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生婆娑

大风猎猎,暴雨哗哗不息。这一场肆虐的暴雨,已连续下了一周,使得整座城市陷入了瘫痪状态。晚上10点左右,市郊区的一座荒置的废工厂外,紧锁的仓库大门突然被破开,十几个警察举着枪,陆续涌进仓库里。仓库内,是一片瘆人的画面。地面上,散落着被肢解的头颅、手臂、...

第92章刺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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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章刺局(一)

    耳边,是海水拍打岸礁的声响。

    登岸后,羽生被带上了高坡。背后一阵脚步声,想然是其他赌徒和代理人陆续了跟上来。走了一段路,后面就有赌徒的抱怨声,这个声音很熟悉,是4号王翀。他喘声道:“这他妈是哪里,又累又晕!”

    1号宗晁也是附和喊道:“帮我把布取掉,我要看风景。”

    聒噪声甫落,紧接而来的是一声枪打石头的声响。赌徒和代理人皆是一惊,纷纷停住了脚步。可枪声落下后,也没人喊话。

    这颗子弹,只是威慑。

    欧阳彦靠近过来,拍了拍羽生的肩膀:“走吧!”

    羽生继续向前走,背后一片沉寂。所以,此时海水的拍打声就更清晰了。如果说八个赌徒没有丝毫惶恐之色,那绝对是掩饰和压制下来的。

    首先,他们被一路蒙着眼,兜兜转转,也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什么地方。其次,双眼看不到任何东西,一片漆黑,心里定然会产生恐惧感。再者,赌局即将开场,而他们也即将走进生死圈中。

    孰生孰死,就待在这漆黑的夜里,谁能看到第二天黎明的曙光。

    而代理人,并没有像赌徒一样经历着内心从不安、惶恐、镇定或到自信的挣扎过程。虽说成败在此一局,但从他们的面容上,个个皆是从容冷酷。

    赌徒的表现对他们来说,的确是关键,可谓是“成也萧何败萧何”。赌徒胜,代理人喜不自胜,赌徒败,则功亏一篑。无论两者之间的绳索拧得再紧,最终还是要看赌徒是否能逢凶化吉。

    没有一个代理人可以运筹帷幄,或是自信不疑。所以说,成败利钝,完全在于赌徒。但制胜之道,实在人而不在器。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结局,代理人如此,八个赌徒亦是如此。如果还没看到结局就失了气势,垂头丧的话,那也许就是满盘落索。

    接下来的路是下坡,距离并不长,大概只有三十米左右。

    有风,是阴冷的风,扑打在脸上。

    羽生猜测着,应该是往地下走了。接着,他明显的发现,脚掌触地的地面开始平了。身后有人喊了一声,继续往前走。他没停步,继续往前,而这一走就走了千把米。

    他感觉,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

    又走了两分钟后,领头的人停了脚步,一旁的欧阳彦也止步了。然后,他的遮掩布被取下,亮堂堂的光景刺痛双眼,他不由挡了挡光线。发现,这里是一个偌大的地下赌场,而且是精心打通布置的。

    身后传来嘈杂声,另外七个赌徒也被取下了遮眼布,重见光明。有人惊呼,有人抿嘴深沉,有人面露惶恐之色。

    八个代理人的神色,也各有不同。

    张岐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走到众人面前,刻意放声道:“先生们,我们准备了八个休息室,请按序号依次进休息室,稍作休息。”

    欧阳彦拍了下羽生的肩膀,往标有“7”的休息室走去。其他赌徒挪动步伐,随代理人走向对应的休息室。

    7号休息室的门,是欧阳彦主动打开。里面有灯,一张床,两把椅子。简陋而森冷,阴暗而潮湿。两人进入休息室后,羽生倒在铺有毯子的床上,累得深深吸气。这一吸,空气的潮湿度,一下就辨出来。

    欧阳彦把装有钱的筹金放在一边,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瞥向羽生道:“别紧张,先休息会儿。”

    “我不紧张,你紧张吗?”

    “有点吧。”

    欧阳彦的紧张,来自赌局的压力。他掏出烟,点了一支,随后又取出一支烟递给羽生,“抽一支吗?”羽生没拒绝,接过烟含在嘴里。欧阳彦帮他点上了火,他吸了一口,咬着烟道:“这里还真是别有洞天啊!”

    欧阳彦不置可否,点头道:“嗯,的确令人惊讶。”

    “你没来过?”

    “当然。”

    欧阳彦被烟呛了一下,用力咳了咳。这时,羽生突然问:“为什么不让王之放来?”

    “赌局要求的,只有代理人和赌徒才能进场。”欧阳彦老实说。羽生讥笑了一声,看着欧阳彦的侧脸道:“我看,是担心有卧底潜入吧。”

    “没错,要是有卧底潜入局内,几方利益损失都很大。不过好在组织方早有准备,担心有其它卧底透露了地点,所以改了地址。”

    “改了地址?什么意思?”

    羽生掩饰着震惊之色,眺回目光。显然,这个变节出乎了他的意料。

    “之前收到的赌场地址是为了防范警方围剿,所以地址变更了。你看李弘骏不就是放在身边的定时炸弹吗?还好我发现了,不然里应外合,全都得玩完。”

    “你的意思是之前的赌场地点已被卧底透露给了警方,现在警方准备一锅端突袭围剿的赌场是个空场?”

    “没错。”

    “好一招调虎离山之计。”

    “嗯,设计者很聪明。”

    “是谁?”

    “不清楚,听说设计者靠赌赚了很多钱。他和组织方是什么关系,我也不大清楚,也与我们无关。”

    “原来是个扭曲的赌鬼搞的。”

    羽生掐灭烟头,摸了摸手机。他恍然记起来,手机早被就欧阳彦收掉了。于是,他问欧阳彦:“我知道,现在几点了?”

    “五点四十五分!”

    5点45分,这一路的行程,差不多花了一个半小时。除此之外,还有十五分钟,他就要出现了。欧阳彦沉吟了一会儿,语重心长道:“漆文,我可全押在你身上了。”

    羽生笑了笑,淡淡道:“听天由命吧。”

    沉默了一会儿,欧阳彦起身说:“你休息调整下,我去看看赌场格局。”

    羽生点了点头,看着欧阳彦的背影消失在休息室门口。他才刚离开,椅子上就出现了一道身影。方存智脸色僵硬,内心的情绪都表露在他的脸上了。他问羽生:“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害怕了。”

    “正常,我心里也没底。”羽生坐起来说。

    “是你的心出了问题,还是你脑子出了问题?”方存智莫名道。羽生盯着他,漫不经心地道:“都出了问题,所以才会有你们。”

    方存智不屑的笑了笑,随即惆怅道:“这个时候我本不应影响你的心情,可是我憋不住。”羽生豁然抬起目光,“你想说什么?”

    “欧阳彦全押在你身上,而我们,全押在他身上。这对他来说,会不会有点不公平?”

    “我们三个之间只有平衡,公平和平衡非同一个概念。”

    “是啊,所谓‘公平’不能集于一个个体身上。”

    “你何必刻意妄自菲薄?”

    “难道我说的不对?”

    羽生沉默了,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在‘公平’的赌博中,任一个拥有有限赌本的赌徒,只要长期赌下去,必然有一天会输光。这叫赌徒输光定理。把概率论和运气对等,运气也会用完。你真觉得他可以站到最后?”

    片刻后,方存智摇了摇椅子,一本正经的说着。

    “这场局看似公平,但凡赌就没有公平可言。纵使我对他深信不疑,能不能站到最后,还是要取决于他,而不是我。这就像眼前的赌徒和代理人的关系,成败利钝在于当局者。我和你,只能算是旁观者。”

    羽生的条理很清晰,若看局内人,他和方存智的确只是个旁观者。就怕,他这个局内赌徒,当局称迷。可换句话来说,代理人也可以说是旁观者,所以傍观必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留给白羽的时间也不多了。就像方存智的疑问,他能不能看到明日清晨的第一缕光,就看黑羽了。然而,对于方存智来说,也是如此。

    “你的时间所剩无几了。”方存智在一旁提醒道。羽生再次躺下来,“我知道,大概还有两分钟。我乏了,等睁开眼睛,你再跟他促膝长谈吧。”

    外面的天已黑了下来,黑色的夜、生死的局、扣下扳机的,都属于“他”的时间。时间正好掐在六点,羽生睁开了双眼。他没有立即直起身,而是盯着顶板,一滴水好巧不巧的滴落在他脸上。他斜过眼去看方存智,“你出现多久了?”

    方存智回道:“刚和他聊了几分钟,等你准时出现。”

    羽生问:“他怎么说?”

    方存智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从容,这么自信。要是被子弹打中,我们就没了,他也没了。”

    羽生摸了摸墙壁,然后看了看微湿的手掌,“怎么这么潮湿。”方存智被他逗笑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啊!”

    “也不是,只是这种潮湿的感觉令人不舒服。”

    “七个赌徒你都记下了吗?”

    方存智忽然转了话题。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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