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去霜雪书店打工？”江叙挑了挑眉。
“对啊。”江南回应地理所当然，“你们不是老让我自己赚钱体会一下生活的不易嘛？”
“从今天开始，除了在家里吃饭，我所有的消费都由我自己负责，我自力更生，绝不问家里要一分钱。”江南信誓旦旦。
“看来小金库的钱不少，还能撑一段时间。”江叙得出结论。
“……”江南瞪了他一眼，“别瞧不起我，我这次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我可没说要拦你。”江叙都不好意思拆穿他到底是想去干什么的，“按你平时的消费水平，你不要穷到砸锅卖铁就行。”
“不然——”江叙浅浅微笑。
“不然怎么样？”
“不然我只能把你新买的游戏本和键盘都挂二手出了去接济你。”江叙轻描淡写地开口，“毕竟你要自力更生，总不能卖我的东西。”
“不择手段的大家长。”被狠狠拿捏的江南咬牙切齿，“总之不要碰我的电子设备，我自有开源节流的方法。”
“哦？这就是你让外卖员连夜送了两箱方便面到家里的原因？”
江南尬住了几秒，“那没办法，你又不是顿顿在家吃，你出差或者应酬的时候，我总得解决自己的饮食问题吧。”
“冰箱里又不是没有菜，你要是想学，我可不介意教你。”江叙轻瞥。
“我——我要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工作，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江叙抱臂，淡淡望着江南。
江南：“……”
江南胡乱地揉了揉微痒的鼻尖，“马上书店要开门了，我先走了哥。”
果然还是个孩子，江叙看着江南的背影摇了摇头。
不过正如他说的，去兼职兼职也没什么不好的。不指望他赚什么钱，学学人际交往，锻炼锻炼处事方式，让他脱离一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方式也挺好的。
……
温栀雪刚到了霜雪书店就看见了在门口徘徊着的江南——不像上次在家里穿的那么随意，剪裁流畅的蓝色西装和浅蓝色的衬衫，正式中又透出着一点不羁。这身衣服还真不是谁都能驾驭得了，要不是在自家书店门口，温栀雪都要以为是书店请了哪个小明星过来做活动了。
“江南？”温栀雪有些意外。
“早。”一向社牛的江南难得羞涩地笑了下。
“早。”温栀雪上了台阶，推开门，“在门口干站着干嘛？进来啊。”
江南仿佛是偷藏糖果被发现的小孩，犹豫了一下才跟上温栀雪。
“这么早过来看书？”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好学的？
“不是，我过来应聘。”江南实话实说。
“应聘？！”温栀雪惊讶侧眸，“你上次问我店里缺不缺人手，我还以为你是想介绍同学过来兼职，原来是你自己想要过来？”
江南点了点头。
温栀雪心情有些微妙，“面试应该是十点开始吧，你来这么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江南笑了笑。
温栀雪微微颔首，也不再多做评价，“既然如此，我先带你去四楼休息室吧。”
“谢谢温温姐。”
“小事，祝你好运。”
温栀雪把江南带到休息室，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期间遇到万秋霜，也没有提今天的面试里有个熟人这件事。
休息室里的江南环顾四周，提前这么早来的人并不多，休息室里除了他，就只有三个人。一个翻着笔记，嘴里念念有词；一个神色自若，好像已经胜券在握；还有一个长着正太脸的男生不经意地和江南对上眼神。
江南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顺势坐到了他的旁边，“你也是来面试的？”
“对。”男生好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你也是今天来面试文案编辑的吗？”
“不是，我就是兼职当个普通店员。”
“兼职？这么说你还没毕业？”
“对，我叫江南，隔壁云城大学的，你呢？”
“我叫江清越，是鹿城大学的。”
小助理发了号码牌，让他们过会儿按顺序进去。这期间陆陆续续又有二十来个人进了休息室，听江清越的意思，好像这些人还是已经过了笔试和一面的，江南还真没想到现在书店招个员工竞争也这么大。
“笔试是线上考的，我倒没有很紧张。上次面试我们的是书店的经理，听说这次还有总监，而且据说是当天就通知面试结果，我还真的有点紧张。”江清越压低声音道。
“鹿城大学不也是全国叫得上名字的好大学吗？你水平肯定差不到哪儿去啊。”江南丝毫没有心理压力，倒是有心情安慰别人。
“这次是三十进四，我可没什么信心。”江清越指着一个背对着俩人坐的女生，“你看她水杯上面的字。”
江南闻声去看那个水杯，“清大”的字样清晰可见。
“……”居然和江叙是一个大学的。
江南耸了耸肩，“清大又怎么了，云大和鹿大又不比它差哪儿去。”
今天运气似乎一般，江南的号码居然排在最后一个。
休息室的人陆陆续续走光了，才叫了江南的号码。
江清越已经面完了，看起来有些忐忑，“你说如果前面已经录完了四个人，我们这些排在后面的人有什么意义。”
江南拍了拍江清越的肩膀，“你要是突出，hr也不会介意多给一个名额。”
江南离开休息室，推门进入面试室。
江南毫不怯场地介绍了自己，对其他几个面试官的问题也是对答如流。
看其他几个面试官都露出满意的笑容，万秋霜却蹙了眉，重新翻了翻简历，抬头上下一扫，“你就是江南？”
“对。”江南应声，不明白万秋霜什么意思。
万秋霜昨天在微信上看江南自告奋勇自荐要当店员，看起来还蛮真诚的，加之简历确实符合甚至超出要求，又是温温推过来的，当然可以安排一个面试的机会。
可是万秋霜却没想到此人现实中这么“奢华”，万秋霜时尚杂志看的还不少，江南穿的这身衣服的牌子还不至于不认识。书店普通店员两三个月的工资都未必买得了这一件衬衫，万秋霜自己不出席重要场合都不会这么消费，这一看就是哪家的小少爷。虽然万秋霜相信按他的简历水平当一个店员绰绰有余，但作为面试官，她不得不考虑员工的稳定性。要是这少爷没几天玩腻了或者吃不了苦直接辞职，到时候又要找人替他的班，浪费的是霜雪书店的时间和资源。
这个面试场上姓江的就不止一个，万秋霜完全没有联想到江南就是江叙的弟弟，只当是温栀雪给同校的学弟卖了个面子推了个联系方式。不过看在温温的份上，万秋霜还是觉得大发慈悲地温和一点劝退这位少爷吧。
“我们书店本来就属于服务业，你应聘的店员也不是什么轻松的岗位，工作也很繁琐，不是坐着看看书就能把时间打发掉的。每周都要上新，卸货、盘库、新书上书架、布展……可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
万秋霜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桌板，“万一和你的预期不匹配——你确定自己已经了解了我们的薪资水平和工作时长了吗？”
“这个是自然，我现在已经修完所有专业课了，选修课我可以按排班表自行协调。至于薪资，实习期三千五，转正后五千加绩效奖金。”江南的笑容无懈可击，“我没有说错吧。”
“虽然书店有比较完善的晋升制度，但你本身不是全职，能不能顺利转正都未可知，你确定三千五能支撑得了你的消费？”万秋霜质疑。
江南愣了一秒，不知道万秋霜是怎么看出自己的消费水平的，他今天也没有穿什么大logo招摇过市啊，难道说脸是最贵的时尚单品？
“这个您放心，我本身还是学生，并不靠兼职谋杀，所以也没有太大的经济压力。霜雪书店作为如今图书业的新星，无论是工作环境还是工作内容都有吸引我的地方，我来面试也主要是为了向各位前辈学习经验，薪资倒是其次。”
江南就差说自己倒贴也行了，不过想想自己对江叙夸下的海口，还是适时地闭了嘴——到时候万一被扫地出门，寝室的床位不知道要不要重新申请，要是被占了他可真要抱着两箱泡面睡大街了。
“如果有书展活动可是会有加班的情况，你不介意？”
面对步步紧逼的万秋霜，江南可不会来一番“新人整顿职场发言”让自己前功尽弃，他千斤拨四两地反问：“当然不介意，况且我相信霜雪书店这么良心的公司应该不会克扣新员工的加班费吧？”
万秋霜这会儿倒是被逗乐了，“我们可没有剥削新人的企业文化，像书展读书会这些活动可是锻炼自己的好机会，你要是不想加班我们当然也不会勉强你。”
万秋霜虽然不知道江南一个学金融的来当店员能学些什么，但俗话说，三千块钱找不到一个普通打工人，但可以找到一个兢兢业业的大学生。江南既然这么渴望当廉价劳动力，又这么把打工说得这么清新脱俗，万秋霜也就放下了之前的揣测。
“既然如此，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万秋霜合上简历。
这当然是被录用了的意思，江南狡黠一笑，“保证完成任务。”
江南面试完回休息室拿东西，没想到江清越还在休息室里。
“你不是刚刚就面完了吗？怎么还在这？”
江清越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等你一块儿走嘛，你面得怎么样？”
“一般吧，怎么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刚刚听一个女生说她当场就被录用了，我面的时候发挥一般，面试官让我回去等通知，我还以为自己挂了呢。”
“放轻松，面试嘛，这家不行就换一家，广撒网总能捞到鱼的。”
“你说的对，说不定哪个瞎了眼就录用我了呢。”江清越自我安慰起来，“不过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江南拍了拍江清越，“别想那么多，先回家吧，有缘咱们还能再见。”
……
江叙家餐厅。
“聪明且行动力如我，这么快就能打入内部，你以后有什么事儿未必不要求我呢？”江南优哉游哉地晃悠着杯子里的梅子酒，又嘴贱地补了一句:“办公室那个沈北良你认识吗？他是不是和温姐很熟啊。我今天面试完还去和温姐打了个招呼呢，结果看见沈北良给温姐带了一杯咖啡，凭借我敏锐的观察力，我觉得他对温姐有意思。”
江叙的手微顿，“首先，她喜欢喝椰子水，不喜欢喝咖啡，其次你是打入内部，还是被打入冷宫可不好说。”
不过也是时候把《红楼梦》的第二卷送过去了。
小剧场：
温栀雪：你把江南招进来了？
万秋霜：对啊，看着挺精神能干一小伙——有什么问题？
温栀雪：他是江叙弟弟
万秋霜：你的意思是让我平时多照顾？
温栀雪：不是，江叙让你多“照顾照顾”，让他知道社会的险恶
万秋霜：哦？
万秋霜：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江南：功德在哪里？良知在哪里？万秋霜的心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