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臣所知,岑亦在阵前就已受了重刑,证词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尚未可知。” 岑夜阑抬起眼睛,司韶英偏过头,看着他,二人目光对视,只听司韶英道:“臣恳请陛下,不若着刑部,大理寺彻查此案,既可堵有悠悠之口,又能还岑将军清白。” 元珩沉吟片刻,道:“岑卿?” 岑夜阑平静地说:“陛下,臣有罪。” 岑夜阑话音一落,朝臣哗然,齐刷刷地都看着他。 “于公,岑亦是臣的下属,他铸下如此大错,臣却一无所知是臣失察。” “于私,他是臣的兄长,兄勾结外敌,祸国殃民,臣焉能置身事外。”岑夜阑撩袍跪地行了个大礼,沉声道,“此间种种,臣难辞其咎,还请陛下责罚。” 岑夜阑垂着眼睛,却能感觉到周遭那一道道或探究或恶意的目光。岑夜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今天这一出是有人蓄意为之。 岑亦是扎在他身上的一把刀,他们要借这把刀,束缚他的手脚,让他自顾不暇,万劫不复。 元珩说:“既是如此,就由钦王,大理寺和刑部共查此案,还岑卿一个清白。” “岑卿这些时日便好好留在府上静养吧。” 岑夜阑道:“臣遵旨,谢陛下。” “说是修养,其实就是软禁,”孟怀雪蹙着柳叶眉,一边敲着棋子,抬手落了一颗。 元徵坐在孟怀雪对面,手中执黑,沉默着紧跟了一手。 孟昙正在观战,说:“岑将军手中握着靖北军,大燕四境之师,尤以靖北军最为骁勇,元珩不能不忌惮。” 孟怀雪道:“所幸岑将军早有防备,否则只怕当真要受制于他们。” “岑亦这么好的一个把柄他们怎会放过?”元徵突然开了口,他手中捏着一颗黑子,垂着眼睛,面容轮廓冷硬,有几分冰冷的yīn郁意味。元徵说:“当初为了绝我的后路,元珩不惜让陈庆弃了鹤山州,如今困住——阿阑,不过是为了对付我。” 元徵口中吐出那两个字,唇齿开合,转过舌尖,胸腔心脏都隐隐发颤,竟生出了几分痛意。 孟怀雪皱了皱眉,道:“说起陈庆,当初陈庆弃城畏罪自杀之后,我们直接去查了陈庆,才发现他的家人举家星夜离开京畿,后来却全都死在了流寇手中,无一活口。” 元徵淡淡道:“斩草除根罢了。” 孟怀雪说:“十天之后就是太庙祭祖,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要同往,元珩若要发难,当真会在那一日?” 孟昙屈指敲了敲桌面,说:“遗诏之事在京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加上溶香坊那把火,元珩已经起了杀心,不然他不会冒险动岑将军。” 元徵说:“阿姐你不了解他。”他啪地落下一子,道:“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想,元珩为什么恨我,后来我发现,大概从小就恨上了。” “有什么比在天地上苍,祖宗先辈面前,亲手杀了我,更能报这多年怨恨呢。” 孟怀雪哑然,旋即就听元徵说,“阿姐,你输了。” 孟怀雪愣了愣,瞪着棋盘看了半晌,嘀咕道:“阿徵,你这棋走得怎么杀心这样重?” 元徵沉默不言,抬手将被绞杀殆尽的白子一颗一颗收了起来。 孟怀雪输了棋也不恼,哼笑道:“罢了,不同你下了,我去瞧瞧你的药。” 说着,她就走了出去,孟昙看着棋盘,道:“夜里还头疼?” 元徵自入京后因着装疯卖傻,一直服用御医送来的药,饮鸩似的,纵然有苏沉昭暗中换了方子调理,可到底伤了身体,留下了夜里头疼难以入眠的毛病。 元徵随口嗯了声,孟昙道:“阿徵,听舅舅一句,这些时日别去看岑将军。岑将军手中握有数十万靖北军,元珩不敢轻易动他,但是司韶英定会着人守着岑府,你一旦出现,只怕——” 元徵说:“我知道。” 他抬起眼睛,看着孟昙,语气平静,却透着股子深沉的压抑,重复了一遍:“舅舅,我知道。” 孟昙看着元徵,叹了口气,说:“很快就结束了。” 第71章 “如何?” 苏沉昭正在给岑夜阑把脉,二人相对而坐,苏沉昭没有说话,看得岑夜阑心中有几分忐忑。 自回京之后难免应酬,又和人动武,尽管一再小心谨慎,可岑夜阑到底是头一回经这遭,还是个男人,又羞耻又有些不知所措。 苏沉昭慢慢收回了手,抬起眼睛看着岑夜阑,突然噗嗤一笑,说:“脉象稳妥,孩子好好的。” 搜索【看书助手】官方地址:百万热门书籍终身无广告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