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下的吻

【伪金丝雀+云泥之别+一见钟情+甜宠】 【古板金主X佛系小机灵】 “老干部”作风的富二代韩哲在向女友求婚当天,发现自己被劈腿,理由是他古板不解风情。 韩哲平静地接受了,并于那天认识了在酒吧打工的谷音琪,两人的开始,始于“我图你钱你图人”的烂俗情节。 只是谷音琪没有想到,韩哲图她这个人,想图的是一辈子。

第三十四章 坠入爱河
让谷音琪松一口气的是韩哲在小区外就和她分开,说在这附近随便走走,她忙完下来了给他电话,再一起去医院。她庆幸韩哲没说要跟她一起上楼,一时便也不觉得韩哲一路陪着她这事有多奇怪了。
可能他老人家就是想晒晒太阳补补钙,或是想感受一下市井烟火城市风情罢了。
谷音琪换了身衣服,还是宽松帽衫搭牛仔裤,长发用个大发夹夹在脑后,露出一截百合般的脖子,在日光下白得耀眼。
韩哲心想,她小时候黑黑瘦瘦的,怎么这会能变得这么白?像生生磨去一层皮,露出底下一身美人骨。
他站在小区入口处一直没走,看着谷音琪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才迈腿走进这老式社区。
居民楼有些年份了,外墙大多数是红色条形砖,总楼层大概七八楼的样子,有小部分已经加装了电梯。社区主干道绿树成荫,碎金满地,这里临近鹭大,来往的多是年轻人和游客,底层商铺如今多改成各种小店,错落在各种传统商铺中间。
五金店旁边是卖咖啡的,古早沙茶面店隔壁是日式面包店,而茶叶店旁边则是卖黑胶碟的,看似大相径庭的风格,却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五金店老板在咖啡豆香气中低头小憩,吃完沙茶面的阿嫲带着孙女在面包店里挑选面包,慵懒磁性的男歌手在炒茶香里唱着“Let's fall in love for the night,And forget in the morning(今夜让我们坠入爱河,明日便相忘于尘世间)”。
韩哲绕了一圈,回到谷音琪刚拐弯的地方,跟着她的方向走。他知道谷音琪租的那屋子的具体地址,居民楼的楼牌号就嵌在墙上,韩哲一栋栋找过去,很快就找到了。
楼前有一小片空地,立着一棵老树,许是因为时间关系,花坛旁边的室外健身器材无人问津,倒是树下小石桌围坐着三四个老人在打牌,纸牌摔打在石桌上的声音不大,连午后耷拉着脑袋的小狗都吵不醒。谷音琪租的这一栋居民楼有装电梯,估计租金会稍贵一点儿。
韩哲站在树下望向五楼——他只知道是五楼,具体是不是这一个朝向的房子,他就不确定了。
打牌的老头儿见他一个生面孔杵在这好一会儿,便问了一嘴他是不是要找人。韩哲摇头,说自己在等人。话音刚落,外加装的电梯有了启动的响声。
他的视线跟着声音往上,又跟着声音一层层往下。电梯是单向玻璃的,看不见里面的人,可不知为何,韩哲觉得应该是谷音琪下来了。
电梯停了,单元门打开,谷音琪从楼道里走出来,她低着头,没往空地这边看,一边按手机一边往来时的方向走。韩哲没出声喊她,很快手机开始振动,他大步走出树荫,逐渐缩短两人的距离。
电话接通,谷音琪说:“我从家里出来啦,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接着她听见韩哲的声音,离她很近很近:“你回头。”
谷音琪硬生生停下脚步,回头速度飞快,双眸睁大,惊诧地问道:“你怎么走到这边来了?”
“走着走着就来到这了。”韩哲挂了电话,指向大树下的方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在那边看人打了会儿牌。”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谷音琪带坏了,说谎都不带喘气的。
冯蝶住进了一间两人房,谷音琪去到的时候病床旁只有陪护在,不见冯蝶的未婚夫李凡。
“我让李凡回酒店了,这里不好睡。”冯蝶强扯起嘴角笑了笑,说,“七七你真有心,还专程来看我。”
她说话时有气无力,就像一片无声落下的树叶。术后的冯蝶还很虚弱,两人说了几句,冯蝶已经耷下眼皮。
谷音琪直接同陪护阿姨了解情况,阿姨是个健谈的,说这姑娘的男朋友她也就见上两次面。一次是阿姨早上刚被安排到这床来的时候,男人说得出去一趟,中午前男人回来了,让阿姨先去吃饭,他有话要跟姑娘说。
阿姨回忆着时间:“我大概是十一点半走的,然后一点左右回来……她男朋友脸色不太好看,两人可能闹不开心了,他走的时候我去给姑娘喂水,看见枕头湿了一片。”
闻言,谷音琪侧头,看向躺在床上没睁眼的冯蝶。
阿姨还在嘀咕:“我问她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姑娘说‘太痛了,伤口太痛了’,我就喊了护士来,给她上了止痛泵……”
谷音琪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麻烦陪护阿姨多帮忙照顾,还加了阿姨微信,说如果联系不上病人家属的话,就联系她,又给阿姨私下发了个红包,阿姨笑嘻嘻收下,让她放心,一定会好好照顾好冯蝶的。
韩哲在住院部楼下等着她,见她来了,迎上去问:“你朋友情况如何?”
“情况还不错,人也挺有精神的,不过没见到她未婚夫,给请了个陪护阿姨,阿姨人挺好的。”谷音琪扬起笑,笑得眉眼弯弯,笑得阳光见到她都觉得逊色。
韩哲被她不太真心的笑容刺得眼皮狠狠一跳,最后到底没忍住,他伸出右手大拇指,轻轻摁住她翘起的嘴角,把那过分夸张的弧度往下拉了一点儿。
“不开心的时候就不要强迫自己笑。”他说。
浮尘飘在两人之间,身边人声嘈杂,但谷音琪只能听见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
她吸了吸泛酸的鼻尖,接着抬起手,和韩哲不同,她一手伸出一根食指,揉在韩哲抿成钢铁直线的嘴角,用力往上扯,扯起一个奇怪的笑容。
虽然没像刚才笑得那么假了,但谷音琪还是挂着浅浅的笑,眼里倒映着渐渐西下的暮光,说:“那你别总板着张脸,开心的时候也笑一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韩哲喉结滚动,好一会才应了声:“好。”
霓虹招牌既老土又不华丽,地面布满陈年油渍,廉价的塑料凳子一不小心就会被踢翻,韩哲不是没去过大排档,但环境这么简陋的,应该还是第一次见。但环境差也挡不住客似云来,街边骑楼下一张张覆着一次性桌布的圆桌人头攒动,等位的客人已经坐到了马路边,开放式厨房热火朝天,炉火狂舞,热气蒸腾。
韩哲与玻璃缸里的大龙虾互看,听着谷音琪熟稔下单,猪腰爆炒,九节虾白灼,红肉蟹香煎,虾姑椒盐,最后她还凑近老板娘耳边细声嘀咕了几句。两人交头接耳一会儿,像达成什么协议,接着韩哲瞥见老板娘在菜单上画了个椭圆图案。
谷音琪乐滋滋地洗着碗筷时,韩哲问她:“那个椭圆是什么菜?”
“是野生小管,就是一种小鱿鱼,和大鱿鱼不一样,它的肉嫩好多的。不过因为这个季节里只能海钓,所以量不多,也有一些店家会进活冻的来做菜,但这家大排档拿的都是当日最新鲜的。”谷音琪竖起食指立在唇前,神秘兮兮地说,“嘘,老板娘和我是同乡,才给我留的。”
同乡……那就是东山岛。韩哲点了点头,没往下接话,他觉得谷音琪应该不想谈起以前的事。
但谷音琪反而主动同他介绍起来,说六、七、八月才是小管的捕捞季,夏天傍晚,家家渔船开始出海,天未全暗时渔船已经亮起灯,这时海面便宛如有星辰连成线。
谷音琪把烫过热水的筷子递给韩哲,接着道:“放网,放绳,等天开始黑的时候,就可以开大灯了,但船上的小灯还不能关哦。”
周围喝酒的客人音量很大,但韩哲却能听清楚谷音琪的每一个字,他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小灯不能关?”
“关得太快,那些鱼就会跑啦,要把它们慢慢引到网中间,才能把船周围的小灯关掉。”谷音琪给茶杯倒上茶水,推到韩哲面前,继续说,“以前我爷爷奶奶他们那一代出海,没有现在这种捕鱼灯,他们要点一个大火把,站在船边照着,鱼啊小管啊,就会跳出海面,噼里啪啦,跟海水沸腾了一样……”
韩哲安静地听着,她的描述太有画面感,他能透过她的声音看见那片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大海,有咸腥的海风拂面,海平面处星光璀璨,分不清上下哪边才是星空。
大排档上菜速度极快,一盘盘小炒冒着烟气,谷音琪直接上手,而韩哲吃相斯文,吃虾吃蟹都是用的筷子,但到了虾蛄就有些困难了。
谷音琪伸手捻起一条虾蛄,一扭一掰就把虾壳轻松去掉,把虾肉放进韩哲碗里,对他说:“术业有专攻,这个还是我来吧。”
那道“秘密菜品”也上了桌,新鲜的小管无需过分加工,整条白灼,沾上酱油芥末,入口鲜甜无比。不到巴掌大的小管肚子里含墨,谷音琪及时提醒韩哲小心墨水会滴落,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题:“后来到我爸妈这一代,已经有灯光捕鱼船了,不用烧火把,只要点灯就可以了。”
听见她突然谈起自己父母,韩哲眉头猛地一皱,把只咬了一半的小管放回碗里,放下筷子,抬眸看向谷音琪。
谷音琪一直看着手里的虾蛄,眉眼低垂的样子泰然自若:“但捕鱼船再贵再大、再先进又怎么样,只要一爆炸,最后还是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谷音琪把掰好的虾肉又丢进韩哲碗里,然后看向他幽深黝黑的眼,淡声开口:“后来我家发生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她又不傻,脑子稍微转一下,就知道下午韩哲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奶奶家楼下的。韩哲有她的真实姓名和电话,要查她并不是一件难事。
韩哲没考虑太多,直接跟她道歉:“抱歉,我确实是查了你的资料。”
他双掌撑在大腿上,抿紧的唇角无比严肃。谷音琪突然想起了平安夜那次的第二天早上,韩哲问她有没有体检报告的事。
她擦了擦手指,语气里有些自嘲的意思:“不过也是应该查的,像我们差距这么大,还是查清楚一点儿、知根知底比较好,防止以后出现‘我突然怀了你的孩子,然后我家人逼着你娶我’这类烂俗……”
“不是。”韩哲没等她说完就打断她,“我没想过这种事,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事情。”
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谷音琪:“这是我拿到的资料,你可以看一下。”
就算是坐在这样喧嚷吵闹的环境里,韩哲也没有露出一丝不耐和厌恶,他的眼睛里没有逃避躲闪,通透得好似没沾半点灰尘的黑玻璃珠子。
谷音琪那还没冒出尖的火气,生生被浇灭了。她手上沾了海鲜腥气,在手掌上垫了张纸巾,才接过韩哲的手机,没想到只一眼,就被逗乐了。
所谓的资料居然是份ppt,用的是他们公司的模板,最好笑的是,第一页还有汇报人的名字:苏肃。
“苏肃是我助理。”韩哲解释道,还补充一句,“我只让他查了些以前的事,近期的没让他调查。”
谷音琪已经迫不及待地翻到下一页,确实是一些她的基本资料,出生年月日、籍贯、家庭成员、学习经历、就读院校等等,还有奶奶现在住处的地址。
往后是几张她从小到大的证件照和生活照,每一张都认真标注了出处和时间,就是最后一张照片让谷音琪有些意外。
大一下学期报选修时,她选了《现场急救常用技术》这门课。因为这是一门新增的选修课,学校比较重视,在官方公众号上专门发了一篇文章介绍这门课,还发了媒体通稿。文章里放了些照片,大部分是同学们对着假人做胸外按压练习时的情形,她也入镜了,但她只出现在相片边角,前景主要拍的是另外几名同学。而且当时她没怎么拾掇自己,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
谷音琪心想,这位苏肃真是人才,连这样的图片都能关联上。
“后面就是你父母出事的新闻了。”韩哲一直留意着她的表情。
“哦……”谷音琪瞥他一眼,划到下一页:闽省出海渔船爆炸致2死2伤。
无论何时看到这则新闻标题,谷音琪都会太阳穴狠狠一跳,像有无形的刀尖挑着她的肉,恨不得再扎深一点儿,扎出个血窟窿。
官方媒体和本地网发表的新闻都很简短,主要重点都放在事故领导小组如何开展工作,消防人员如何英勇灭火,至于死者,只有“死者为渔船船长谷某及其妻子”这样一句,草草带过。
但这份ppt报告里倒是加上了谷音琪父母的名字,谷强和张芳。两名伤者,和一名因及时跳海毫发无伤的船员的名字也在其中。
谷音琪一页页看过去,苏肃做的报告已经挺详细了,把网上关于这个事故的新闻都截了下来。到底了,还有个“Thank you(谢谢)”的结束语。
她摩挲了一下手机发烫的边框,把手机还给韩哲,嘴角挂着浅笑:“这报告做得还行,就是不太全面,你想听更多的故事吗?”
韩哲默了几秒,说:“你想说的话我会听,如果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他没再拿起筷子,直接用手拿起一条微凉的白灼虾,三两下掰了壳,放进谷音琪碗里,说:“但如果想说,也先把饭吃完了再说,海鲜凉了不好吃。”
“……好。”谷音琪点了点头。
大排档依然人声鼎沸,炒菜声,划拳声,聊天声,酒瓶相碰声全混在一起。没人留意到这对安静吃饭的男女是什么时候吃完,什么时候结账,什么时候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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