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下的吻

【伪金丝雀+云泥之别+一见钟情+甜宠】 【古板金主X佛系小机灵】 “老干部”作风的富二代韩哲在向女友求婚当天,发现自己被劈腿,理由是他古板不解风情。 韩哲平静地接受了,并于那天认识了在酒吧打工的谷音琪,两人的开始,始于“我图你钱你图人”的烂俗情节。 只是谷音琪没有想到,韩哲图她这个人,想图的是一辈子。

第四十七章 阴阳怪
大年初七,之前群里讨论阿超的热度慢慢降下去,又有了更新的话题。谷音琪想了想,这说不定是佛祖还是妈祖娘娘的旨意,提醒她阿弥陀佛,及时止损。
御景那套公寓正好还有一个月就到期,她如果不再做这份兼职,那公寓就无需续租了,她可以回奶奶那儿住,也可以回学校宿舍里住。
吃过午饭,谷音琪回了趟公寓,打算趁着有空,先整理一下东西。
过年前她有抽空过来打扫卫生,所以屋里还挺干净,她开窗透气,走进卧室想先整理衣柜,一打开,一眼便看见挂着的男士西装。那是冯蝶出事那晚,韩哲借她穿的那一件外套,从干洗店拿回来之后就一直挂在衣柜里,还没还给他。
谷音琪整理出一些衣服,装满两个帆布大号购物袋,还有部分较旧的衣服也挑拣出来,准备之后一起送回收。这时她接到了姑姑打来的电话,纪莹也要开学了,谷丽让她帮忙安排一下纪莹回家的事,谷音琪应承下来。
“啊,还有,琪啊,我想……”谷丽有些吞吐,谷音琪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她说,“我想让阿嫲搬回来岛上住,你看可不可以?”
“啊?”谷音琪拧眉,声音沉了下来,“怎么突然要阿嫲回去?”
谷丽说:“你不是说阿嫲有那个什么……什么障碍?”
“……认知障碍啦。”谷音琪提醒她。
“对对。”谷丽叹了口气,继续说,“哎,那个是我妈,我也想多照顾照顾她。而且你接下来要忙毕业的事,没那么多时间能陪着阿嫲吧?”
谷音琪咬了咬唇,没考虑太久,直接拒绝道:“我不同意。”她踱步到客厅,语气有些强硬,“姑姑,你难道忘了为什么我把阿嫲带在身边?阿嫲年纪那么大了,受不得委屈。”
电话那边安静了片刻,谷音琪回想起当初,心里还是有一阵刺痛。
父母出事之后,沈大妹没地方住,谷丽把老人接回家暂住,谷音琪那时忙着学业和打各种工还债,分身乏术,以为阿嫲住在自己女儿家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直到纪莹发信息来跟她讲,阿嫲情绪不大对劲,她才急忙回岛。
再见到沈大妹时,谷音琪心都碎了,老太太不知何时已是一头白发,眼神畏畏缩缩,不再开朗。
谷音琪把纪莹拉到一旁,再三追问,纪莹才支支吾吾地说,前些天弟弟对阿嫲说了几句不太好听的话,大概是老不死之类的,纪莹训斥了弟弟,弟弟跑去跟爸爸告状,纪莹反倒被骂了一顿。
谷音琪气得发抖,想拿藤条去帮姑姑教儿子,被阿嫲拦下,神情落寞地说算了算了,童言无忌。
“我知道的,上次你阿嫲在这边住得不开心……”谷丽平时说话时嗓门很大,这时倒是温柔了不少,“上次去你那儿,我也跟阿嫲提起过,问她还想不想回来住,我可以在阿莹学校旁边租一套房子,让阿莹陪她一起住,阿嫲说她会考虑一下……”
谷音琪的喉咙猛地哽住,阿嫲没跟她提起这件事。她有些烦躁地说:“阿嫲这个病是要定期去看医生的,不能说回去就回去,这事再说吧,我现在在忙,等我回去问了阿嫲,再给你答复。”
谷丽便说:“行,你和阿嫲好好谈一谈,我看她老人家是挺想家的。”
谷音琪冷笑一声,家?她们哪里还有家?
挂了电话,谷音琪在客厅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等到天色渐暗,她才起身,拎着两袋衣物走向电梯间。其中一台电梯正缓慢关上门,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麻烦等一下!”
电梯门重新打开,谷音琪快步走进轿厢:“谢、呃……”轿厢里按着开门按钮的男人,是那个小姐姐的男友,并且只有他一人。
何成言也愣了愣,很快神情恢复正常,轻呵一声,说:“好巧。”
背后电梯门已经开始关闭,谷音琪没法后退,只能稳住心跳,冷着脸,径直走到离男人最远的那个角落。她瞥了眼楼层按钮,男人要去车库,而她要去一楼。
何成言倒是主动,见她双手都拿着东西,问:“到一楼吗?”
“嗯。”谷音琪放下手中两个袋子,摸出帽衫兜里的手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录音功能打开了。
何成言借着门上的镜面,不动声色地打量谷音琪。
她没化妆,穿得像个大学生,帽衫牛仔裤,拎的帆布购物袋而不是名牌包,脚上穿的也不是什么炒到天价的球鞋,怎么看都不像是只“金丝雀”的样子啊。
他试探道:“话说,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你了,最近没在这边住?”
谷音琪默不作声,撩起眼帘在电梯门里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手机。
何成言得不到回应,莫名有些火大,干脆下了剂“猛药”:“我之前在公寓门口看见有一个男人送你上车,你说巧不巧,那男人我认识,姓韩,韩先生,对吧?”
有一丝寒意从背脊往上攀,谷音琪再次抬眸,两人的视线在电梯镜面上相撞。男人的眼睛狭长,眼尾向上扬,不知是本来就长这样,还是映在镜面里有些扭曲,谷音琪恍惚间觉得他好像只奸险狡猾的狐狸。
她终于开口,声音极低:“你想干吗?”
“我?我没想干嘛,就是觉得太巧了。”何成言不屑地嗤笑一声,“应该说,我和韩先生未免也太有缘分了。”
谷音琪不解,皱起眉心,这时电梯到了十一楼,缓慢停住。电梯门打开的过程中两人都没说话,门外没人,可能是已经坐另一台电梯下楼了。
等电梯门快阖上时,何成言再开口:“更巧的是,前几天在机场……”他刻意停顿,见谷音琪表情明显僵硬,才继续说,“看见你和韩先生,哇噻……”
大年初四那天,他送客户去机场,准备离开时听见背后有人吹了声口哨,还有小女生小声说“那对情侣好恩爱啊”之类的话。
他回过头看一眼,谁知这一眼竟让他认出两个“熟人”。这姓韩的老古板居然在这样的公共场合里和女人这么热吻?以前是谁跟他吐苦水,说自己的男朋友无趣又正经的?简直判若两人嘛。
男人说话说一半,语气又阴阳怪气的,谷音琪本来心情就没多好,这会儿也有了火气。
她学他呵了一声,说:“我和韩先生正在交往,亲个嘴有什么问题?我才要问问你和韩先生是什么关系,如果你认识他,为什么那天不上前打招呼呢?”
这“阴阳怪”字里行间夹枪带棍的,谷音琪笃定他肯定和韩哲没多友好,干脆夸大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男人竟竖起大拇指给她比了个赞,说:“你真挺厉害啊,能让那么严肃的一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跟你那么亲密。他是什么时候跟你交往的?该不会他和前女友分手前其实就已经劈腿了吧?哇噻,真没想到韩公子表面又冷又酷,私底下玩得这么刺激,同一楼层啊……”
“等等!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谷音琪打断男人的胡乱编排,每个字都铿锵有力,“韩先生和女朋友分手后我才认识他的,不存在你说的什么劈腿好吧!”
怒火攻心让她没能及时抓住男人话中的某些字眼,她大声质问:“你到底想干吗?和韩哲什么关系?”
电梯已经快到一楼。
“我也说不清我们什么关系,我现在的女朋友,是他的前女友。”何成言微转过头,斜斜看着她,“你说,我们这叫什么关系?”
叮,电梯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的同时,何成言低声道:“不过韩公子还是挺会玩,前女友和现交往对象住在同一楼层……”
有几个字被他故意加重了语气,他扯了扯嘴角,说:“该不会是玩报复吧?”
……
砰!司机被好大一声关门声吓了一跳,从后视镜里瞅见女乘客一脸不悦,不敢多话,和她确认了手机尾号,便踩下油门赶紧开车。
谷音琪把两袋衣物推到一旁,取出耳机戴上,将刚才的录音重听了一次。
韩哲求婚未遂的前女友竟然就是那位小姐姐……把关系捋清的谷音琪一开始难免有些震惊,这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会这么巧?怪不得韩哲来鹭城时,她问过他要不要去公寓住,韩哲选了住酒店。
其实她没有很在意“前女友住同一楼层”这个问题,韩哲没跟她提起,她也觉得合情合理。因为她也没跟韩哲说起过,同一楼层住着她以前有过露水情缘的一位男士。
至于“阴阳怪”说的“报复”,她又不是傻子,会感受不出韩哲的真情实意。
那些拥抱和亲吻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如果单纯为了让前女友难堪,韩哲实在无需陪她做那么多事情,只需要抓准前女友出门的时间,带她出现在对方面前就好,可韩哲没有这么做过。
当然,不管她想得多通透,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酸涩涌上来,好似蚂蚁一口一口咬着心脏。
谷音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些乱了阵脚、迷了心智。没办法,韩哲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大老板”直接打中她的七寸,在这一个冬天,她实在无法抵挡这样一份温暖。
如今仔细想想,她依然没有很了解韩哲。
在录音里,“阴阳怪”好几次喊韩哲为“韩公子”,刚才电梯到了一楼,谷音琪拎起袋子要走,男人还很低沉地说了句什么。她走得急,没有听清,手机录的效果也不太清楚,反复听了几次,才大概听出“阴阳怪”说,韩公子可是块香饽饽,要好好抓牢了。
谷音琪明白了男人为什么要逮住她说这么一段话,就是为了提醒她,不该说的事,就让它烂肚子里。
如果她跟韩哲提起前女友的事,就势必要牵扯到这男人,那有可能韩哲就会追问她,为什么会认识这男人,和他是什么关系。要是她坦白交代,让韩哲知道了“阴阳怪”之前的行径,就可能会跟那位小姐姐提起这事,那么“阴阳怪”的恋情就要告吹。
“阴阳怪”理所应当地觉得,她既然已经抱住了一条粗壮的大腿,就得好好抱着,紧紧抱着,这样才能“互惠互利”。
谷音琪沉沉地笑了一声,“阴阳怪”这一把还真是赌错了。
路上有点儿塞车,谷音琪把录音保存好,然后打开音乐app,开始播放海浪白噪音,接着在百度搜索栏里输入“沪市”、“入赘”、“车祸”、“女婿 ”、“韩哲”等多个关键词的多种排列组合。
她知道韩哲是左邻的老板,知道他挺有钱,知道他家境不错,但实际上谷音琪从未主动去了解过韩哲的家庭背景,一来谷音琪自己没想知道太多,又不是要相亲结婚的对象,不需要知道得那么详细,二来韩哲也没太多透露过这方面的事。
她终于找到了一篇访谈,是好几年前的,采访对象是江海集团的董事长,韩江海。
老先生讲述了他白手起家的过程,被问及车祸去世的女婿,老先生表达了惋惜和悲伤,再被问及独孙是否会接手集团,老先生说孙子还太年轻,需要再磨炼一段时日,最后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远忧”。
粗略看完一遍,谷音琪默默关了手机,身子有些发软无力,心跳得好快,就像发高烧那样,脑袋晕晕沉沉的。她深吸一口气,再全数呼出,玻璃覆上薄雾,但很快消散,连让她短暂逃避这个问题的机会都不给。
这男人干嘛要这么有钱啊,穷一点儿不好吗……
谷音琪斜倚车门,车窗玻璃冰凉,倒是给她发烫的太阳穴降了点儿温。耳朵里有潮起潮落的海水声,渐渐地,她清醒了一些。
手指在手机边缘轻轻点着,她低喃道:“还有一个半月呐……”
海浪声中断,纪莹来了电话,问她要回来没有,阿嫲准备做饭了。谷音琪收起那些酸涩难明的情绪,说自己在路上了,并转达了姑姑的意思。
纪莹说:“啊,我妈刚也给我打电话了,琪姐你不是周日就要回学校报到吗?那我就周六回去吧。”
谷音琪笑道:“行,阿莹是能自己做决定的大姑娘啦。”
回去时沈大妹正在厨房忙活,谷音琪走过去打声招呼,沈大妹转头道:“回来啦?准备吃饭啦。”
“好。”
谷音琪先把两袋衣服都给了纪莹,让她挑一挑有没有自己想要的,顺便带回家,然后走去厨房帮沈大妹。
厨房内油烟机声音轰鸣,沈大妹手里锅铲不停,声音很大:“还剩最后一道菜。”
谷音琪凑到她身后一看,惊喜道:“哇,今晚有银鱼炒蛋。”
沈大妹笑笑:“对,你最喜欢的。饭好啦,你先装饭。”
谷音琪应了声“好”,她低着头,边把饭煲里的米饭搅散,边说:“阿嫲,我问你一件事。”
沈大妹说:“你讲啊。”
“阿姑是不是问过你,要不要回岛上住?”谷音琪问她。
沈大妹皱眉想了一会儿,猛地睁大眼,说:“哎呀,我把这件事给忘了!对,阿丽是有问过我,让我跟你商量一下。”
谷音琪又问:“那你想回去吗?”
沈大妹顿了顿,没立刻回答她,她关了炉火和油烟机,狭小的厨房瞬间安静下来。
谷音琪看向她:“阿嫲?”
沈大妹低声说:“有一点点想……但不是想长住啦,就是我有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想回去住几个星期。你看,阿嫲的记性越来越差,我想趁着还能记得住,去看看村里的老朋友,也想坐船出海看看……你知道的,阿嫲在海边住了大半辈子,是讨海人的命……”
谷音琪一直沉默着,以为孙女生气了,沈大妹赶紧说:“要是阿琪不高兴,阿嫲就不去了。”
谷音琪摇摇头:“没有啦,我怎么会不高兴?我就是怕你回去了又被那臭小子气得心肝痛,那我也心肝痛。”她很快已经装好三碗饭,阖上电饭煲盖子,笑道,“阿嫲想回去就回去吧,阿姑跟我说,如果你不想住家里,她就给你租房子。”
“哎呀,不用啦,浪费钱。”沈大妹把香气四溢的银鱼炒蛋装盘,“阿嫲现在看开了,剩下也不知还有几年命,要记在脑子里的东西都得是开心的。”
谷音琪不满道:“阿嫲,不许乱说话。”
老太太笑嘻嘻的时候眼角会起褶子,她继续道:“所以阿琪不用担心,阿嫲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我还要好好治病,和我的乖孙去好多地方玩。”
谷音琪怔愣几秒,慢慢地,眉眼也像老太太那样笑得弯弯:“好呀,等我这个学期忙完毕业的事,就带我的好阿嫲去旅游,我们去看天安门,去看雪,去看沙漠!”
沈大妹乐呵呵地说道:“好,阿琪在哪里,阿嫲就在哪里!”
“不过你回去也要坚持运动和做王医生交代的练习哦,我每天都要监督你的。”谷音琪嘱咐她。
沈大妹摆摆手道:“知道啦,哎呀,就回去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沈大妹去喊纪莹出来吃饭,谷音琪进厨房拿筷子,嘴上笑意微敛。也好,就趁阿嫲回岛上的这段时间,她好好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吧。工作的事,公寓的事,还有,韩哲的事,都需要做一次了断。
无论韩哲有多好,他也像那套公寓一样,始终不是属于她的东西,时间到了,就要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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