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钓雪

“你又不是柳子厚,学什么独钓寒江雪?”温栀雪冷笑,“难道因为千山鸟飞绝,我就会多看你一眼?阁下向来是娇生惯养的,还是不要在我这整日为铜臭奔波的俗人身上浪费时间。” “否则,江上钓雪也只有空手而归这一个结局罢了。” “怎么就叫空手而归?“江叙抬眼,“柳子厚不是钓到雪了?” 温栀雪哽住稍许,又很快反驳,“钓到雪又能如何?雪又没什么用,只怕大雪真落了下来,只会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为什么要有用?”江叙反问。 一切奔着结果导向的社会里,温栀雪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反问了。 书画、诗词歌赋、哲学、以及爱情,这些看似“无用的东西”早就被她束之高阁。 求财去找财神爷,求平安可以去拜佛。买房子可以找中介,旅游可以找导游。万事有需即有供给。 但江叙喜欢温栀雪,从来不是因为她有用。 因为别无所求,所以才是她。 “何况”江叙轻笑,“雪落在我手里,我愿意捧着就是了。” 宜家宜室斯文败类古董店老板江叙&杀伐果断连锁书店行业新贵温栀雪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
被解救于水火之间的温栀雪打开车窗,夏夜的晚风一股脑地钻了进来,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也清醒了许多。
温栀雪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却想到月色下飘荡的芦苇和断了线后不断下沉的风筝,不知道结局到底走向何方。
但好几天未联系,二人之间的氛围总是有一些若有若无的尴尬。
江叙的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指节发青,“最近还忙吗?”
“这几天不忙了。”温栀雪有一种谎言被戳破的窘迫,幸好夜色降临,看不见她脸红。
江叙想问她为什么明明有空来参加同学聚会,却对他的邀约推三阻四。为什么她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青梅竹马?为什么听那个男人唱情歌还笑得那么甜?他有哪里做错了吗?他不太明白。
他想坦率地表达自己的心情,但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他不想让他带着情绪对她告白,不想这样仓惶地在车上开始或者结束。
之后一路无话,但是很快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温栀雪:“嗯,你的电话响了,不接吗?”
江叙正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手机在我口袋里,你帮我接一下?”
温栀雪伸出手帮他把手机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划开接听键,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手机通讯录上显示的名字“江远山”,她猜测这或许是江叙的父亲打来的电话。
江叙:“谁的电话?开外放吧。”
温栀雪还没来得及念出名字,江叙就已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江叙!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温栀雪拿着手机的手被吼得微微抖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江叙,江叙不答话,温栀雪也不知道是该挂了还是该继续接着,陷入了之中古怪的两难之境。
“江叙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你都多久没回家?我告诉你,这周五你必须得给我回来一趟。”
江叙:“回去干什么?”
江远山皱着眉提高了声音,“我已经答应了你冯伯伯,你这周必须给我回来和冯家的小女儿见一面。”
“不去。”江叙终于开口。
江远山:“我就想不明白了,人家家世好长得漂亮,对你又死心塌地的,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江叙嘴角微微上扬,嘲讽道:“然后像你和我妈一样满意得离婚了?”
江远山像被戳了肺管子,“我告诉你,你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联姻这件事你没有决定权!不然你那个什么破古董店就别再开下去了!”
已经到了温栀雪小区楼下,江叙蹙着眉,单手把控着方向盘停车,另一只手拿过温栀雪手中的手机挂断了。
温栀雪:“呃——”
江叙:“我爸他——”
被温栀雪听到这些,江叙有些难堪地想要解释,却温栀雪打断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两人的对话生疏僵硬且古怪,与之前轻快自在舒适的氛围两模两样,温栀雪仿佛逃生一样迅速打开车门又关上车门,“不用送了,你回去注意安全。”
江叙笑着说:“那你早点睡,晚安。”
温栀雪只是点头,没有回话。
江叙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表情,在乎或者是不在乎,她脸上所展现出来的淡淡的神色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他无法通过面目表情揣测温栀雪的想法,这让他心里没底。
某一个瞬间,江叙似乎意识到温栀雪这几天行为异常的根本原因了,他垂下眼帘,下垂的睫毛遮住眼里的情绪,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敛去。
夜晚早已降临,月光很寂寥,似乎任何人的影子都会融入黑暗,不见光亮。
江叙的指尖没有规律地叩击方向盘,直到楼上亮起灯光,他才重新启动了发动机,消失在黑漆漆的路上。
……
回到了家里,温栀雪打开灯,踢掉脚上的鞋,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沙发,整个人绵软无力地摊在沙发上。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证实了那些传言,温栀雪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被妈妈劝慰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散了,莫名其妙有些矫情起来,理智让她不要就此放弃,可是情感上却气馁无比。
就在这时候林词词突然给她打电话,“温温姐,我可以和你说会话嘛?”
温栀雪虽然自己也心情欠佳,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林词词话音里的哭腔,“你说,我听着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词词抹了抹眼泪,“你在忙吗?我不会耽误你的时间吧。”
温栀雪:“没事儿,我刚吃完饭正闲着呢。”
“我知道我不应该来打扰上司的,可是这些话我实在是不知道对谁说了。”林词词抽抽噎噎地继续说,“我本来以为最近挺顺的,毕业证书已经拿到了,工作也慢慢上手了,租到了便宜的房子,也攒了一点工资。”
“但是我错就错在鬼迷心窍在网上瞎聊加了一个男的,是狮城人。他一开始对我甜言蜜语的,我便真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也不管他比我大了快八九岁。”
温栀雪:“网恋?”
“对,我特地两周没休息挪了班凑了一个小长假去找他,想给他一个惊喜,结果谁知道他居然脚踏两条船,他居然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个四岁的小孩!那我不是莫名其妙变成小三了吗?”
此话一出,温栀雪方才还平静的语气起了些波澜,略带不可思议地说:“孩子?!”
林词词又抹了抹泪,“对,你都不知道我听见那小孩说他爸爸的名字我有多崩溃!”
温栀雪安慰道:“你不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是被骗了,他一定是觉得你们异地你肯定不会发现什么。”
林词词懊恼道:“我知道,可是我质问他的时候他居然和我说他和他老婆关系不好准备离婚了?这就是他婚内出轨的理由?难道他想让我去给他的孩子当后妈?”
林词词:“温温姐,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承认,我就是很缺爱,因为没有人全心全意地、坚定地选择我,所以遇到一个有那么一点对我好的人,我就可以你就可以像得了眼疾一样忽略他的所有缺点。因为我没有,所以我最羡慕的就是一个完整和谐的家庭,可是我现在居然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人。”
“不要这么说自己,你也是受害者。”温栀雪面色凝固一瞬,补充道:“你说没有人全心全意地对你好,那你全心全意的对自己好呢?在这段关系中,你让自己受委屈了吗?你勉强过自己吗?”
林词词一开始梗着脖子嘴硬说没有,但很快陷入了沉默。
林词词心里清楚得很,正如温栀雪所说,她并没有做到先悦己后达人,她一心想脱离自己的原生家庭,所以在没有了解对方之前就一头扎进了热恋,完完全全地把对方放在了第一位,而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事实上,她想要脱离的家,并不是靠别人施舍来的。自己主动暴露出来的伤口,有时候并不会被同情或心疼,而且被拿捏利用。
林词词在电话那头愁眉苦脸,像蔫了吧唧的小趴菜,头上的丸子头也不支棱了,“我现在才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晚上九点后从来不接电话,而我还天真的以为是他自律,要早起早睡。”
“一边说自己是事业有成,忙于事业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找女朋友,一边送的东西还没有我这个刚毕业的穷学生贵。现在想想他是怕我缺氧吗?就知道画饼,天天送我空气。”林词词气呼呼地说道。
温栀雪开了个玩笑逗她:“振作起来,别伤心了,至少没骗你太多钱,你的口袋还是鼓鼓囊囊的。”
林词词又哭又笑,“你说的对,那还是骗感情吧。”
温栀雪:“那你现在还在狮城?”
林词词:“对啊,现在在附近随便找了个酒店,订了明天回去的车票。”
温栀雪:“眼睛都哭肿了吧?要不要多休息两天,放松一下心情。”
林词词:“我才不要呢,我明天就回去销假,狗男人已经浪费了我这么多时间,我才不会因为他耽误我打工呢。”
温栀雪眉眼弯弯,“那你可真敬业啊。”
林词词:“那能给我加薪吗?老板。”
温栀雪笑出声,“小算盘打得不错嘛,加薪是没有,但是马上放暑假公司有集体出游,你要是不想去玩呢,也可以折现金。”
林词词:“那我还是去玩吧,从小到大我去过的城市都不超过三个。”
林词词的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和林词词互道晚安挂了电话之后,温栀雪开始自己反思,为什么劝别人头头是道,到了自己身上就犯傻了呢?
她应该快乐才是,如果感情让她苦恼,还不如专心搞事业。
温栀雪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平复了心情,然后从冰箱里拿出蜂蜜柚子酱泡了杯热茶解酒暖胃。
洗漱完,温栀雪看着镜子素面朝天的自己,对自己笑了一下。
小剧场:
江南:你追温温姐追得怎么样了?
江南:怎么不说话呀
江南:不是,你不是酒量不行嘛?怎么还喝上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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