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二战的我只能供艺术生上大学

众所周知,同一句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的含义是不同的。比如“考不上就二战”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研究生和二十世纪初的美术生而言就完全不是一样的概念。作为某个新秩序的罪魁祸首的密友,他也许无法阻止世界局势向着神圣的战争一路狂飚,但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也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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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的都很正确,我是该改变一下自己的状态了。”

    安德烈娅身体后倾,作势要关上房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在床上多待一会儿。旅途劳累,我希望能在出发之前好好养精蓄锐。”

    “唉,也是个苦命的娃,这个国家啊……”

    中年女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你的老家在哪里?”

    “意大利,珍妮阿姨。”

    “我要回意大利去……”

    安德烈娅关上房门,背靠着它缓缓滑坐在地。

    她看了看手里握着的枪,把里面那颗哑弹倒了出去。

    没能在昨夜终结自己的子弹,没有资格向着无辜的人耀武扬威。

    “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德烈娅十指插进头发不断搅动,揪下一大团毛糙的长发。

    她所有的积蓄都拿去付房租了,根本没有回意大利的路费。党的报社倒闭后,身为一名女性的她也找不到任何工作来养活自己,留在这里也只会落得饿死街头的结局。

    为什么昨天的运气不能稍微好一点……

    “用刀子可以吗……”

    桌上的水果刀锈迹斑斑,插进喉咙的感觉可能不会太舒服。如果一头扎进浴缸里溺死,她又害怕冰冷的水将自己的思维渐渐吞没的无助感。

    这栋楼仅有四层高,很难保证刚好摔断脖子,她可能会在难以想象的剧痛中挣扎好几分钟。也许把绳子套在脖子上是个好办法,可是据说窒息的人死相非常难看,脸部会因巨大的压力而肿胀变形,肚子里的脏东西也会弄得到处都是……

    说到底,哪种死法能称得上好看?

    如果真的想死,她就不会纠结什么死得难不难受,死相好不好看,而是像昨天一样借着酒劲朝自己的脑袋狂扣扳机,丝毫不去想子弹会把自己变成什么模样。

    她把自己的脑袋伸到死神的镰刀下,死神却一脸嫌弃地把镰刀挪走了,一并带走的还有她直面死亡的勇气。

    按照母亲的说法,这就是主的旨意。要她停止自我毁灭,坚强地活下去。

    “哼,上帝。”

    安德烈娅轻蔑地望向墙上整洁肃穆的黑色修女服:“假如爷火华仍然注视着祂的造物,就应该立刻降下大洪水,或者吹响灭世的号角。如今的人间已然是反转的炼狱,善人在无尽的酷刑中挣扎着追寻遥不可及的救赎,身披人皮的恶魔日夜不停地演出着荒诞的闹剧,无所不能的主许诺的就是这么个地上天国?”

    她有着信仰天主教的母亲,和信仰马克思主义的父亲。这样的家庭环境让她同时沾染上了两种信仰,她更倾向于父亲一方。

    虽然她的父亲脾气暴躁,常常会体罚孩子,但安德烈娅看得出他颓废的外表背后隐藏着针对世间一切不公的炽烈怒火,和纵使早已放弃抗争却始终未曾改变的理想。

    安德烈娅的母亲沉稳端庄,充满慈爱。她不喜欢母亲把一切幸福和苦难全部归于上帝的做法,却也无法否定母亲以宗教为媒介释放出的人性之光。

    这样矛盾的家庭环境多少也导致了安德烈娅思想混沌不定,行事过于偏激,好事坏事都总是会做绝,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

    因为家里有永远守护着她的母亲,有表面上打骂却深爱着自己的父亲。她在奥地利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只有家才能让她被外界的风雪冻僵的身心恢复过来。

    “怎么样才能弄到路费……”

    安德烈娅的目光思索着向下移动。

    尽管已经二十多岁,参过军,打过黑工,她的身体还异样地停留在美好的状态下。以前她以为这是自己超凡脱俗的标志,现在她发现了其他的用途。

    就在几个月之前,她还慷慨激昂地批判那些描写女性勇敢和渣男离婚的话剧是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哀嚎。

    只要女性的经济地位依然极度底下,人压迫人的制度依然存在,这些勇敢追寻自由的女性很快又会失去自己的自由。因为无法创造生产力的女性最终只有一个出路——出卖自己。

    没想到一语成谶,如今的安德烈娅也要走上这条路了。她不觉得讽刺,因为她相信自己能够带领意大利重新伟大,能够把所谓的王公贵族一网打尽,能够将呼风唤雨的黑恶势力踩进泥里……

    她相信自己回得去家。

    只要能够回家,身上沾染再多污泥又有何妨。

    “走吧,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安德烈娅抬眼扫视了一圈见证着许多个激情洋溢的日日夜夜的居所,将墙上的修女服套在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来时带着一腔热血,去时只留下一串钥匙。

    沿着楼道缓步前行的安德烈娅摸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干裂的唇上,正准备用打火机将其点燃,却看到了身上的修女服。

    “cazzo.”

    早已不再是少女的她丢下香烟,推开大门面对真实的世界。

    奥地利一年的气候只有冬季最差,而现在刚好处于冬季的末尾。湿冷的寒风顺着脖子席卷安德烈娅的全身,信仰根本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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