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火龙岛之夜(第二部分) 我看了看上一章和下一章所记载的事情,推断这件事应该是发生在1945年2月中旬左右,这差不多已经到了故事的结尾。与拥有翔实内容和严谨逻辑分析的前几章不同,这一章没有任何记载,只是用一句简单的疑问草草带过。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无意之中打碎花瓶的小孩在妈妈面前尽力掩盖自己犯的错误一样。 “德累斯顿大轰炸吗?……首相先生,我觉得您没有做错什么啊……”我摇了摇头“这和前一段时间,他们策划的那场叫做‘月光奏鸣曲’的演出不是如出一辙吗?” 我还依稀记得,这本书中曾经的确有过对“月光奏鸣曲”行动详细记载。其中有一句话给我的印象尤为深刻:“这诗情画意的代号所带给世界的却是痛苦与死亡……” “考文垂和德累斯顿,斯大林格勒和柯尼斯堡,这究竟都是为了些什么呢……”我叹了口气,翻开了新的一页。这一页同样只有一句话,语气和之前的那句如出一辙:“如果和平的捍卫者们只能将和平建立在最野蛮,最原始的手段上,那岂不是对和平本身最大的讽刺?” 看到这句话结尾的那个用黑色粗体字写上去的问号的时候,我沉默了。的确,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威胁时,以暴制暴向来都是我们最常用和最有效的解决方案。但是如果暴力是邪恶的,那么制止暴力的暴力是不是正义的呢?等到战争结束之后,胜利的一方有权从历史书中删除一部分对自己不理的消息,真正对错又该如何区分呢?当那些饱受战火摧残的人被迫拿起武器抵抗侵略者的时候,这当然可以被称之为正当防卫;然而当他们一路高歌猛进直到踏上敌国的领土时,正当防卫这个词又该如何去定义呢? 我感到有些疲惫,干脆合上了那本书。将身体埋进松软的座椅靠背之中。不经意间,我发现坐在旁边的她此时也将一支手电筒挂在了座椅上方的挂架上,借着昏暗的黄色灯光,皱着眉头看着一张地图。 “怎么了?亲爱的,不开心吗?” “没有,没有……”她看着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张地图,眉头紧锁“提督……这张地图画的真的是火龙岛吗?” “嗯?是啊。” “可能是我错了,但是我怎么感觉它有些眼熟……” 她的声音略带疑惑,似乎还掺杂着些许不安。我有点奇怪,便凑到她眼前,借着手电筒昏暗的黄色灯光审视着这张地图。图上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位于九龙群岛最北端的火龙岛。地图上,这个火山岛的海岸线蜿蜒曲折,有点像扑克牌上的黑桃。在岛的下方是一个与外海沟通的内陆湖。 “有些眼熟,亲爱的,你是说它很像瓦胡岛吗?” “嗯,是的……” “亲爱的,放心,那只是一场噩梦,那不是真的。”我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你也许不知道,最近几十年间人类已经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样子。我还依稀记得,几十年前我们还有五大洲四大洋,电视上面还经常说哪个哪个国家又发生了战乱之类的事情。但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历史。有一天,我们中的远见卓识者突然意识到我们应该停止这些愚蠢且不必要的纠纷,共同生活在这个星球上。” “嗯,然后呢?” “我们其中的一部分人从上帝那里得到了许可,至少他们是这么宣传的。”坐在我旁边的杰克接着说道“他们用了将近十年的时间,将这个星球上的所有陆地和居住在上面的所有生物集中在了一起。他们认为自此我们将不再有隔阂,也不再有争斗。不同语言,不同肤色,不同信仰的人都会融洽地生活在一起。” “对,这就是那个我尝尝挂在嘴边的‘伊甸园’计划。唉……” “嗯,那么实际情况呢?战争停止了吗?” “没有,事与愿违,战争不禁没有停止,反而可以说是变得愈演愈烈。”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一开始只是小规模的,一些居住在边缘地区本就不习惯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原住民和无业游民被煽动起来举行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活动,以此反对议会的统治。当时成立已有十年之久的联合议会命令军队进行镇压。这直接导致了后来的五年战争。其规模之大,伤亡之惨烈仅次于一百年前的两次世界大战。” “五年战争吗?我好像听总督说起过呢……”她低着头,若有所思。 “嗯,这是一个我们这一代人耳熟能详的话题,把它称作第三次世界大战其实都不为过。” “提督,那场战争造成的损失很大吗?” “战争最激烈的时候是2031年,大半个南部居住区被反抗军控制。不仅如此,他们还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妄图一举攻下剩余的南方居住区。为此议会不顾一切地从北方居住区抽调兵力,其中就包括我们振洋海军军官学校。哦对了,当时我还报名参加过对共和国军的作战,在平川保卫战中以一名普通士兵的身份参战,并在战后获得了一枚铜星勋章。” “嗯……没错,别看你小子平常一副沉默寡言的闷骚样,一到了战场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坐在后一排的杰克半开玩笑地说着“哎,老吕,你觉得这场战争最后谁赢了呢?” “这个……这就很难判断了。依我看我们大家都是输家。”我挠了挠头,感觉这个还真不太好说“平川之后,两军陷入僵持阶段,虽然双方最高统帅都下令不准开火,但是停火线上还是不时爆发小规模冲突。直到塞壬对我们发起了第一场袭击。我还记得那是三尖山战役,大批塞壬自东部沿海一个靠近停火线的海滩登陆,迅速击败驻防在当地的议会守军和抵抗军,在东岸上撕开了一个长达数十公里的缺口,并以此为跳板来拓展她们在东部沿海的领地。” “哎对了,老吕,说起三尖山战役,我们支队貌似是最早进入反击的一支议会驻军,我记得你和老黄还携手击落了一架敌机?” “嗯,是我打下来的。那是我的第二个记录,也可能是人类击落的第一架塞壬战机。”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伴随着轰鸣的引擎声,信天翁号继续爬升,逐渐飞到了云层的上方。我摘下挂在腰带上的水壶,拧开瓶盖,用几滴带有铁锈味道的水润了润干渴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