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下的吻

【伪金丝雀+云泥之别+一见钟情+甜宠】 【古板金主X佛系小机灵】 “老干部”作风的富二代韩哲在向女友求婚当天,发现自己被劈腿,理由是他古板不解风情。 韩哲平静地接受了,并于那天认识了在酒吧打工的谷音琪,两人的开始,始于“我图你钱你图人”的烂俗情节。 只是谷音琪没有想到,韩哲图她这个人,想图的是一辈子。

第五十三章 心虚
毕韦烽掐着时间算,他和韩哲已经有一个月又十九天没说话了。眼见后天就是除夕,他微信里还保留着去年过年时韩哲给他发的“新年快乐”。
赵宁骂他就是死要面子,让他趁着过年和韩哲破冰。谁知道除夕前一天早上,毕韦烽接到毕母的电话,紧张地说韩哲妈妈昨晚半夜又一次企图轻生。
虽然发现及时并立刻送了医院,目前身体没什么大碍,但韩老头子大受打击,也倒下了,于是毕母让毕韦烽他们一群人赶紧去关心一下韩哲,韩家需要帮忙就多帮一帮。
毕韦烽和赵宁先赶到医院,在顶层病房的走廊上看到韩哲。韩哲多少有些惊讶,赵宁给他打电话时没说毕韦烽也要来。
“阿姨和外公怎么样了?”毕韦烽主动问他。
经过一夜奔波,此时韩哲的眼下一片淡青,答说:“外公在家休息,没什么事,就是年纪上去了,受不得刺激,医生、看护还有婵姨都在家里陪着。我妈洗了胃,早上醒过一次,但精神不太好,现在又睡过去了。”
毕韦烽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会没事的。”
韩哲动了动嘴角,挤出两个字:“谢谢。”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过了半个多小时,病房里突然喧闹起来。韩哲快步走进去,病床上的韩白萱坐了起来,闹着要拔掉手背上的针,旁边的看护和韩家阿姨慌里慌张地拦着她。
“少爷你快去劝劝太太,她一直说不想输液!”阿姨忙说。
“我不输液……不输液……你们为什么还要救我?干脆让我死了算了……”韩白萱整个嘴唇都没了血色,声音好像一块敲不响的破锣。
韩哲大喝一声:“妈!你冷静下来!”
但陷进情绪中的韩白萱听不进儿子的话,她的泪水潺潺涌出,无助地呢喃着“死了就能见到他了”“我好想见他”。她明明看上去那么虚弱,却不知打哪来的力气,竟能把看护和阿姨都推开,一把扯下了手背上的针头,瞬间血珠子四溅。
韩哲知道母亲说的“他”是谁,那鲜血烫伤了他的眼,他突然想起了谁说过的话,伏背弯腰,张开双臂,直接抱住了韩白萱。
他对她说:“妈,我也很想爸爸,我和外公都很想他啊……但我们更希望你能快乐一点点,你也是我们很重要的家人啊……”
韩白萱愣住了,挥舞的手还停在半空——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过拥抱了。
母亲和丈夫在世时,当她情绪不好时,他们都会抱抱她,后来母亲和丈夫相继去世,父亲对她虽千依百顺,但父女之间总有一些隔阂,而韩哲就更不用说了。
韩哲极少有感情外露的时候,孩童时期两母子连牵手的次数都不多,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有这么温暖的拥抱和直白的感情吐露。
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尽责的妈妈,从小就没怎么照顾过韩哲,加上病情反反复复的关系,有的时候只因龚烨把注意力放多一点儿在儿子身上,她就会涌起不好的情绪,每一次韩哲想跟她走近一点儿,她只会把小孩推得更远。
可即便她这样冷待韩哲,他也不曾对她有过怨言。
泪水模糊了视线,韩白萱泪流满面道:“可是我给你和外公……添了好多麻烦……我控制不住那些思想……昨晚有亲戚来我们家,我不想给你外公丢人,就在院子里弄花草……但我还是听到他们私底下议论,说你和之前那个女朋友分手,说不定是因为我,谁都不想要这样一个疯女人做婆婆……”
韩哲愕然,他知道母亲很容易被别人的言论影响,但他没想过竟然是因为这方面的事。更让韩哲觉得心脏抽痛的是,他以前的女友和熟知他家庭情况的发小们,甚至是他本人,都觉得韩母这样的婆婆特别难磨合,却没人去问过韩母真正的想法。
大家先入为主地认为,不去打扰她固有的生活习惯就是对她的尊重,却无人知晓韩白萱或许渴望着有人能拉她一把,告诉她另外一条轨道上的风景也很美,要不要去尝试看看,虽然可能会有狂风暴雨,但风雨之后或许就能见到绚烂彩虹。
护士很快来了,韩哲退开一些,护士帮韩白萱把出血的地方处理好,又另外找了个位置继续输液。被子滴上血了,阿姨知道韩白萱的习惯,手脚麻利地给她换了一床。
虽然韩白萱已经冷静下来了,但还在啜泣。韩哲示意看护和阿姨先出去,他一个人留在病床旁,尝试和母亲进行谈话:“妈,之前和魏梦晴分手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要把别人讲的闲话放心里面,和你完全没有关系的。而且,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姑娘,她……她很可爱,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她家境有些困难,父母都不在了,奶奶还得了认知障碍……”
“她好像什么时候都能带着笑容,我让她不要老是笑,她反而叫我多点儿笑,说我笑起来很好看……”
他的唇角不知不觉地上扬。
儿子的声音沉稳沙哑,韩白萱渐渐停了啜泣。到底是血浓于水的关系,她自然能察觉到儿子身上发生的明显变化。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儿子述说那么多关于他的心事。
她听得很认真,甚至没去在意韩哲的衬衫扣子此时没有扣到最上方,也没觉得他衬衫沾上的鲜红血迹有多碍眼。但说到女孩提出分开的事,韩白萱打断了韩哲,哑声道:“和你爸爸当时一样。”
韩哲顿住,问道:“什么一样?”
韩白萱说:“当时你爸他也拒绝过我。”
“……我没听爸爸提起这件事。”韩哲十分惊讶。
“嗯……”韩白萱舔了舔干燥的唇,哑着声说,“那时候是我先喜欢上你爸爸的。你知道,他是个孤儿,又在你外公身边工作,觉得和我在一起,会让人觉得他有所图……”
韩白萱已经陷入和丈夫在一起的那些回忆中,眼皮也缓慢耷下。在去梦里与爱人相会前,她跟韩哲说:“家境再差也不可能比你爸差的,如果很喜欢很喜欢,那就像我一样,固执一点儿,不要放弃……”
正午的阳光很暖,被病房窗帘筛成一地碎金。韩哲阖起发烫的眼皮,勾唇笑道:“好,我知道了。”
医院走廊很安静,毕韦烽从未关严的门缝里断断续续地听清了一些词句。
赵宁抹了下眼角,一抬眸就看见神情明显落寞的毕韦烽。他心中清明,搭住毕韦烽的肩,重重拍了两下,说:“走吧,陪你去找个地方抽根烟。”
这一年的六月还没过去一半,鹭城已经发布了今年第一次高温预警。从下车走到便利店不到一分钟,谷音琪的额头已经沁出细细汗珠。她撩起渔夫帽帽檐,抬眼看了下天空,蓝得很美丽,但实在太晒了。
这家左邻说是什么概念店还是什么联名店,占了三个铺位,装修比其他家便利店都要新颖,店里店外都有店员在做开业前最后的清洁和整理,极具辨识度的鹅黄招牌上方还覆着一层红布。
谷音琪向门口的一位女店员开口说:“哈喽,我是来送开业花篮的,想问下门口停车位上的车能麻烦先挪一挪吗?这样我们的车能开到门口,比较方便花篮搬运……咦,阿姨?”
朱晓霞的眼睛越睁越大,她也认出了面前的年轻姑娘,兴奋得都有些结巴了:“小琪?!”
谷音琪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御景楼下左邻店的那位阿姨——就是她以前给对方做了CPR的那位。于是她也有些兴奋:“阿姨你怎么在这边?调过来的呀?”
“对啊,这家左邻也是唐老板开的!”朱晓霞热情地握住谷音琪的手,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以前自信、自在好多,“他让我来这边当店长!”
“哇!这能不能算是升职了?”谷音琪由衷地替阿姨感到欣喜,当时发生那件事后,她一度担心阿姨会被老板炒鱿鱼,但“那人”跟她保证过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后来阿姨没在御景分店干活了,“那人”说,阿姨住的地方离御景太远,店长给她安排到了另一家分店,这样她通勤时间能缩短很多。
阿姨在那之后跟她联系过,坚持要请她吃饭并当面道谢,盛情难却,谷音琪只能叫阿姨不要破费,在路边小馆子随便吃吃就好。再后来谷音琪搬离御景,就没再见过阿姨,直到今天。
朱晓霞听见谷音琪说她是送客订花篮来的,惊讶道:“真没想到,你现在都当花店老板了啊?”
谷音琪用手背擦了擦鼻尖的汗,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啦,还不是花店,只是一间小小的工作室而已。”
谷音琪时不时抽空搭个高铁去省内其它城市逛逛,可这两年全省房价一路上涨,能看中的房子太贵,能负担得起首付的房子,房况又不理想,还得多留意当地花艺的发展潜力如何。
奶奶这两年多来认知障碍的程度有加深一点儿,但现状比她预想的情况好太多了,日常生活没问题,心态也很积极。谷音琪跟奶奶商量后,决定先继续在鹭城租房子,这样奶奶去找王医生复查比较方便,她也能存多点儿钱,还能积累更多花艺方面的经验。
谷音琪的一人工作室开了一年多,她在线上坚持分享自己设计的花艺作品,还参加市集摆摊做地推,于是客源一点点慢慢累积起来。目前工作室的收入算不上特别多,有节日的月份生意比较好,反之生意就一般般,不过收入来负担工作室的营运成本和生活日常开销还是绰绰有余,还能存下一点儿。
上班的时候她会带奶奶一起去工作室,让奶奶帮她做点儿摘叶子或者去残瓣的小工作,王医生说这样对沈大妹的病情也能有一些帮助。太大的单子例如婚礼花艺设计这种,谷音琪还没有机会能接,像今天这种一口气订上二十来个新店开业花篮已经算是大单子了。
昨晚她一个人在工作室做了个通宵,一边插花一边打哈欠打到流泪,为了送花,她订了辆厢式小货车,但门口没有地方停,司机只能停在几十米外。
朱晓霞说停车位上的车不是便利店的,谷音琪想了想,走回货车那儿,让货车司机帮忙把车上的花篮卸下来,她再一个个抬到便利店门口。朱晓霞叫上另一个男店员一起来帮忙,三人来来回回好几趟,最后还剩一个,谷音琪说她自己去取。
往回走时,有辆蓝白色豪车从她身边经过,谷音琪被花篮里的叶材遮挡住部分视线,在光影摇晃中看着那豪车慢慢降速,停在便利店门口。司机下了车,快步走到后排,给乘客开了车门。
谷音琪脑子里已经开始想着送完最后这个花篮,她就要立刻打车回阿嫲那儿,洗完澡吃个面,然后睡个天昏地暗,结果下一秒她像被人下了咒语,猛地定在原地。
从豪车后排先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接着,是韩哲。
睡眠不足的脑子好似一团糨糊,谷音琪没法去多想为什么公司大老板会出现在这儿,不就只是一家加盟店开业而已吗?她赶紧把手里及肩高的花架放落地,从裤袋里摸出嫌热不戴的口罩,挂上后再把渔夫帽压低,才拿着花篮慢慢踱步过去。
她躲在向日葵后面,视线落在好久不见的男人身上:他还是一副精英模样,衬衫西裤下藏着宽肩窄腰的好身材,头发比以前更短了点儿,干净清爽,在夏日阳光下倒映着光芒。
他……怎么好像变得更帅了?谷音琪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像发疯的小兔子。
嗯,放下花篮,跟阿姨讲一声她就立刻离开,剩下还没收的那一半花篮钱,在微信跟负责人讨就好……没事的,她剪了头发,晒黑了那么多,戴了帽子和口罩,只要不说话,他认不出来的……说不定,韩哲会装作不认识她呢……
可端着花篮快到门口时,谷音琪看见朱晓霞迎了上去,跟中年男子和韩哲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而朱晓霞的手指,指向了她。中年男子看了过来,韩哲自然也看了过来。
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已经自动做出反应,谷音琪重重放下花架,转身逃跑。
朱晓霞正在跟两位老板说“真是好巧,当年救我的那个姑娘来送花篮了”,就看到谷音琪跑开了。
“哎、哎?小琪,小琪!”
不知道谷音琪为什么跑,朱晓霞还在大声唤着,可让她更震惊、疑惑的是身旁的韩大老板也跑了出去,跟离了弦的箭一样。
唐老板也目瞪口呆,但他不是因为韩总突然跑出去,而是他听到韩总跑出去之前骂了个脏字。
韩哲边跑边笑,自然是被气笑的。
他是会吃人的怪物吗,怎么这家伙一见到他就跑?她在心虚什么?她也不想想,自己那双腿能跑得过他吗?
谷音琪连回头都不敢,卯足了劲往前跑。可为什么要跑,要跑去哪里,她都不知道。也可能她单纯只是觉得,今天不是一个偶遇的好时机。
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有黑眼圈,而且昨天忙得没时间睡觉、洗澡,衣服也没换,胸口处还有宵夜吃拌云吞时蘸上的花生酱,邋里邋遢的,多少有些味道。头发就更不用说了,她出了汗,和“香香女孩”完全扯不上关系。
有好多个深夜里,谷音琪都会想起韩哲。她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洗脑,说时间会带走一切,只要再耐心等等,就能把韩哲放下了。她也幻想过,他们可能会有一场时隔多年的偶遇或重逢。
到那个时候,她要自己已经成为能独当一面的花艺师,她的事业要非常成功,她要自信又漂亮,见到韩哲时,要潇洒帅气地朝他笑笑,道一声“好久不见”。
要是他已经结婚了,她就祝他家庭幸福,要是已经有小孩了,她就祝他小孩身体健康,最后要给他递出制作精致的名片,跟他说,韩总如果有需要花艺师的话务必联系她……
总之,绝对不能像她现在这样落荒而逃。
好孬,好孬……谷音琪忍不住想,两年过去了,她怎么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眼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短,韩哲加快速度猛冲上去,一把拉住谷音琪的手臂,硬生生把她扯到自己身前。他喘着气,竟还能笑出声:“谷音琪,你跑什么跑?”
热气在口罩里闷出好多水珠,汗水也不停滑落,谷音琪整张脸憋得通红,还湿答答的。
见她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胸口上下起伏,还总想着要挣脱他,韩哲更气了,直接拿下遮住她半张脸的渔夫帽,再勾开她耳朵后的口罩带子,大声道:“你冷静下来,好好呼吸。”
谷音琪急忙用另一只没被牵住的手去挡自己的脸,怒道:“你浑蛋!不要看我!”
“看到我就跑,你是做了什么坏事心虚吗?嗯?”韩哲没想过,他安排了好久的“偶遇”会是这个结果,亏他对着镜子演练了好久,要怎么跟她讲第一句话。
他觉得以谷音琪的个性,应该会用笑容掩盖震惊,洒脱自信地跟他打声招呼,然后道一声“别来无恙”。并且有了一次偶遇,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接着他要一点点渗透进谷音琪的生活,要重新和她建立起联系,他要臭不要脸……
万万没想到,两人一见面就来了一场你逃我追的戏码,他那些所谓的“冷静”和“成熟”,如今都被炙热的阳光晒得融化。
“我没……没……没有做坏事,我、我没有心虚!”谷音琪结结巴巴地反驳。
紧紧锢在她腕子上的那只手好似烙红的钢铁,她急得不行,好想让韩哲快点儿放开她,真想偶遇也等她回家好好打扮一下啊。她忙着拿防晒袖去擦脸上汗水,嘟囔道:“你不要看我……我有黑眼圈,还没洗澡,没换衣服……”
韩哲越听越乐,笑意从眼睛和嘴角满得溢出来。低沉好听的笑声进了耳朵里,谷音琪有些不敢相信,是今天的太阳太猛,把冰块晒融化了吗?她仰起头,阳光从指缝里倾泻而下,明明眼前的男人逆在光里,可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他比炎阳还要滚烫的笑容。
好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像被摇晃了好久的可乐,从胸口开始密密麻麻往上涌。谷音琪越来越觉得呼吸困难,深呼吸和大喘气都没有用。汹涌的气泡鼓噪不停,她喉咙发涩,脑子发烫,竟说了一句:“韩哲,我快要没办法呼吸了……”
韩哲笑得肩膀微颤,说:“那我给你做人工呼吸,好不好?”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