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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寻尸（四）

    张之瑜和苏跃陆续离开，包厢内只剩下羽生、连克、丰立文三人。三人皆是点了烟，包厢内烟雾缭绕。

    准确来说，丰立文并不是羽生的卧底线人，而是“他”的。所以，羽生对丰立文还是有陌生感。为了不让连克察觉，羽生刻意问丰立文：“你和罗成辉情同手足，你真下得了？”

    从一开始，丰立文就觉察到羽生的谈吐和举止很不一样。就好像，他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人。他说：“我没说一定会让你们抓到他！”

    连克听了一炸，怒向丰立文：“你说什么？”

    羽生也没想到丰立文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沉下声音道：“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会帮他逃走？”

    丰立文感到奇怪，他认为这番对话是不该存在的。因为他和黑羽解释的很清楚了。所以，他反问：“我可能就死在万花筒赌局里了，怎么帮？”

    羽生和连克两人一愣，羽生为了不让连克察觉，立即恢复过来，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丰立文斜着嘴角说：“没错，这也是我们的交易。”

    连克有点懵，忽然搞不清羽生和丰立文之间的关系了。但丰立文提到“交易”时，他恍然知晓了。他冷声对丰立文说：“丰立文，若是你不合作，我们可以直接拘捕你。”

    丰立文手一摊，漫不经心道：“你们现在就可以拘捕我。”

    羽生站起来，一边拉住身体向前倾的连克，一边道：“按计划进行。”说完，他带着连克出了包厢。

    羽生和连克走后，丰立文便陷入了沉思。他看了看表，时间是下午4点整。而外面，下起了雨，天色阴沉。

    回去的路上，连克因为丰立文的事情，一直在羽生耳边唠叨。连克认为，丰立文存在不可控性，加上他和罗成辉的关系，最后会放跑罗成辉。

    一小时后。

    廉东翔的车行驶在前方，丰立文缓慢的跟在后面。雨水不断冲刷汽车的挡风玻璃，廉东翔提醒司机说：“下雨开慢点。”

    司机调档，缓慢向前方行驶。

    丰立文一边抽着烟，一边开车。倏然，前方传来一阵汽车打滑的声响。视线中，一辆大型的货车冲撞了过来，丰立文立即调转方向，险险避过。廉东翔的车直接被撞翻，货车上的钢棍散了一地。

    这场突然起来的车祸，给丰立文制造了一个“意外死亡”的现场。

    丰立文先观察了一番，看四周有没有监控。雨遮挡视线，看不清车窗的路边。丰立文戴上手套，然后下车寻视四周，没有发现监控设备。于是，他走向车祸现场，货车司机直接摔了出来，重伤昏迷地挂在车头上。

    再观廉东翔这边，车身被撞烂，司机当场死亡。而廉东翔吃力对丰立文喊：“救我……”

    丰立文站在雨中，冷漠的看着满天是血的廉东翔。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走向廉东翔。廉东翔本以为丰立文会救他，可当玻璃插进他喉咙的刹那，他才意识到丰立文是来杀他的。

    直到廉东翔断了呼吸，丰立文才回到车里，夭夭离去。

    离开事故现场后，丰立文脱下手套，拿出手机给罗成辉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后，丰立文直接道：“人已经解决了。”

    因为之前叮嘱过丰立文要造成“意外死亡”事件，所以罗成辉在电话那头问：“怎么处理的？”

    “车祸！”

    “知道了。”

    挂完电话，丰立文惊见马路中央忽然站着一个人。他踩下刹车，抬头一望，挡风玻璃前方根本没有人。

    晚上8点。

    当廉明翰收到通知，急匆匆冲进停尸房的时候，羽扬、郭良、廖彬等人已经在里面了。廉明翰用微微颤抖的手，掀开裹尸布。他没有落下眼泪，沉声问：“谁干的？”

    郭良说：“是车祸，老板的司机也死了。”

    廉明翰沙哑道：“你们确定呢？”

    羽扬道：“现场检验过了，的确是车祸。”

    廉明翰再问：“肇事者呢？”

    羽扬：“昏迷不醒！不过，活不今晚。”

    廉明翰听得羽扬的话语，手抹眼泪，又悲又怒。脚一软，双膝跪地，发出无声之吼。

    另一边。羽生推开房门，方存智安静地坐于沙发上，嘴里叼着烟，视线放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羽生便道：“又在思考人生了？”

    方存智眼睛一斜，摆头道：“没有，我在想该怎么结尾。”

    羽生起了兴趣，笑道：“呦！写完了？拿来看一下？”

    方存智白了羽生一眼：“等写完了再说，还差一点。”说完，方存智继续问：“最近发生什么事儿没？”

    “丰立文组了一个局，把我、连克、还有缉毒队的两个人都叫都一起了。”以丰立文极高敏锐的洞察力，他肯定能看出什么。

    “白羽露馅了？”方存智目光犀利道。

    羽生一边掏着烟，一边说：“假使丰立文看出了我和他的不同，那又如何？”方存智轻轻瞟了他一眼，“那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方存智转而一想，凝眉问道：“不对啊，连克没怪你？”

    羽生顿时一脸苦涩，道：“否提他了，罗嗦得我耳朵都起茧了。要不是求他，他找报告黄局那儿去了。”方存智放下刚喝完的水杯，动作很慢，像是在那刹间组织语言。他缓道：“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羽生瞥向方存智，吐了口烟，没说话。

    方存智唤羽生为“黑羽”，然后沉吟道：“就单你而言，你觉得你们能保持昼夜两角的身份多久？”

    羽生皱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方存智不卖关子，直接道：“因为我感觉到你们失控了。”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羽生问：“何处此言？”

    方存智反问：“难道你没发现，白羽在小玉死后就彻底失控了吗？”

    羽生不置可否，说：“可你也是小玉死后，才认识我们的。”

    方存智把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接着说：“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你失控于他，他失控于你。而且丰立文这桩事儿，你就不该去碰。”

    方存智一连几问，羽生似乎并不在意，还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侦查破案和写小说是不一样的。我建议你多看新闻，因为新闻总会精彩得令你瞠目结舌、恨海难填。”

    说完，羽生起身便进屋了。

    廉明翰因为父亲的死，醉得一趟糊涂。他晃晃地从酒吧里出来，嘴里不知道念着什么。羽扬一直紧随于后，生怕他出什么事儿。

    才过了一个拐角，廉明翰的吼声即刻入耳。羽扬步伐飞跃，发现廉明翰和几个人起了争执。羽扬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把这三人撩翻在地，扛着廉明翰离去。几分钟后，廉明翰爬在角落狂吐。羽扬丢了一瓶矿泉水给他，然后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廉明翰坐在地上，猛喝了一口，苦笑道：“明钰还没找回来，老爸就死了，最终老爸还是没能见明钰一眼。”

    羽扬偏过吐烟，说：“这么多年了，你觉得明钰还活着吗？”

    “那就是说，只剩我一个人了？只剩我一个人了……”廉明翰的声音压弱下来，哽咽了几次。廉明翰突然站起来，扯住羽扬的衣领，吼道：“你不是说会把明钰带回来的吗？在哪儿呢？”

    羽扬没挣扎，看着廉明翰可怜的模样，轻声道：“对不起，我没能做到……”廉明翰怒拳砸在羽扬的脸上，歇斯底里道：“骗子……”羽扬踉跄倒在地上，猛起身也砸了廉明翰一拳。

    这一拳，似乎是把廉明翰打醒了。他双膝跪地，双掌撑着地面，后槽牙紧绷。然后，他慢慢站起来，准备离开独自回去。

    “万花筒杀人赌的事情你别插手了，你给我好好活着，别让我们失望！”

    “好……哥……若是抓到杀害明钰的凶手，别让他死得太容易。”

    廉明翰把刻意丢掉几年的，对羽扬的称呼“哥”，再次喊了出来。自从妹妹廉明钰失踪后，他就没喊过羽扬一声“哥”了，虽然不是同父同母。

    “我会的。”廉明翰听到羽扬的承诺后，才迈开脚步离去。羽扬望着廉明翰离去的背影，脑海里的廉明钰，使他一阵感伤。

    廉明钰失踪的那年，她才17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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