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生婆娑

大风猎猎,暴雨哗哗不息。这一场肆虐的暴雨,已连续下了一周,使得整座城市陷入了瘫痪状态。晚上10点左右,市郊区的一座荒置的废工厂外,紧锁的仓库大门突然被破开,十几个警察举着枪,陆续涌进仓库里。仓库内,是一片瘆人的画面。地面上,散落着被肢解的头颅、手臂、...

第88章前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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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前夜(三)

    走回酒店的路上,方存智出现了。他走在羽生身后,羽生似乎察觉转身,看着他道:“他说你出现过一次,我以为你没脸见我了呢。”方存智开着步伐,笑着道:“怎么会呢?”

    羽生掏出烟,含在嘴里道:“要不是你写了那部白书,我和白羽也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了。”方存智想了想,认真道:“我写的?你确定?”

    “算了!”羽生摇头,烟点上火,“因为前夜,来为我送行吗?”

    方存智皱眉:“你这话说得就难听了,我们不一直都是三人行?”

    羽生觉得也对:“你说的有点道理啊。”

    方存智侧看羽生的五官轮廓,“看来你并不畏惧,而且很平静。”

    羽生听后停下脚步,转向他问:“我为什么要怕?”方存智笑了笑,继续往前走,“因为上赌场的是你,不是他!”

    “他上赌场,我还不放心呢。我上的话,活下来的几率会更大。”羽生微微笑道。两人就像许久未见的老友,语言中充斥着调侃的意味。方存智问羽生:“难道你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吗?”

    “我当然知道,可送死也不是这么送的。”

    方存智先是摇了摇头,然后道:“你错了,我想他一定认为你能站到最后,也只有你能活下来。”

    羽生挑眉,露出很诧异的表情。“是吗?白羽就这么相信我?”

    “本是同根,他还不了解你?”

    听到“同根”两字,羽生看了他一眼,脸色肃然。“你说得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想杀了我,也想杀了你,他就必须先杀了他自己。”方存智诚恳道:“你现在反抗,还来得及!”

    “罢了,就按他的计划走吧。他在备忘录上写了:我的脑子坏了,肺也黑了,心也脏了,能救一人就救一人,能杀一人就杀一人。”

    方存智一扯嘴角:“这么决绝?”

    羽生微微摇了摇头,也不想多说白羽,只是道:“乘着天黑还长,我想多看看,多走走。”

    组织方召集了参与赌局的代理人,代理人们围坐一席,相互对视,相互揣测。牌哥并没有出现,只是派了张岐作为代表,主持本次会面。

    偌大会议室内,一片肃然。

    八个代理人,面色皆是古井无波,他们都在等张岐开口。张岐仔细观察了一番八个代理人,随后道:“我代表组织方就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明天地点有变,准确的位置我会重新发给你们。”

    代理人们虽然惊疑,但都不作声。

    “为什么改地址呢?”张岐自问的同时,眼睛扫过所有的代理人。接着,他说:“因为我们被盯上了,也就是说你们的人里有卧底!”

    几个代理人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但大部分都很沉定,既然张岐说出来了,就必然有解决办法。

    张岐见大家都不说话,慢道:“所以,明天我会安排专人接送,只有代理人和赌徒才能进场。其他不相干的人,我会用另一种方法对待他们。”

    8号代理人沉吟了数秒,问张岐:“你怎么确定是我们的人出了问题?”

    张岐看向7号代理人欧阳彦,欧阳彦面色动容,露出疑惑的表情。随后,欧阳彦咬了咬后槽牙,目光转瞬成刃。

    张岐笑了笑,又说:“有没有卧底这事儿,其实不影响赌局。之前的赌场本就是空设的陷阱,我相信警察肯定已经有所行动了。”

    “什么……”

    “求财,就要遵守我们的游戏规则。规则就是赢家拿钱,我们会按照规则比例支付给赢家。输家,那就对不起了。”

    张岐的话没说完,一旦游戏结束,规则就失效了。那么,下面会发生什么,在座的代理人都很清楚。

    可是,张岐还是提醒了一句:“既然是赌,我希望各位代理人能愿赌服输。”他说的并不是很直接,其中之意,八个代理人自然也懂。

    但嘴上不说,未必暗地里不会下手。

    1号代理人郭良忽然问道:“场内规则有没有变?”

    “场内的规则是不变的,每个赌徒所在的空间都一样。制胜之道,在于你们的赌徒。我们在每个三角空间的彩灯上安装了摄像头,但凡赌徒到位,代理人都可以看到赌徒在空间内的一举一动。”

    3号代理人问:“枪位还是打头?”

    “没错,这点并没有变,也是为了让赌局更公平,更合理。如果你的赌徒在第一局中活下来了,就进入下一局,直至站到最后。”

    5号代理人思考了一下,问:“万一最后是两个人,但两个人都被打中头部了呢?”

    “那就要看谁先倒下了。也就是说,最后一个倒下的人,就是赢家。”

    “如果站到最后的人也死了呢?”

    “你们会在乎吗?”张岐笑了,像是洞悉了他们心里。可座下的代理人,没有一个吭声。此时,张岐又道:“当然,若是其中你们其中一个代理人,看好某个赌徒,也可以下注。这点,我相信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郭良和欧阳彦点头,还是没说话。

    “最后,我还是要强调一下,你们谁也不能动赌徒!祝大家好运!”张岐说完,起身离开了,代理人也陆续散去。大门外,郭良点烟没点着,旋即走到欧阳彦跟前,“借个火。”欧阳彦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打火机帮郭良点上。

    烟着了后,郭良道:“谢谢!”

    “你是几号?”欧阳彦忽然问。

    “1号。”

    “7号。”

    两人都说出了赌徒的号数,接着陷入沉默中。

    “鹿死谁手,就看明晚了。”

    一会儿,郭良吸着烟,显得很自信。

    “犹未可知。”

    欧阳彦毫不客气地笑了笑,旋即问郭良:“你会动手吗?”

    “不会。”

    “为什么吗?”

    “钱不是我出的,输了对我也没什么影响。而且,我是一个讲规矩,讲道义的人。所以就算是你赢了,我也不会对你们出手。”

    “人心难测。”

    “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我的话是真是假,说出来本就没有意义。你还是处理一下,你身边的那个卧底吧。”

    欧阳彦笑了笑,迈开脚步走向停靠的车。郭良丢掉没抽完的烟,踩了踩,又看了一眼开车离去的欧阳彦,回了自己车上。

    回到酒店后,羽生找来几张A4纸和一支笔。接着在纸上画出万花筒三角空间,以他的七号空间为中心点,画出密密麻麻的弹道。枪的位置根据另外七个赌徒的身高体型做了标注,王之放和李弘骏看着纸上满满的笔触,互相看了一眼,由衷佩服羽生的概率计算能力。

    “蓝、绿、黄、紫、红……”

    羽生念的是灯色的跳转次序。

    “灯色有什么意义吗?”

    “蓝色寓意的是冷静与理智;绿色代表新生与希望,黄色往往代表财富,与绿色相对应。紫色和红色就很明显了,死亡和激战,一种预言,一种血色。灯色变换的次序,恰好就是每个赌徒的心理动态。”

    王之放看着羽生继续测算弹道,并在纸上画出来。他不禁沉吟道:“冷静理智的参与赌局,怀着重生的希望,赢取财富。再面临死亡的预言,激战至最后。是这个意思吗?”

    李弘骏斜了斜脑袋,皱眉道:“这种隐喻有点多余吧?”

    羽生摇头:“不,这是讲究。”

    李弘骏看了一眼王之放,旋即又盯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弹道线,再问:“那你算出你活下来的几率是多少?”

    羽生静默了三秒:“这不是一把俄罗斯M1895纳甘转轮手枪的问题那么简单。”

    王之放思虑道:“这么多弹道,看来身高体型的差异的确是影响致胜的关键。”

    羽生“嗯”了一声,然后道:“不得不说,赌局的发起者,很聪明。”

    欧阳彦回来时,看见桌上的三张纸,便推门来到羽生的房间。羽生坐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在冥想。

    “明晚就是生死场了,出去喝一杯?”欧阳彦站在门前说。羽生睁开眼睛,抬起目光,起身道:“好啊!”

    李弘骏和王之放听着屋外的动劲,没作声。可下一刻,欧阳彦就把两人喊了出来。接着,四人开车找了家馆子。

    “来!”菜上齐后,欧阳彦先举杯,话也不多。羽生三人陆续举起杯子,然后一饮而尽。杯落后,欧阳彦也没多话,就这样喝了差不多一小时。酒足饭饱后,欧阳彦开车把他们带到了码头,然后上了船。

    这艘船,似乎是欧阳彦早就安排好的。

    船驰水开了一段距离,欧阳彦起身走到李弘骏身前。没等李弘骏有反应,他就被欧阳彦一脚提踢倒在地上,穿上的另外两人拿着绳子过来,把李弘骏绑住。王之放在一旁,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反观羽生,脸上没有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李弘骏慌道:“彦哥……”

    欧阳彦只是冷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丢下去。”

    下一幕,羽生和王之放看着李弘骏被活生生丢入水里。抛渐起的水,滴落在王之放脚边。他盯着黑色的水面:“欧阳,你……”

    “他是警察。”

    羽生听了这话,有些动容,随即又恢复了冷静。王之放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也没想到李弘骏竟然是卧底。

    回去后,羽生在厕所里,给了林礼谦发了条信息:你的人死了!他还放了一个大概地点,信息发送成功后,又立刻删除了记录。

    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林礼谦收到信息后,火速派人打捞。毫无疑问,打捞上来的李弘骏因为四肢被捆绑淹死了。尸体被运回岸上,林礼谦俯下身看着李弘骏苍白如纸的脸,默默垂下了头。

    连克和许凝玉在一旁,喃喃哀叹。

    早前就怀疑林礼谦不可能没有安插人在局中,如今一见,见到的竟然是一具尸体。连克惆怅之余,不禁担心起濮成远的安危了。

    赌局开场当天。

    王之放推开羽生房间的门时,已经是中午了。满地都是纸张,一张又一张的弹道线、空间图。王之放惊诧,想羽生昨夜到底熬到了几点?他没有去叫醒羽生,而是关上门回到客厅。可没过十分钟,羽生睡眼惺忪,头发凌乱地走出来。

    昨晚李弘骏被杀的那一幕,王之放背后发凉。他怕的,不是欧阳彦,而是警察已经盯上他们了。此时的他,内心焦虑,又胡思乱想起来。

    下午四点,接送的人来敲门。欧阳彦正好穿上一身笔挺的西装,让王之放去开门。羽生坐在沙发上,正静思默想。余光里,多出了三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羽生皱眉,看向打好领带的欧阳彦。

    欧阳彦似乎并不意外,也无紧张之色。他对王之放说:“老放,你不用参加赌局。”

    王之放凝眉的瞬间,其中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掏出枪,指着他:“坐下!”王之放见到枪后,乖乖坐了下来,问:“欧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没有解释太多,只是简单道:“赌局的规定。”

    羽生静坐着,深深看了一眼王之放。另外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拿出蒙眼布,给羽生蒙上,然后扶着他走向门外,欧阳彦也跟了上去。

    房间内,留下王之放和看守他的两个西装男。

    羽生被带上了车,欧阳彦坐在他旁边。车以缓慢的速度行驶在道上,外面的喧嚷声渐渐消失,又强行撞入耳内。车拐了不止十次,不断加速,又不断减慢,故意扰乱羽生的位置判断。

    羽生问欧阳彦:“你怎么确定李弘骏是卧底的?”

    欧阳彦语气平淡:“有人给我塞了一张小纸条。”

    羽生勾笑道:“那你就不怕我也是卧底?”

    欧阳彦依旧没有波澜:“嘿,你之前可以是卧底,但现在是即将上场的赌徒。”

    这时,羽生敏锐察觉耳边有水声。不是河,也不是湖,是海。他断定接下来会上船,也就不再寻声辨位了。如他所料,车开了一公里后,速度减慢,熄了火。他被西装男从车上带下来,然后上了船,而且是大船,船上有不少人。

    船启动,驰水行驶。羽生能辨析到,船似乎饶了一大圈,来回走了两次。最后,才登了岸。另外一边,警方分成几队围剿了山林下的赌场。可他们没料到,他们准备突袭一锅端掉的赌场,居然是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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