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下的吻

【伪金丝雀+云泥之别+一见钟情+甜宠】 【古板金主X佛系小机灵】 “老干部”作风的富二代韩哲在向女友求婚当天,发现自己被劈腿,理由是他古板不解风情。 韩哲平静地接受了,并于那天认识了在酒吧打工的谷音琪,两人的开始,始于“我图你钱你图人”的烂俗情节。 只是谷音琪没有想到,韩哲图她这个人,想图的是一辈子。

第三十七章 失了理智
赵宁的暧昧对象叫罗淼,舞蹈专业的大一新生,盘靓条顺,只需略施粉黛已经很是青春靓丽,小女孩前些天在BOSS玩,赵宁给她们送了酒,后来顺势加上了微信。今晚两人感情升温,快黏到一块儿的时候,被黑脸走进来的毕韦烽吓了一跳。
看这疯子狠狠把自己摔进沙发里,大半杯威士忌两口闷,赵宁等人面面相觑。不过到底是认识了几十年的朋友,大家对他说风就是雨的脾性见怪不怪,也不打扰他独自一人闷闷不乐,大家酒照喝,天照聊。
几个小女生稍微没那么淡定,罗淼问赵宁B老板这是怎么了,赵宁耸耸肩,开玩笑道:“估计是让哪个小姑娘甩了吧。”
毕韦烽又灌了半杯威士忌,胸口到喉咙开始火烧火燎。身边喧闹的声音远远不及夜店里的程度,可听进毕韦烽耳里,好像一把电钻直直往他耳蜗里钻。
他刚才说韩哲失了理智,没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他呢?他不是也没搞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韩哲想跟谁谈恋爱就跟谁谈恋爱,想给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关他屁事啊?他又不是韩哲的爹,管那么多干嘛!那女孩最好是能从韩哲那儿搞个一百万,这样到时候就算和韩哲分了也能有点儿钱开始新的生活。要是韩哲不给她钱……他给总行了吧?!
胡思乱想中毕韦烽又喝了快一杯威士忌,见这不要命的喝法,赵宁使了个眼色,站一旁的侍酒师默默拿走了老板面前的烈酒,换了瓶度数低的。
韩哲也回来了,坐到U型沙发的另一端,正好和毕韦烽面对面。赵宁察觉两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毕韦烽生气常常有,但脸色阴沉的韩哲就不常见了。
纽扣向来扣到领子处的男人,如今衬衫衣襟随意敞开,手肘支住膝盖,背肌绷紧,微弓,刘海在他眼皮上晃出捉摸不透的阴影。
赵宁吞了口口水,开口想缓和气氛:“趁着人齐,问问下周周末的万宁电音节有人要去吗?”
“哪有办法啊,年底有多忙你这位太子爷是不知道吗?而且这种小年轻喜欢的电音节……我年纪大了玩不来。”有人挥挥手,一脸倦怠。
罗淼主动指着她几个小姐妹,细声说:“我们几个都会去哦。”
那人立刻来了劲,他今晚和一个姑娘聊得挺开心,跟罗淼说如果能凑成一对儿就去,凑不成就不去,别人也一一响应。
赵宁看向毕韦烽,问:“你呢?你是跟我们一块儿玩,还是你有自己的行程安排?”
夜店和电音节是一脉相连,喜欢去夜店的Raver(喜欢寻欢作乐的人)不会错过国内大大小小的电音节,现在正好高校放假,南北两地都陆续办起电音嘉年华。
毕韦烽干的是这行生意,自然也是电音节的座上宾,以前几乎每场都会去,但他得忙自己的事,不像赵宁他们能和妹妹们凑成对儿,逍遥快活个几天。
毕韦烽语气怏怏:“万宁我不去。”
赵宁好奇:“为啥不去?你家还是合作伙伴之一。”
毕韦烽没开口了,赵宁想了一下,突然顿悟:“哦,因为这电音节是在海边搞的,是吧?”
“啊?这是为什么?”罗淼的一位小姐妹好奇地问。
赵宁轻笑,戏谑道:“小朋友不要问太多哦。”
姑娘听出是比较隐私的问题,很识趣地不再多问,反而是毕韦烽自己谈起这个话题,直接道:“这件事没什么不好说的。因为我前几年玩钓鱼的时候掉到海里过,差点儿没了命,这两年就没怎么靠海边玩了。”
姑娘睁圆了眼:“哇那么严重啊?”
见毕韦烽面色无异样,赵宁便接过他的话,替他说故事:“他当时玩得怪专业的,哪儿有鱼就往哪儿跑,不同季节,不同海域,还说要搞个国内版的鱼类图鉴……”
闻言,姑娘兴致勃勃地说:“那不就跟我们玩的那盖岛屿的游戏一样?”
赵宁的前女友一度沉迷姑娘说的游戏,所以他略有耳闻,点点头说:“对,和那玩意儿差不多。”
赵宁瞥了一眼毕韦烽,见对方没阻止,他就继续说:“偏偏他喜欢一个人去钓鱼,身边也没个人,跟不要命似的。那一年他就出意外了,在一小渔村玩矶钓的时候摔了下海!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位爷,他有穿救、生、衣!”
赵宁描述得绘声绘色,好像当时他就在现场,一群小姑娘都安静下来听他讲故事。
毕韦烽揶揄道:“有穿也没用,一个浪打过来,我都快晕过去了,只能靠着点儿浮力在海上漂。”
听见当事人开口,小姑娘们又“唰”地扭头看他。韩哲抿了口威士忌,撩起眼帘也看向他。
“漂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喝了一肚子海水,还有海水好冷。好几次我感觉自己快要沉下去了,但那时又有一个浪推起我,让我重新漂回海面。”毕韦烽背倚着沙发,双臂松松挂上椅背,回想那一次在鬼门关里走一趟的细节,“也是我命够硬,漂着漂着居然让我漂到了那岛另一边的海岸线,还能看得到沙滩了。可那时候我也没力气游了,见到好远的地方有两三个游泳的,我就用最后的力气冲着他们挥手,最后才捡回一条小命。”
旁边有人插上嘴:“那几个村民估计也没想过游个泳还能打捞起来个富家公子哥,我们毕老板知恩图报,回头就给救命恩人各送了一张银行卡,卡里那数字,估计在当地够起一栋三四层的小楼咯。”
有姑娘问具体金额,那人张开手掌比画了一下,女孩们哗然。毕韦烽由得他们议论纷纷,他的眼里只有坐在他对面的韩哲。
半晌,他丢出一句话:“救了我的,其实不止那三个村民,还有另外一个人。”
赵宁瞪大眼,接连着问:“什么?还有一人?是谁啊?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琥珀色酒液在杯中荡出浅浅涟漪,毕韦烽的声音虽慢,但很清楚:“因为之前一直找不到那人,我就一直没说。”
当时被拉扯到海滩上时,毕韦烽已经没了意识,再清醒过来时,人已躺在县医院的病床上。救他的三个村民做好事不留名,但那村子不大,出院后毕韦烽去那小村子打听了一圈,轻轻松松就找到那三人。
从沪市赶来处理这件事的助理按毕韦烽的意思,给那三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递了银行卡,一开始几人都还不愿意收,说他们不过是搭把手将他拉上岸,而且上了岸,才发现毕韦烽已经没了呼吸,肚子胀得要命。
他们几人都不擅长搞急救,在他身上乱按了一会,毕韦烽的脸色更差了,最后是个路过的女孩给他做了规范的急救,这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三个村民的普通话相当不标准,口音极重,中间混着许多闽语单词。毕韦烽一直听他们提起“小姑娘”,忍不住打断他们,问,在海滩上给他做CPR的是不是个年轻女孩?怕几人听不明白CPR这词,他还用手在自己胸膛上按了好多下。
男人们连连说对,还说毕韦烽当时呕了不少秽物出来,吐了那姑娘一身臭水,连他们看了都觉得恶心,那姑娘一句怨言没有。
“我们看着你被救护车接走,一回头,那姑娘已经不见了。”其中一个男人这样说。
“那时我们也没太上心,所以那女孩长什么样子他们也没什么印象。”另一个男人这样说。
“是个漂亮姑娘。”最后一个男人这样说。
对于这件事,毕韦烽只能记起很破碎很模糊的画面——女孩的脸逆在阳光里,藏在泪水里,好像是故意不想让他看清楚。
到最后,他只记住了那双黑珍珠一样的眼眸。眼帘落下来的时候,是贝壳阖起,眼帘撩起,则是贝壳开了口。
毕韦烽问三个男人,知不知道这姑娘住哪一家,他也想上门道谢。
三人又连连摇头,说不知道,这女孩不是村里的人。他们这条村因为临近海滩,近年来开了不少民宿,那姑娘面生,不知是不是来旅游的小年轻。
后来毕韦烽找人一家家民宿问过去,村里人也问过,但到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她。
为了方便他们聊天,DJ已经把音量降得极低。当毕韦烽讲完这段往事,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船舱里一时只剩游艇引擎声低鸣。
无论是认识了几十年的发小,还是刚认识几个小时的姑娘,从一向游戏人间、疯起来没个谱的毕韦烽脸上看见了认真和诚恳,都对此感到讶异。
韩哲把酒杯握得极紧,因为毕韦烽刚才这一大段话,几乎都是看着他说的,意图呼之欲出。
女孩们总是钟意这种充满宿命感的故事情节,有人兴奋道:“这不就是小美人鱼救了溺水王子的情节吗?哇,如果毕老板你真的能找到对方,那就真的是童话故事了!”
“呵……”毕韦烽似笑非笑,他这个人,可能从断奶后就不相信童话这玩意了,但自从那天之后,他有时坐在BOSS包房内睥睨着舞池,也会幻想,那姑娘会不会就在底下跳着舞?
不过很快他又会想,肯定是因为他喝酒喝多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那天圣诞夜在「Galaxy」,他没第一时间认出谷音琪,毕竟那地儿灯光暗,姑娘又化了点儿妆,他只单纯地觉得她整体感觉给人挺舒服,只是可惜了,干的不是什么正经的活儿。
他也不是看不起这样的姑娘,只是看过太多因捞金而把自己弄得里里外外、面目全非的姑娘,心里确实没剩多少好感。
没好感归没好感,他对给姑娘花几个臭钱,就觉得对方可以任他随意羞辱的男人更没好感。
和那逼姑娘用香槟洗脚的男人闹起来,毕韦烽回去后多少有些后悔,觉得自己白白挨了几拳,他少有这么狼狈过。
后来他帮韩哲加上了那叫阿超的经纪人,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在「Galaxy」见过一面的姑娘。他先给了一部分定金,再跟阿超多问了几句,阿超便十分殷勤地发了几张照片和个人资料过来。
毕韦烽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因为韩哲起了兴趣,自己也不会找人先去查那姑娘。他一开始只是想看看,是怎么样的姑娘能把一向循规蹈矩的韩哲拉得偏离了轨道。而且韩哲那么“老实”一人,他作为老友,肯定要帮他把把关,免得他被人骗财骗色了。
可是随着一份份资料送到他手上,毕韦烽也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就好像,当时对方没认出他,他心里冒出来的烦躁,比一开始知道自己在找的姑娘落得如此境地时还严重。
“哎,说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这事情发生在什么地方呢?”罗淼提问。
“东山岛。”
听到有人回答她,罗淼循声看过去,竟是今晚一直没怎么开过口、她的小姐妹说难度系数太高的那个男人。
韩哲把烈酒一饮而尽,玻璃杯被重重放到矮几上的声音很大,仿佛是冰雹快把玻璃砸穿的动静。他的眼睛还是向着毕韦烽,又重复了一次:“闽省的东山岛,对吧?那时候我刚好人在鹭城,听说你出了事,就开车过来岛里找你了。”
毕韦烽扯起嘴角,但笑意没进眼里,答道:“对。”
韩哲问:“所以,你现在已经找到救过你的那女孩了。”他的语气很笃定,不是疑问句,没有试探的成分。
毕韦烽也把酒全喝了,往桌上丢了一个空杯。杯子颤颤巍巍地抖了几下,停下后,毕韦烽才说:“对啊,我找到了。”
赵宁有点儿头疼,他隐约感觉到韩哲和毕韦烽之间发生了点儿什么事情,估计就跟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提起的这个女孩有关。他正想把话题转到别处去,这时韩哲蓦地站了起来,把他又吓了一跳。
韩哲好像又回到那慢条斯理的样子,他把敞开的扣子一颗颗系上,突然说了一句:“太晚了。”
毕韦烽直接敛了笑。
韩哲看了下腕表,不再搭理毕韦烽,转头对一脸摸不着头脑模样的赵宁说:“太晚了,让船长掉头吧,我要回去了。”
韩哲向来把私事和公事区分得极好,但这一天到底还是被影响了。就像现在,坐在他对面的行政部主管沈莎连续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
“抱歉,刚才想别的事了,麻烦你再说一遍。”韩哲放下一直在指间打转的钢笔,向沈莎道歉。
“没事的韩总,年底了,您肯定很多事情要忙。”沈莎大方地笑笑。
把刚才的年会筹备最终汇总再跟韩哲报告了一遍,沈莎最后问:“韩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补充的?”
韩哲摇头:“没什么了,你们都辛苦了。”
沈莎笑道:“别这么说,虽然今年整个大环境有些消沉,但我们公司的士气啊,气氛啊,都挺好的,就像我们今年没有硬性要求每个部门都要出节目,反而是同事们都非常配合,主动提出了很多想法,让我们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韩哲点了点头:“那就好,年会是要轻松一点儿。”
沈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笑得轻松:“而且还要谢谢韩总你额外加码的奖品啊,真希望今年我能有好运气抽到特等奖。”
韩总加码的大奖,不是小车,也不是现金,而是三十天的带薪休假假期,抽中的幸运儿可以一次性把假期全休完,也可以分开放假。
韩哲嘴角浅浅扬起,对沈莎说了句“good luck”。
沈莎愣了几秒,才发现不是自己眼花,向来扑克脸的韩老板真的笑了。她在左邻干了这么几年,算是元老级员工之一,可见到韩哲脸上有笑容的次数寥寥可数。她想,老板要是多笑几次,指不定吸引力比带薪休假假期还要大。
沈莎决定要快点儿回办公室跟大伙分享这件事,但是在临道别前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韩总,差点儿忘了,还有一件事要跟您最后确认一下。”
韩哲抬头:“什么事?”
沈莎说:“您年会座位旁边的那个位置,姓名牌还是写魏小姐的名字,对吧?”
韩老板有主了这是整个公司都知道的事,前两年的年会晚宴上,老板身旁的位置也都留给了他的女朋友魏小姐。四个月前开始筹备年会的时候,沈莎已经问过老板届时会不会携伴出席,当时老板说应该会带女朋友参加。
但最近公司里有些传言,说老板好像和女朋友分手了,所以沈莎得大胆求证一下,免得到时候闹了乌龙,让老板尴尬就不好了。
韩哲转了一圈钢笔,说:“不,不用写魏小姐的名字了。”
“好、好的!”沈莎心里惊讶,但面上不显,赶紧拿起电子笔在平板上做记录,“那麻烦韩总这边另外给我一个名字?我等会儿把名单统一给负责物料的同事。”
韩哲沉吟片刻,轻摇头:“不用特地做姓名牌了,我不携伴出席。”
等沈莎离开后,韩哲又一次打开手机。现在快到中午十二点了,他这个时候应该给谷音琪打电话了,但昨晚游艇上毕韦烽说的话还在他脑子里打转。
除去后来毕韦烽说被谷音琪救了一命的事,他前面说的那一段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毕韦烽说得没错,他确实失了理智,从遇上谷音琪之后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脑子还没想好,身体已经先动了。他可能是第一次像现在这样,走一步算一步,不考虑后果,当下的欢愉最重要。
包括最终想和谷音琪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这个问题,韩哲也还没有想过。他和谷音琪认识的时间不过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如果他现在就信誓旦旦说自己已经考虑过将来的事了,这是夸下海口,是胡说八道。
这中间不可预计的变数太多。
他再怎么不介意,一旦两人关系曝光,谷音琪的过往就很容易遭人恶意深挖,先不论韩家的人,光光是世俗的眼光和舆论,就会像一把把淬毒的尖刀,插得她浑身是血。
这个时候的他,有护她全身而退的能力吗?韩哲对自己表示怀疑。
见过太多男人婚后依然在外面包了金丝雀的实例,韩哲不可能让自己走到那一步,他也不想用同样下作的方式来囚禁住她,让谷音琪成为他的笼中鸟。
韩哲明白毕韦烽的意思,如果想拉人出泥坑,那就只给对方想要的就好。既然谷音琪需要钱,那就只给对方经济上的支持。
他是衷心希望,谷音琪有钱以后能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继续读书,选择工作,开店创业……无论哪个方向都可以。
他可以给谷音琪她要的东西,可谷音琪会一直要吗?韩哲觉得她不会。他总有一种预感,等到了某个时间,谷音琪就会在他的面前消失。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韩哲的胸口骤起一阵刺疼,又闷又钝,像有谁在胸腔内扯着他的心脏。就和看见谷音琪在那个私人账号里说的那句“后会无期”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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