话,脍炙人口的佳话,午夜梦回的胡话,神经错乱的昏话,如影随形的诅咒,毛骨悚然的鬼话。这,就是大唐,亦真亦幻,亦实亦虚的大唐。

作家 范正群 分類 历史 | 381萬字 | 1004章
正文 第八十章:后庭之花
    凉风习习,萤火滴滴,迎来了夜游神隋炀帝,吴公宅鸡台的深夜不再寂寂。

    左手挽着皇后萧氏,右手牵着宠妃朱贵儿,惬意的望着万千萤火,心情很舒畅,舒畅的很。

    一阵香风拂过,杨广惬意的抽了抽鼻子,香味很浓,显然不是花香,更不是果香,依稀是女人的脂粉香。虽说是脂粉香,却肯定不是来自自己身边的这两个女人。因为,她们用什么名贵香料,挥发出怎样的想起,杨广很熟悉,熟悉的不得了。

    “哪来的香气?”杨广开口问道。这句话一出口,他才猛然发觉,他的女人,他身旁的两个女人,竟然消失了踪迹,就在转瞬之间!

    “晋王殿下,一向可好?”一个儒雅的声音忽然响起。

    杨广微微一惊,抬头望去,赫然发现,说话的竟然是陈叔宝,南朝陈后主陈叔宝。

    与杨广一个德性,陈叔宝也是一个风流才子,酒色皇帝。他平生最喜欢的东西只有两样:一样是酒,另一样自然就是美人。此时的陈叔宝左右捏着一把精致的小酒壶,右手拉着一个美人,一个美艳绝伦的美人。身后的背景墙,则是几十位相貌出众的歌女舞娘。

    “一别多年,老兄还是如此风流快活!对了,老兄身边这位神仙姐姐姓字名谁?”杨广抬头,第一眼看见的是陈叔宝,第二眼看见的就是陈叔宝身边的美人,然后,一双眼睛就再也没有从美人的身边移开。

    “张丽华,朕最宠爱的妃子,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当然听说过!当年,张丽华宠冠后宫,艳名远播,红遍大江南北,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此尤物,风流成性的杨广自然是心痒难耐,必欲得之而后快。可惜,南陈灭亡之时,身为伐陈总指挥的杨广,竟然比别人慢了一步。这个别人,其实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可恶的高老头,废太子杨勇的老丈人。

    其实,杨广早就放出话来,提前预定了美人。高老头跳出来截胡,当然不是因为争风吃醋,毕竟,跟皇子争风吃醋,倒霉的只能是自己!事实上,高老头压根不懂的怜香惜玉,他截胡的真正目的是辣手摧花。

    “亡国尤物,要她何用?”高老头一面慷慨激昂的说,一面毫不犹豫的举起了杀人的刀。可怜,一代佳人,就这样香消玉殒!

    说起来,高老头这么作,虽然有点血腥和残酷,却是一片好心。因为,他担心,晋王殿下会被女色迷住了眼睛,耽误了大好前程。

    可惜,他的好心在杨广那里变成了驴肝肺。从那时起,杨广就已经恨上了高老头,恨到骨髓里的那种。

    因此,杨广对张丽华,虽然垂涎已久,却素未谋面,今天,是他第一次目睹芳容。一瞥之下,果然妙不可言。

    “殿下,殿下!”陈叔宝见杨广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最心爱的美人,也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心里有些不高兴,提高嗓音叫道。

    “哦,听说过,当然听说过!”回过神来的杨广忙不迭的回答。

    “殿下,朕的爱妃,与你的萧皇后相比,谁更漂亮?”陈叔宝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还有几分炫耀。

    “各有千秋,各有千秋!”杨广虽然见一个爱一个,对萧皇后却始终心存感激,自然不允许任何人贬低她一分一毫。

    “可是,我的丽华,命苦!”

    “谁说不是!我都没能见上一面,看她一眼。”

    “那一天,我的丽华,正在填词。可惜,词还没填完,那个可恶的韩擒虎就打了进来。”

    “听说,你带着张丽华藏到了井里?别说,哥们,你真逗!”

    “对!除了张妃,还有孔嫔。”

    “听说,为了拉你们上来,士兵们费了牛劲。他们纷纷猜测,这个陈叔宝死沉死沉的,你说,会不会肥的像头猪?谁知拉上来的竟然是三个,绑在一起的三个!买一送二,这买卖,巨划算!哈哈!哈哈!”

    “谁没作过几件糗事?殿下何苦揪住在下的那点糗事不放?”

    “好吧,那就换个话题。听说,张妃的舞姿甚是曼妙,尤其是《玉树后庭花》更是美轮美奂,不知美人可否献舞一曲,以助雅兴?”

    “臣妾做不到!”张丽华冷冷的回答。显然,对眼前这个风流自赏的色中恶魔,张丽华一点也不感冒。

    “老婆,舞一曲吧,我也想温习一下你的舞姿。这么多年了,你再也没有舞过!”

    “好的,老公。”张丽华含情脉脉的望了一眼陈叔宝,柔情无限的说道。显然,对这个风流成性的皇帝老公,张丽华却情根深种。

    “丽字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杨广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舞台上的张丽华,嘴里吟唱的正是陈叔宝的代表作《玉树后庭花》的歌词。

    “可惜!”张丽华一曲舞罢,杨广脱口嚷道。

    “可惜什么?”陈叔宝和张丽华异口同声的问道。

    “可惜,这首《后庭花》无非格调艳丽一点,笔触清婉一些,美人娇柔一点、靓丽一点,怎么就成了亡国之音?想必是受了老兄的池鱼之殃吧?”说话时,杨广的表情透着讽刺和挪揄。

    “这个,这个……”陈叔宝的脸微微一红,神色很是尴尬。

    “老公,你的两首新诗,臣妾很是喜欢,何不吟诵出来,请我们的晋王殿下指点一二。”张丽华很是聪慧,不露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午睡醒来晚,无人梦自惊。夕阳如有意,偏傍小窗明。”陈叔宝长出一口气,摇头晃脑的吟诵起来。

    “午睡迟迟,无人梦惊,夕阳有意,小窗独明。这首《小窗》清新俊逸,余味悠长,确非凡品!”杨广脱口赞道。

    “接下来这首《寄碧玉》就由臣妾吟诵,殿下意欲如何?”

    “如此更妙!”

    “离别肠犹断,相思骨合销。愁云若飞散,凭仗一想招。”

    “离别之苦,相思之愁,若木三分,好诗,好诗!”

    “殿下文采风流,何不即席赋诗一首?”

    “这个,我可不太在行!”美人面前,杨广第一次学会了谦虚。

    “‘此处不留侬,会有留侬处’。殿下名句,流传大江南北,举国皆知。怎么不在行?”张丽华的燕语莺声中,藏着几分反唇相讥的味道。

    原来,杨广喜欢吴侬软语,喜欢到骨头里,甚至会不自觉的将吴地方言嵌入始终。杨广名篇佳句很多,张丽华偏偏拿这句说事,显然以为这两句流于俚俗,又在官话中杂着方言,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杨广何等聪明?张丽华的弦外之音岂能听不明白?不免心内尤其,不再推辞,提起笔来,一挥而就:“见面无多事,闻名亦许时。坐来生百媚,实个好相知。”

    这首诗依旧是官话中嵌着方言,而且还俗,特俗。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首诗对张丽华的态度,明显有点龌龊。

    “殿下,请您放尊重些!”杨广对自己女人的态度不够尊重,陈叔宝很生气,声色俱厉的说道。

    “不尊重,又如何?”杨广脸上带着几分故意做作的微笑,毫不掩饰肆无忌惮的讥讽和笑意。

    “殿下伐陈之时,正气凛然,意气风发,仿佛尧舜。殊不知……”望着一脸花痴的杨广,新仇旧恨,一起涌上陈叔宝的心头。为了增强效果,说道关键地方,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知什么?”张丽华心领神会,粉面含笑的问了一句。

    “龙舟之上,美女肥羊;迷楼之内,摧残群芳;琼花芍药,名传四方;腐草流萤,民劳财伤!杨广,我的晋王殿下,您玩的可谓山呼海啸、雨骤风狂,比区区在下可嗨多了!”陈叔宝积攒了多年的怨气,终于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那又如何?”杨广依旧是一张讥讽的笑脸,冷冷的问。

    “既然你我都是一丘之貉,自然应当是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涉!当年,你又何必苦苦相逼?三十六道高级文书,就像三十六只苍蝇,很烦人的!”

    “就凭你,也配跟我成一丘之貉。当年,城破之时,你在干什么?喝酒!告急文书在哪里?垃圾桶,甚至连封皮都没拆过!知道你的谥号是什么吗?’炀!’,天下第一恶谥,我的陈炀帝!”

    “我敢打赌,殿下死后,得到的谥号也一定是炀,我的隋炀帝!”

    “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是非功过?我开科举,修图书,筑长城,凿运河,征高丽,攘四夷……历史上哪个明君英主比我的贡献还大?”

    “可是,你不懂的一个道理,一个最最基本的道理:与民休息!”张丽华忽然抢过话头,冷冷的说。

    “你们这对孤魂野鬼,竟敢在朕面前呱噪!滚!”张丽华的话一下子打中了杨广的七寸,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厉声呵斥道。

    一阵风儿吹,陈叔宝和张丽华已经杳无踪迹。

    “陛下!陛下!”耳边忽然传来两个女生焦急的呼叫。这声音,杨广感觉很熟悉,也很亲切。对,是萧皇后和朱贵儿!

    杨广正准备睁开眼睛,不料,却被人一把拽住。同时,耳边响起一个似乎很熟悉,似乎又很陌生的声音:“陛下,随老臣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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