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的郑诛和吓了一跳。 湖女还在跪着帮郑诛和锤打大腿,舒缓疲倦。 按理说,郑诛和也该走了。 可他知道,若自己不给出个确定的承诺,湖女可能过段时间就得开门接客,从此沦为花房肉器,最后流落街头,死在沟壑里。 仔细想想,和北条氏平的生意日子还长,以后恐怕要经常在这里留宿,因此郑诛和长身而起,在兜里左找右找,发现自己啥礼物也没。他只好稍显尴尬的拿起纸笔,给湖女写了封信当作信物,郑重的说:“我必帮你赎身,可眼下初来乍到,俗事忒多,暂且请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我囊中丰满时来接你,以一年为期限。若期限已过,我心已变,你便拿这封信到行人司衙门,找我的长官沈司正,请他将我驱逐出府衙,让我冻饿而死。” 这是一封承诺书,郑诛和承诺自己一定在一年内接湖女离开吉原游郭。 若人心已变,就天打雷劈。 内藤湖女微微色变,少女的情怀在胸膛里跳跃,如一只小鹿般左突右撞。她将信折叠藏在丰满的胸怀中,抱着郑诛和的大腿发誓:“我若负心,请使我被压在三途川下,受十八层地狱日日折磨。” 推开大门,郑诛和正色警告匍匐在地上的大文字一门:“湖女以后就是我的人,钱财各色有北条町奉行来供奉。你若敢动她一根手指,我就引大明天兵,杀你全家。” 说完,郑诛和便甩袖傲然的走了。 大文字一门在后面砰砰磕头,声音响亮。 朱启功说的没错,就不能给倭人好脸色。 昨天好言好劝,大文字一门都敢硬来,今日冷言冷语,他屁话都不敢放。 有点意思,白嫖人家的花魁还不用给钱,郑诛和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稍后,郑诛和在吉原游郭门口喊了个轿子,躺在里面睡着,被送回行人司衙门。 朱启功在二堂乐呵呵的带着一群人开郑诛和的玩笑:“你们看啊,这就是昨晚上在吉原游郭大出风头的郑兄。那个什么狗屁牧野成贞,也被郑兄夺了彩头,抢了花魁,不知昨夜春宵几度,风光无限啊。” 这时候郑诛和是累得根本没时间跟他们辩,在名册上签了个画押,沾到床就倒:“随你们怎么说吧,我一晚上都没睡。” “呦,闹了一晚上,好腰!”马千户在后面促狭的喊,厅堂里又是哄然大笑。 这时再看,郑诛和已经呼呼大睡,不省人事了。 众人哄笑,司正沈昊过来查看,看到一脸黑眼圈的郑诛和,摇头感慨:“年轻人不知惜力,迟早要吃亏。回头请陈老给他开几服壮阳的方子。” 显然,朱启功已经把他智斗大文字楼老板,报多年之仇的事迹大肆宣传出去。而郑诛和摘得美人归,也成了大家艳羡的目标。 “都别傻愣,做自己事去。”沈昊拍拍手,把这些人驱散。 行人司还是有正经事的。 作为官方驻扎在日本的海外大使馆,这里名义上要受理在日华人的诉讼,和幕府大将军打交道,同时也要不时给幕府的各种活动写贺表。顺带,还要把大明朝的官方历法带到日本来。 不过问题是,日本不用官方历法,他们自己有一套乡野历法,只是错漏百出。后来还是靠学传教士历法的人补的。 当然,在官方层面上,并不会直接称呼为幕府大将军。 第五代幕府大将军德川纲吉的正式称呼,其实是日本国王德川纲吉。 日本国王一开始的确是大明朝廷的错误册封,没注意到日本还蹲着一个所谓的天皇。但这种错误,也是德川幕府刻意引导下造成的。 最鲜明的证据,就是德川幕府要求朝鲜使节在写贺表的时候,必须把大将军写成日本国王。 德川幕府建立的法理来源是天皇,口号是尊皇攘夷,然而实质是将日本的世俗统治权控制在自己手中,代代相传。让大明与朝鲜把自己称呼为日本国王,印证的正是这一层。 对于外人来说,不理解日本深刻的政治运行体系,很难堪破。 沈昊能在江户站稳脚跟,根源就在于他假装不知道,贺表里一直写的是日本国王。 德川幕府也需要一个大明使节时时站出来警告其他武士,我可是大明认证的日本国王,不要天天去看着京都的所谓天皇。 看我,看我,我就是日本国王。 负责这方面事务的两个文吏,都是沈昊从湖州带来的老人,写写普通文书没问题。换言之人家才是正式成员。 剩下十八个行人,一个个其实更像是藏在公司里西装革履的黑社会。 傍晚时分。 “你给我起来,把你的人喊来,我要出城一趟。”沈昊面对呼呼大睡的郑诛和无可奈何,只能亲自动手把他喊起来。 昨晚上被北条氏平拖着谈了一晚上的废话,郑诛和还在发懵呢,沈昊喊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