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钓雪

“你又不是柳子厚,学什么独钓寒江雪?”温栀雪冷笑,“难道因为千山鸟飞绝,我就会多看你一眼?阁下向来是娇生惯养的,还是不要在我这整日为铜臭奔波的俗人身上浪费时间。” “否则,江上钓雪也只有空手而归这一个结局罢了。” “怎么就叫空手而归?“江叙抬眼,“柳子厚不是钓到雪了?” 温栀雪哽住稍许,又很快反驳,“钓到雪又能如何?雪又没什么用,只怕大雪真落了下来,只会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为什么要有用?”江叙反问。 一切奔着结果导向的社会里,温栀雪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反问了。 书画、诗词歌赋、哲学、以及爱情,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早就被她束之高阁。 求财去找财神爷,求平安可以去拜佛。买房子可以找中介,旅游可以找导游。万事有需即有供给。 但江叙喜欢温栀雪,从来不是因为她有用。 因为别无所求,所以才是她。 “何况”江叙轻笑,“雪落在我手里,我愿意捧着就是了。” 宜家宜室斯文败类古董店老板江叙&杀伐果断连锁书店行业新贵温栀雪

第二十八章 江上钓雪
傍晚的鸽子在音乐台上闲庭信步,夕阳暖融融落在肩上,晚霞被煮了酒,像山路上摇晃了半夜的小桔灯,像眸中的万家灯火,像打翻了的橘子汽水,像撕开的青春里绚烂流淌着的梦。
温栀雪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一眼在人群中看见了身量颀长的江叙。
温栀雪还没走过去,江叙已经朝她这边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既然有什么千金大小姐对你趋之若鹜,何必来暖我这捂不热的心。”温栀雪虽然已经准备坦白心意,但想到昨晚的事情依然口是心非地激他。
温栀雪毕竟不是在深宅大院里长出来的孩子,对那些规矩礼仪并不能像那些千金小姐一样信手拈来,或许也不能让江叙的家族满意。
江叙听到这话唇角轻扯,像是笑了一下,“为什么不呢?我想要的,就算是冰封三尺我也乐意。”
“你又不是柳子厚,学什么独钓寒江雪?”温栀雪面上风轻云淡,却故意说着反话,“阁下向来是娇生惯养的,还是不要在我这整日为铜臭奔波的俗人身上浪费时间。否则,江上钓雪也只有空手而归这一个结局罢了。”
“怎么就叫空手而归?”江叙抬眼,声音也不自觉放缓,“柳子厚不是钓到雪了?”
温栀雪哽住稍许,又很快反驳,“钓到雪又能如何?雪又没什么用,只怕大雪真落了下来,只会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为什么要有用?”江叙反问。
一切奔着结果导向的社会里,温栀雪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反问了。书画、诗词歌赋、哲学、以及——爱情,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早就被大众束之高阁。
求财去找财神爷,求平安可以去拜佛。买房子可以找中介,旅游可以找导游。万事有需即有供给。
但江叙喜欢温栀雪,从来不是因为她有用——因为别无所求,所以才是她。她只要做自己,就是最好的。
“何况——”江叙轻笑,“雪落在我手里,我愿意捧着就是了。”
视线交错的那一刹那,音乐台的鸽子似乎是听到了吹哨人的哨声,同时飞起盘旋,路边的卖艺青年顺势拉起大提琴,琴声悠扬,如同塞壬的歌声蛊惑着来来回回的人群驻足观看。
温栀雪抬眼,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鸽子,它们的翅膀是那么矫健有力,似乎要把烦恼卷进风里,丢进云霄,让世界变得纯粹,如同梦境。
温栀雪自然不可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她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江叙继续开口,“其实我昨天晚上回去之后也想了很多,我终于知道你这段时间在担心什么。我没有找个机会把这些事情一一说清楚,这完全是我的问题。事实上,你完全没必要有压力。”
听到这话,温栀雪有些诧异。
江叙低着头回忆起来,眼眸中仿佛镀了一层月光,“如你所见,我父母的确是家族联姻,他们貌合神离地过了十来年,然后在我小学的时候离婚了。正是因此,我从小就很抗拒家族联姻,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父亲的危言耸听,我是不会听他的话乖乖去相亲的。”
“我母亲离婚后一直在国外定居,很少回来。至于我父亲那边,我这些年差不多是和他断绝来往的一个状态,去都不去,又谈何什么规矩。他一直想让我去继承家业呢,我要是真的继承了,就要处处受他限制了。江南不是正好学的金融,给他不是正好。”
“我是我外祖父外祖母带大的,外祖父虽然一直对我很严格,但有我母亲这个前车之鉴在,他是绝不会过多干涉我的婚姻的,至于我外祖母是家里公认的好说话,绝不会为难你的。”
江叙说完看着温栀雪,“只要你不嫌弃我的小古董店,你不介意我给不了你大家族的荣华富贵和体面——”
“拍卖随便就上七位数的小古董店?”原本还在心疼江叙的温栀雪听了他这俏皮话打断他。
江叙微微一笑,“是啊,你这么优秀,霜雪书店发展的这么好,说不定哪天你的资产就超过我了。”
温栀雪莞尔一笑,“你说的是,我可是白手起家,还是我厉害一点。”
“其实我很羡慕你的。”江叙顿了顿,“我小时候就是无穷无尽的争吵或安静中长大的,不是唇枪舌战不停歇,就是双双夜不归宿整个房子空荡得可怕。”
“其实,江南和我住一起也不只是他图方便,而是我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我觉得一点人气都没有,就像回到我小时候的晚上,一个人听着钟声一样。”
温栀雪看着江叙,他眼眸深邃平静若海,海底却不知掩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情绪,让她想要抱抱他。
“稍微大了一点,他们离婚后我又被长辈们当做继承人培养,自然对我也很严格,什么都要学,出了教室还有家庭教师等着我,所以像你之前说和万秋霜打打闹闹的时光我从来没有拥有过。”
“至于平辈里,江南比我小,自然是我照顾他比较多。我外祖父这边还有个妹妹叫钟意,比江南还小些,现在才高中毕业,所以我从小就没怎么体会过被照顾的感觉,所以比起这种看着高不可攀的大家族,反而是你的家庭氛围我更喜欢一些,所以温伯伯和我聊天时我真的很开心的。”
江叙垂眸,“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你一时的同情,只是想告诉你,我父母的事情对我影响挺大的,我一度觉得婚姻就是对人的束缚。如果不是遇到你,就像他们经常开玩笑说的,我真的会和我的那堆古董孤独终老。”
“但是温栀雪,我既然钟意你,就会欣赏你的一切。在我看来,你就是最完美的,你的样貌也好,性格也好,品行也好,家庭也好,都是构成你的一部分,我不会允许别人对你说三道四。事实上,我很感谢你出生在这样和睦友好的家庭里,他们把你培养得这么好,这么善良,这么果断,这么有创造力。”
“至于我的家庭背景只是表面上光彩,里面是棉絮还是金银,外人是不清楚的,只有自己知道。何况昨晚的事只是我父亲的一意孤行,我的家族并没有到需要联姻来雪中送炭的地步,你本身存在于我而言就已经是锦上添花了。”
江叙一字一句把温栀雪担心的问题一一剖析,让温栀雪心里的石头一一放下,让她相信无论如何他都会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江叙顿了顿,目光里没有音乐台其他乌泱泱的人群,唯有温栀雪一个,“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偏爱嘛?”
温栀雪没有说话,只是用动作完成了表达——她抱住了他,如同困倦的人一头扎进了被子,进行了一个扎实、长久而又圆满的拥抱。
……
江叙说自己去旁边打个电话,恰好温栀雪饿了,于是就近买了一个煎饼——嘎吱嘎吱的薄脆片,鲜香的酱汁,新鲜的蔬菜片和肉片,一口咬下去层次感分明。温栀雪觉得这比路边热乎乎的煎饼比高级餐厅里的红酒牛排香多了。
“我回来了——”
听到江叙的声音,狼吞虎咽的温栀雪手部动作一僵,拿纸巾匆匆忙忙擦掉嘴角的一点酱汁,然后抬头。
这么一会儿工夫,江叙居然抱了一束花回来——是粉白渐变的豌豆花,花瓣层层叠叠,粉嫩极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温栀雪是很喜欢豌豆花的,但她从来没有和江叙说过,没想到他居然误打误撞买到了她情有独钟的花。豌豆花不像花店里司空见惯的玫瑰那么馥郁芬芳,而是像溪流与田野那边简单朴素的。
江叙:“景点附近没有专门的花店,正好有个小女孩在路边卖花,我看是新鲜的带着水汽的豌豆花,就全都买过来了。”
所以他不是去打电话的,而是专门去买花的,而且还心有灵犀地买到了她最喜欢的花。这个认知不知怎么的让温栀雪有点开心。
温栀雪接过花,她明明抿着嘴,但唇边依然翘起来了。
江叙看她开心也开心了起来,注意到她另一只手里的煎饼袋子,“你还饿吗?我带你回去吃点别的。”
“不用麻烦了吧,我已经吃过煎饼了,何况——”何况煎饼其实已经是第二个晚餐了,她刚刚可是在高级餐厅和陆燃面面相觑了大半个小时。
“那个不算,晚一点可以当夜宵吃,就当是陪我,我昨天喝了不少酒,今天一口饭都没吃呢。”江叙看着她,温栀雪居然从他的微表情中看出一丝可怜。
温栀雪似乎猜测到他为什么昨晚喝了酒,见她不说话,江叙又有理有据地罗列起来,“何况你这么多天都没有见沐浴露,沐浴露也想你了。”
温栀雪见他如此绞尽脑汁,也不故意面无表情地逗他了,“好吧,不过既然是夜宵,那我们在音乐厅再转一会儿再走吧。”
音乐台是云城的热门景点,今天不是周末和节假日,人不算非常拥挤,但也挺热闹。温栀雪小时候来过一次,已经没多大印象了,平常也不会专门来这里,趁这个机会转一转。
江叙眨了眨眼,“那你吃了一半的煎饼给我吃好了,我垫垫肚子。”
温栀雪愣了一下,“你不嫌弃我吃过么?”
按江南说的,江叙应该是有点洁癖的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自己的书也不轻易借给别人。
江叙的目光落在温栀雪的嘴唇上,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两秒,“你觉得我会?”
温栀雪耳根子一红,慌忙把煎饼塞给了江叙。
江叙右手拿着煎饼袋子,靠着温栀雪的左手悬在了半空中,温栀雪恍惚了一秒反应过来,然后手心落下去。
江叙牵住她的手,得寸进尺地与她十指相扣。
晚风乍起,温栀雪与江叙心照不宣地看向前方,那音乐厅被肆无忌惮跳跃的夕阳柔化,如同一张前景是豌豆花的彩色相片。
小剧场:
沐浴露:嗷呜,好开心
沐浴露:敲黑板,豌豆花的花语是喜悦、回忆、优美、启程和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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