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都沉痛下来。 许多人都有猜测,撑不住的伊奈家要么因无法按时完成徭役而被罚,要么开始裁员精简财政。 前者,伊奈上下左这个老家臣恐怕要切腹谢罪;后者,今天就要宣布把谁开除了。 这年头武士到处都是,根本找不到新的大名效忠啊。 在众人或猜疑、或警惕的目光中,伊奈上下左既没有切腹,也没有宣布裁员。 他铮然拔刀,喝道:“武藏国为我家之国,为那奸僧修筑放生院别院的恶名,由我伊奈上下左一己承担,与家主、家主夫人、大师匠毫无干系。日后人们若骂,便骂我。若谤,则谤我。我情愿受之。” 这是要...下克上! 武士们纷纷振身,一个个僵硬着身体颤抖不已,表示自己很激动。 没错,伊奈上下左的行为在众人看来就是下克上。 “家主不在,我为家老,总揽一切事务。所有人明日携带斧斤大凿,和我一起到神奈川伐木,给那奸僧修个生坟!”老臣语调苍凉,却获得了所有武士的热烈响应。 听他这意思,分明是要带大家一起非法伐木,白嫖山里的木头。 这是极其出格之举,因为山里的木头归那里的大名和村落集体所有。擅自采伐属于抢人钱财。 可都下克上了,还在乎那些? 众武士纷纷答应,明日凌晨开始下克上,去砍树! 众人散去,伊奈上下左拿到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腹部,感慨道:“不知何时就要切开你谢罪啊。失礼了,老朋友。” 为了伊奈家,他拼了。 此时,隔壁的郑诛和家。 小小的家里,同样亮着灯火。 郑诛和上坐,南部小胜侧坐,十位武士下左,春姬隔着门坐在别屋里旁听。 郑诛和紧紧的盯着他们:“明日,我将与伊奈家一起到神奈川与小田原伐木。但实则有幕府大老暗中恳求我做大事。你们,有没有跟随的勇气?” 这是一道检测题。 在日语里,做大事、发生大事,意思非常明白。 就是战。 郑诛和说出这句话后,一个拿了他钱的人马上胆怯,想要起身告假。 要跑。 不是每个人都有胆色去送死。 郑诛和立即向南部小胜使眼色。 南部小胜也是咬牙拔刀。 想想自己已经嫁给郑诛和做妾的妹妹,想想今天和廻船清兵卫的交流,以及被北条氏平再次接见的荣光,南部小胜咬牙将试图逃离者斩杀。 血,飞溅在门廊上。 “拿去埋了。”郑诛和意外的淡然,心里没有什么波动,反而开始期待明天的杀阵。 这时,春姬拉开推拉门,义正词严的恳求:“我,也将追随主人,一起上阵杀敌!难道你们就没有做大事的决心吗?” 郑诛和心里微微感动。 众武士看到旧头领的女儿表态,儿子将叛徒斩杀,便纷纷匍匐,与那逃离者划清界限,请求一起同行。 被杀的软蛋,连夜埋在门廊下。 次日清晨四五点。 太阳还未出现,郑诛和带着南部兄妹与九个武士,在伊奈家门口和二百多藩士会和。 大多数藩士都扛着斧头、锯、凿等工具,而核心的几十个武士,则穿大铠、南蛮胴,手拿长弓、长枪和武士刀。那模样看起来像一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人穿越回来一样。 江户幕府的停滞可见一斑。 横姬夫人不便出现,此时在二楼上俯瞰着正在离别的队伍。 伊奈上下左牵来一头比驴稍微大点的马:“这是横姬夫人在旁边的初音马场,用嫁妆为您购买的战马。” 看到这一幕的春姬,心里再次打翻了小醋瓶,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资格。 日本本土马个头矮小,肩高不到一米二,郑诛和身高马大,骑上去两只脚都能撑到地面。可即便如此,这也是一匹马,不是驴啊。伊奈家财政困窘,横姬夫人动用嫁妆为自己买马,真的让人心绪复杂。 郑诛和不知说什么是好,只能向二楼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微微点头。 虽然看起来很像是骗吃骗喝的留学生,但郑诛和在心里暗暗发誓,君不负我我不负君。 “我们走!” 郑诛和骑上去一拍马背,大声喝道,带着武士们向北而行。 为了避免被幕府在核心城区堵住,伊奈家要先到北侧,再绕城而走。等幕府发觉追上的时候已经晚了。 可走出去没多久,一个轿子,停靠在城乡之交的浅草寺北的大路中央。 当个郑诛和发现这个轿子时,队伍已经无法再掩藏。 之间轿子侧门拉开,一个身穿暗纹大黑绸缎料子编织的狩衣的中老年人,走了出来。 他相貌不扬,下巴略短、鼻子略塌、嘴巴有些歪、额头有些突、皮肤有些黑、眼睛有些扁,正是今年54岁的幕府侧用人,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