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家虽然老派,但诸如“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贤七十”这种老法描红,也是不用了的。祖父偶尔会教他背些“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这种口诀玩一玩,还有诸多经典古书,化繁为简地讲给他听。 祖母梅望是建国前有名的音乐家,君翰如的钢琴,也是她那时教的。 君垚梅望夫妇性子最为温雅可亲,比起学识,这其实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却真正是断在了下一代。 “翰如,你三十岁了。” “我那时候下乡回来,比你还要大几岁。之后也就蹉跎将就过去了。” “你不一样。你现在是君家独子,怎么也不能将就。” 秋姨泡好了茶,递给君省瑜,又将君翰如的杯子拿过去。 君省瑜chuī了chuī浮在滚水上的茶叶,慢慢说下去。语气里有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像在发布命令。 君翰如那副高高在上爱发命令的样子,恐怕便是和她学的。 “之前和我共事的曲教授,他家千金今年刚刚调进这边的研究所,品行模样,我看都很好。” “曲小姐正好很喜欢古典音乐,你不是会钢琴么?该捡起来了,人家女孩子,会喜欢的。” “我和曲教授的意思,是想让你们开年见一面,你觉得如何?” 君省瑜的嗓音向来沉,现在更是沉得像钉子,一根一根钉进泥土里。 她语沉,神色更沉,步步为营地排布好君翰如的人生,务必求得他生命的所有,都不丢君家的脸面,都配得上君家的名声。 君翰如听了,低头思索,看上去真的是在斟酌一项意见的可行性。 “合乎理想的人需要合乎理想的妻子。” 也需要永远合乎理想的职业,家庭,生活。 这是生命必要的一部分,是“正确”必要的一部分。 不存在任何问题。 他抬起头,朝君省瑜微微颔首: “我知道了,姑姑。” 正在倒水的秋姨手里一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第19章 19 因为年初的那个项目,君翰如在chūn节假期中也常去公司加班。与他一道被抓壮丁的同事们都怨声载道,满腹牢骚,他倒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 在他看来,节日假期的有无,并没有多大差别。 那是初七的夜晚,君翰如开车驶过美术馆旁的道路,光线虽然昏暗,但已走过许多遍,心中熟稔,所以车速并不慢。 但也正是在这寂静黑暗的夜里,他突然踩下了刹车。 高速旋转的轮胎受到紧急制动,在柏油路面划出一道不短的黑色痕迹,同时发出了极为刺耳的摩擦声。 远处,二十四小时取款机的灯光突然闪了闪。 停下车后,君翰如放下手刹,开门下车。他微微倚靠在车门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默然看着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 一直走到他跟前。 “君先生……好巧……”那个人影这样说道。 是温随。 温随没有告诉君翰如具体回来的时间,说是半个月不回来,可这连十天都还没有满,就已经乖乖站在他跟前。 这像什么,像忠诚的奴仆,也像听话的狗。 “为什么在这里。” 明明已经固定在君翰如家上chuáng了,温随却还傻的可怜地等在他们最初相遇的这条路上。 “我..…我不敢去……君先生家里。怕你生气。”温随垂头看着地面,轻声说。 君翰如没做要求,他就不敢随便去打扰。 “等了多久。” “还好...没等多久。”听到这里,温随的语气陡然变得轻快些了。“一等……就等到你了。” 从君翰如的角度,可以看见温随肩膀上落了不少灰尘,不知从哪里擦上的,弄得满是风霜,很不洁净。 他微皱起眉头,伸手拂上了那块衣料。 初chūn,夜晚没有冬日那般沉郁,倒显出些黛青。不知何时,美术馆枫树旁多载了几株银杏,叶子金huáng,十分纯净,未被黛青沾染,在黑夜里也依稀可见,金huáng色像层薄雾虚浮地从叶子上流淌下来。 绮丽。 但那些摇摇晃晃的呻吟,侵蚀了这份完整的绮丽。 铁艺墙与自助取款机之间隔着三步宽的空缺,朝里大约有五米的凹陷,最深处放着配电箱。 君翰如把温随压在墙上操。 他们站在缺口与配电箱的中间,yīn影深沉,是监控的盲区。温随那件破旧的外套都落在地上,毛衣衬衫也脱得所剩无几,裤子在脚边团成难看的一团。他肩膀上摁着一只手,将他牢牢固定在墙上,胸前大片肌肤直接贴在冰凉的砖面上,身体起伏摇晃间,rǔ头在粗砺的墙上来回摩擦,不多久就磨得通红,将近破皮了。 天气还很凉,温随的身子颤抖得厉害,等身体里的yīnjīng抽插了几十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君先生……好冷……我好冷……” 声音很轻,一不当心便会被那yín靡的水声盖过去。 就这样断断续续呜咽了几声,神志朦胧中,温随察觉到身上的男人似乎停了下来。 君翰如短暂退出了他的身体,一手扣住他的肩膀,一手掐住他的腰,把他翻转了过来,动作快而果决,因此便显得极为狠。温随还未反应过来,肠xué便又被重重操到了底,他张开了口,却发不出一声来,瞳孔慢慢涣散开,连聚焦也不能了。 然而,温随感到有人把自己裹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深色的羊毛大衣将他完全覆盖起来,阻隔开外面的寒冷。他的头埋在君翰如的胸膛里,脸庞的方方面面,额头,眼睛,鼻尖,嘴唇,全陷在对方身体透过毛衣漫出来的味道。 温随忍不住伸手环住君翰如的腰,想要让自己陷得更深些。他脸色苍白,眼睛里还含着未流尽的泪水,此刻却微微笑了起来。 还没有肏了百来下,温随两条腿便站不住了。全凭君翰如伸手托着他的腰与臀,才勉qiáng不滑下去,因此他是以一种半悬空的姿势挂在对方身上。 yīn部粘稠的液体顺着温随的皮肤滴落在地上,因他一条腿勾在君翰如身上,那液体便弄脏了君翰如的裤脚,幸而两人未注意。 温随求救似的攀住君翰如的衬衫领子,眼睛发红,神色看起来颇为意乱情迷。他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什么,但发不出声。 那姿态是想要得寸进尺,却踌躇着不敢。 但那口中吐出的热气喷洒到君翰如的脖颈里,男人难得地低下头:“什么?” 君翰如身后隔着一道矮墙,便是在暗色里绮丽盛开的银杏,他的眉眼在银杏的拥簇下似乎被抚平了,亦被无限崇高化,落在温随眼里,那是升到了极高极高的地方。 简直是他的神。 现在神终于肯俯下身来,施舍般地问一问他可怜的信徒:你想要什么? 温随眼神已经完全涣散了,一时心旌摇dàng,不禁喃喃: “求你……亲我……你亲亲我……” 在他看来,吻是极为郑重的东西,是爱抚,是安慰,是怜悯。 不过在君翰如看来,大概并不是。 亲吻是性关系中的一个部分,和插入,shejīng,并无不同。所以施舍亲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停顿了片刻,君翰如便腾出一只手,捏住温随的下巴,去低头吻他。温随的后脑勺被压在墙上,唇舌翻搅之间,唾液不断滑落下来,他全无反抗地承受着,喉咙里不时发出些闷闷的哭声。 这片空间太昏暗了,君翰如的瞳仁极黑,甚至是黑到纯净。这黑里隐约倒映出温随的眼睛,那其中满满当当的憧憬与爱慕,全部都撞进他眼里。 毫无保留地。 这样亲吻着,君翰如she在了温随身体里。 时间刚刚过了零点。 他松开温随,整了整大衣,往路边走去: “上车。” 温随喘了会气,勉qiáng理好衣服,可惜被折腾得狠了,没走几步就腿一软,跪倒在地上。