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奢望【第二部分】 我打开了一扇暗门,门后就是我的卧室。室内布置还是一如既往的豪华,玻璃装饰物点缀的吊灯挂在卧室正中央的天花板上,吊灯的下方是一张宽大的双人床。床的右侧是一张小型办公桌,上面摆着一台电脑,床头还有一扇关着的防弹钢木窗户。四面墙壁都是用特种防弹水泥浇筑成的坚固屏障,天花板是厚达2米的钢筋混凝土穹顶,可以弹开一吨重的炸弹。整个房间就像被打造成了一个要塞,保证了我的绝对安全。 “哎,总算能睡个踏实的觉了……”我关了灯,一头栽倒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 “为了我的个人安全,真的有必要这么破费吗?”看着头顶上钢筋混凝土浇筑成的坚固穹顶,我不禁笑了出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天要亡我,什么东西都保护不了我啊……” 不过,就算是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我也不会放弃这最后一搏就是了。我心里这样想着,闭上了双眼。很快整个房间就被暮色所笼罩,在这里,只能隐约看见云层缝隙中透出的点点星光。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没人会在做梦的时候还关心时间的吧?一阵敲门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提督!你在里面吗?该起床了!” 呃?已经早上了吗?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果然,天色已经放晴,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我的天!这不像是早上8点的太阳啊!我歪着头看了看手表,9点半!我一骨碌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披上外套,把领带往脖子上一缠,然后打开了房门。 亚利桑那就站在门后,看见我这幅狼狈的样子,她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后赶紧用手捂住嘴,尽量做出一个庄重的样子。 “睡得还好吗?提督……” “哎呀,我不是说8点来叫我起床的吗?”我一边系领带一边埋怨她,毕竟这不是我第一次迟到了,更何况还是这种重要的事情。 “那个……您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我想让您多休息一会……” “真是的,你怎么能这样呢?快走吧!老李他们肯定等急了。”我从门边的衣架上摘下帽子戴在头上,拉起她的手向楼下走去。 于是我们再一次坐在了飞往白龙岛的飞机上,伟虎也跟着过来了。望着窗外的云海,我的心里有些焦虑,毕竟这不是我第一次迟到了,而且这次还是我发出的邀请。 “伟虎,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 “半个小时吧,哦,对了,您有个来自东南镇守府李定远提督的留言,要听听吗?” “好吧,转到我的耳机里。”我关掉了正在听的轻音乐。 不一会,耳机里传来了李那标志性的怪腔调口音。 “老吕,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连夜把那些图纸发给我了,我还以为你得抱着它们做两三个小时的道别演讲呢……爽快!佩服!我老李也不是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你要的东西,我昨天就连夜装船给你送过去了,今天我会让宾夕法尼亚带一队熟练工程兵去帮助你们修复那个机场。之后他们就归你指挥了,只是记住对他们好一点就是了。” 我摘下耳机,轻松地吹了一声口哨。老朋友,看来我没看错你。 “怎么了?提督?有什么好事吗?” “对你来说算是好事吧”我扭过脸冲她笑了笑“很快你就能见到你姐姐了。” “真的吗?” “是的,貌似老李把她调过来支援我们了。”我端起了一杯咖啡,细细品味着那股苦中带甜的味道。 飞机再一次降落在了白龙岛机场布满弹痕的跑道上。透过舷窗,我看见大队大队的工程兵正在右边的停机坪上清理支离破碎的水泥块。两架大型铺路机正从机场南端向北端推进,在它们身后,新浇筑的水泥跑道翻滚着阵阵热浪,铺路机排出的蒸汽将整个机场笼罩,新跑道的周围都被拉上了黄色的隔离带。看看现在这个架势,要不了多久,这座机场就会重新恢复运转的。 我松了一口气,扶着舷梯走下了飞机。跑道旁,李穿着雪白的海军制服,已经恭候多时了。他的身后站着一位穿着蓝色海军制服,留着黑色长发的少女,那应该就是亚利桑那的姐姐—宾夕法尼亚吧。 她正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好像在说:像你这样的废物是怎么当上提督的?我装作没看见,用手压了压帽檐,走上前去握住了李的手。 “很高兴再见到你,老朋友。”他今天有些奇怪,他的声音完全没有了昨天的那股精神劲,音调轻的就好像是一个疲劳过度的人。他用另一只手摘下帽子,将它收在胸前。“除了你需要的那些东西,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他指了指旁边,我顺着他的视线找过去,发现一架漆成海蓝色的前掠翼战斗机正静静地停在距离停机坪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老李,这是……我的那架飞机?”我一眼就认出了漆在那架飞机座舱旁的那条毒蛇。 “没错。”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走了之后,我给凌云军校写了封信,让他们封存了这架飞机。因为反正我知道迟早有一天你会反悔的。” “谢谢了,好兄弟。”我激动得握紧了他的手“昨天我已经把那些东西交给你了,请你把它发给其他同学们吧。” “哈哈,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这还是你吗?” “哎,听着,老李。你别不当回事!要知道现在我们是在并肩作战,我是希望这些东西能够为你们提供帮助。” “好吧,我会把这些东西发给他们的。”他上前一步,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另外,宾夕法尼亚就拜托你了。来我镇守府之后她就一直说不放心她妹妹跟你待在一起什么的……总之,请帮我照顾好她。” “没问题,咱俩谁跟谁啊……”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霍城和那家伙,他怎么样了?我一直没有收到他到达北方镇守府的消息。” “他死了……”李定远刚毅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哀伤“我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他刚到北方镇守府的时候就遭到了袭击,整个北方镇守府在空袭中化作一片火海,他和三千多名下属全部死在战斗岗位上。”说着他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支折断的银色长笛“哦,对了,总督托我给你传个话,现在你是北方镇守府的最高指挥官了!这是他的笛子,请帮我保管好它……” 握着那支折断的银色长笛,我仍然不敢相信那个热爱音乐的小伙子已经不在了。我的眼角湿润了,感觉眼泪又要流出来了……我压低了帽檐,向天空伸出双手,试图抓住离去朋友的灵魂。然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苍穹之上只有那颗金色的太阳仍在闪耀,努力将自己的光芒投射到大地之上…… “纪念碑,落成了吗?”我转过身问站在身后的伟虎,他指了指远处的那片珙桐树林。“做好了,昨天就完工了。” “那就带我去看看吧”我轻声说道。 当我们一行人到达那片被当成墓地的森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太阳已经到达了它所能达到的最高点,与我们的距离变得遥不可及。 眼前是一片不大的空地,空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块用白色大理石砌成的纪念碑,将这个墓地分为两半。左边一字排列着几十个白色的十字架,右边则分布着数量不少的紫色十字架,那是阵亡塞壬士兵的墓地。 我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这块高大的纪念碑。方形的基座是一块完整的白色大理石,上面雕刻着一副《欢乐颂》的插图,碑身上用正楷刻着这样几个大字: 愿世间再无战争。 碑心石中的一个凹槽里躺着我的那枚勋章,旁边一左一右摆着两朵含苞待放的珙桐花。我将那支长笛放在了纪念碑上,摘下帽子,肃立不动。一阵微凉的海风吹了过来,将一朵珙桐花从树上吹落。 我闭上了双眼,默默地祈祷着,虽然我知道这份奢望必将难以实现,但是我还是许下了这样的心愿: 但愿这是最后一场悲伤的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